第二百二十三章威壓


    周東驚訝的看著江天放,心裏琢磨:“這江縣長是不是管得太寬了?我辦案子他談處理方案,那我紀委不成了擺設啊?”


    江天放可沒去管周東會怎麽想,他隻想把自己的意見談出來:“我們今天是下來調研的,發覺問題,處理問題是我們的責任;我的意見呢,提留款的事情,這屬於曆史遺留問題,怎麽去處理,上到中央,下到村委會,都沒有一個定論。為了不影響調研,讓譚立為回頭寫個材料交上來,具體這件事該如何處理,縣委、政fu、紀委再一起研究,你看好不好?”


    周東差點就脫口而出“不好”,他憋足了勁要辦譚立為,難道雷聲大雨點小的就這麽過去了?那他這個紀委書記還談什麽威信啊?


    如果是胡子敬提出這樣的建議,周東會考慮接受,終究紀委是在黨委領導下工作的;但江天放嘛……周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在江天放的病房門口被人一頓揍,然後被趕出醫院的那一幕。這是他處置紀委工作以來莫大的恥辱!


    況且,周東來青山縣前,請示過梁希,該怎麽對待江天放;當時梁書記說:“這個人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周東便明白了,既然領導說不是一路人,那該踩壓的時候就得踩,不該給麵子的時候那就不能給。


    “江縣長,這樣處理不妥吧?先有貪汙現象存在,光是做假賬,這就不說件小事。如果每個鄉、每個村都這麽搞,那國家財政製度不是形同虛設了?那財政哪裏還有錢搞建設?這個問題不是普通的、簡單的做假賬,它危害到了我們農業的根本,不能這麽隨便的不當回事,一定要把這個問題上升到政治的高度去考慮。所以啊,我建議,譚立為立即停職,接受組織調查處理。”周東義正言辭的說道。


    江天放聽了,皺了皺眉頭;他還沒開口呢,一旁的汪利權倒先說話了。


    “譚立為這個人我了解,鳳尾村的爛賬我也知道,這件事不能把責任都推到譚立為身上,當時是縣……裏有要求,譚立為才這麽做的。”


    周東馬上反問道:“汪副縣長的意思是說,是縣裏要譚立為做假賬的?”


    田板富逼譚立為的事情汪利權知道,可也不能因為田書記走了,就把責任往田書記身上推啊,這種事,汪利權是做不出的,那以後還怎麽在“江湖上”混啊?


    “這個……縣裏倒是沒有這麽明確要求……”


    周東說:“還不是嘛,縣裏怎麽可能會要求下麵幹這種事……”


    一旁的馬少華看出了端倪,這個周東是想立威了。


    “我覺得周書記對譚立為停職檢查的意見還是中肯的,這種弄虛作假的歪風邪氣,就是要堅定的打擊……”馬少華不失時機的補了一句。


    周東看馬少華的眼色,立刻就變得“溫柔”起來,想不到馬少華會這麽堅定的支持自己。


    江天放不露聲色的瞟了兩人一眼,他知道,任由這兩人繼續發揮下去,場麵隻會變得複雜;該出手時就得出手,得把一切不良因素,扼殺在萌芽狀態。


    江天放不鹹不淡的說道:“我不同意;就這樣吧,你們繼續匯報。”


    周東想不到江天放會如此霸道,他臉色一變:“你……你這是搞一言堂。”


    這時,譚立為也抬起頭說話了:“江縣長,謝謝您的好意,停職就停職吧,我……”


    江天放朝譚立為眼睛一瞪,譚立為登時就把後麵的話給咽了回去;江天放嚴厲的眼神轉而盯著周東,說道:“我是隊長,你有意見,以後能夠向組織提,現在必須服從,開會!”


    周東被江天放淩厲的眼神嚇了一跳,他想不到這個平時不溫不火的年輕人,竟然會忽然之間鋒芒畢露;但現在要周東退卻,那何異於自己打自己的臉?周東憤然站起身來,抬腿就準備往外走。


