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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三的年廣久請雇工,因鄧公的一句話,“躲過一劫”以後,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加的“變本加厲”。1986年,年廣久竟然在全國搞了一個“有獎銷售”,獎品是一台轎車,這麽高額的獎勵,當時在全國來講都是絕無僅有的。一時間購買“傻子”瓜子的熱浪如潮,可就在年廣久自以為將要大功告成的時候,中央一紙令下,不許搞“有獎銷售”,年廣久前期的巨額投入付之東流,反而還虧了近百萬。中央的這個禁令是不是針對年廣久來的,就不得而知了。


    隨即,在1987年,安微有關部門宣布對年廣久立案調查其經濟問題。


    可就在調查期間的1989年,年廣久更是做了一件驚世駭俗的事情,五十歲的他在“拋棄”了結妻子多年後,娶了一個二十三歲的姑娘。


    正是在年廣久新婚後不久,他便再次深陷牢獄;最初是以年廣久“偷稅漏稅”的名義拘捕的他,但是查來查去,卻沒查出什麽經濟毛病,結果在1991年5月審判時,卻以與經濟毫不相幹的“流氓罪”,判處年廣久有期徒刑三年。


    鄧公南巡到深圳的時候,當時還在獄中的年廣久想了個“妙招”,他派人去深圳,在鄧公必經的路邊拉起了一個橫幅,“傻子歡迎鄧公到深圳視察”,結果鄧公看了路邊的這個橫幅之後笑了,說了一句“傻子都做到深圳來了,不錯”。也就是鄧公再一次點名,第二次挽救了在獄中的年廣久。


    至於獄中的年廣久是如何得知鄧公會去深圳,又會去那條街道視察,那隻能是一個曆史的謎團了。


    這就是1992年初,社會大環境和小人物命運最真實的一個縮寫。年廣久的命運起伏,充分的反應了那個時期我們的國家領導人、領導階層、地方政府、啟蒙階段的民營經濟以及普通群眾的思想意識,以及當時的法製觀念,體製弊端。


    小水電的出現,江天放是把握了一個最佳時期,這個時期的精英階層以及領導層,對於我們國家的經濟該往何處去,已經從反思到了破繭重生的臨界點。學術界對於市場經濟的呼聲已經影響到了像歐陽正林這樣的領導層。所以,當小水電出現的時候,並沒有受到諸如年廣久那樣凶狠的打擊,反而還獲得了一部分人的支持。如果小水電早出現哪怕一年,等待江天放和藍小燕的,說不定也就是牢獄之災。


    “小水電模式”在媒體所引起的熱議,不可避免的會傳到最高層;所以曆史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偏移,這才有了鄧公想親自聽一聽小水電的匯報這一幕。


    現在藍小燕已經見到鄧公了,那年廣久想必也差不多獲救了。


    江天放是思緒從記憶中逐漸回到現實。


    “哥。”一旁的可喬露出苦苦思索的神情,問道:“小燕老師剛才說的,有個問題我想不明白哦。”


    江天放奇了,可喬什麽時候也會關心起政治經濟問題來了?看來藍小燕見鄧公的事,影響還是蠻深遠的嘛。


    “什麽問題啊?”難得和可喬討論這些話題,江天放饒有興致的問道。


    “為什麽小燕老師說她不會結