    “周書記,如果你是要出去方便,也請你注意會場紀律;如果你是不服從領導決定,那就走好了……”江天放冷冷的看著周東說道。


    周東愣住了。


    他想不到江天放竟然會間接以領導的表麵來壓他。


    江天放現在是代縣長,論職務級別,的的確確是周東的領導,更何況,江天放這個隊長雖然是虛職,臨時性的,但那也是常委會上定下來的,具有合法性。


    對領導的決定有意見,能夠通過正常的組織程序向上級反應,但不服從領導的決定,公然對抗,那屬於不懂事,是隻有小年輕才敢幹那樣的事。


    服從領導的安排和決定,這在體製內是鐵一樣的紀律,比其他行業的潛規則愈加嚴厲,因為這是“明規則”。


    如果沒有這條紀律,那官場早就亂得不成體統了。強悍如江天放,也不敢公然和領導,或者說是和組織對抗。


    周東還在那猶豫,江天放又平靜的補了一句:“周書記,想清楚了嗎?”。


    周東隻覺得滿腔的血往頭上湧,似乎要衝破自己的天靈蓋一般,他隻覺得渾身都在發抖,大腦似乎要炸裂開一般。


    江天放這是對他公然的打擊,是對自己剛才的挑釁的報複!


    這種感覺對周東而言,比死還難受。江天放就好像捏著蛇的七寸在問,“服不服?”


    這不隻是一盆涼水從頭淋下來,而是一盆冰水再加一盆滾燙的開水,讓周東在冰與火之間煎熬。


    馬少華立刻感覺到了江天放的可怕;這是一個對對手打擊起來,絕不會拖泥帶水,更不會心慈手軟的人物。眼前的江天放,與以往的那個副縣長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言了。


    馬少華忽然為自己剛才的小聰明後悔了,周東這個沒有獨當一麵過的紀委書記,與完成了一次蛻變的江天放相比,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討好周東獲得的利益與得罪江天放將付出的代價相比,完全不成比例。


    周東站在座位上,坐也不是,離開也不是,站在和江天放對峙,愈加難受。


    “既然周書記沒有其他事,請坐下吧;你們繼續匯報……”


    好歹江天放用了個請字,周東非常絕望,卻又無可奈何的坐了下來。


    接下來的調研乏善可陳,江天放對落鳳鄉的情況,十分的失望;思想觀念落後,製度措施落後,領導能力不足,沒有創意,沒有朝氣,就像一個老朽一般,死氣沉沉。


    “譚立為。”江天放想了想說道。


    “江縣長,您有什麽指示?”譚立為被剛才江縣長那逼人的氣勢給鎮住了,戰戰兢兢的應道。


    “第一件事,你馬上組織鄉幹部,下到每一個村,落實好提留的收繳情況。村民現在需要繳納哪些稅費,曆年拖欠情況,現在的困難是什麽,寫一份詳盡的演講交給我,要盡快落實好這件事。”


    “好是,江縣長,我記下了。”


    “第二件事,你立刻組織人手,對落鳳鄉現有耕地麵積進行統計,看看哪些屬於坡耕地,數量有多少,曆年的平均產量有多少。”


    “第三件事,馬上組織全鄉幹部開會,統一思想,提高認識,特別要進修好南巡講話,理解講話的精髓。要把大家的鬥誌激發起來。一隻沒有鬥誌的隊伍,是不可能創造出好成績來的。”


    周東看著江天放在那揮灑自如的指揮,他的心裏,就像有一團火在燃燒。他知道,至少是現在,江天放已經把他的鬥誌激發起來了。


    從落鳳鄉調查回縣城,胡子敬也回到了城關鎮。很快,胡子敬就收到了周東對江縣長的“投訴”,胡子敬聽了後,隻是淡淡的說了句,“我知道了。”


    知道了不采取行動,那不是白知道了?


    周東沒有把希望寄托在胡子敬身上,他早就聽說了,胡子敬是個阿彌陀佛的人,性情溫和。指望胡子敬去對抗江天放,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周東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求人不如求己;“牆倒眾人推”的道理誰都明白,但這有個前提,是眾人知道那牆要倒了。


    周東首先要找到這個“眾人”是誰,並且提前去知會。


    第一個需要找的人當然是王中宇。


    來青山縣前,領導就安排自己和王中宇見了麵,並且直言不諱的指出,“你以後多聽聽小王的意見。”


    而王中宇在聽了周東的講述後,竟然笑了。


    “你啊,太心急了。你現在還不是江天放的對手,再等等吧……”


    周東不知道王中宇為什麽這麽快就下了結論,並且這個結論是如此的刺耳。


    周東對王中宇的結論一點都不服氣,他決定證明給王中宇看看,“你錯了……”


    江天放的工作又回到了正軌,他似乎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他最近的重點,放在了玉山礦業上。


    苗怡最近十分的興奮,因為正如江縣長預料的那樣,國際錳價開始回升了;現在雖然還沒到1400美金那樣的高位,也已經漲到1260美金了。


    通過陳鋒在外貿的運作,玉山礦業的電解錳,已經成功的開始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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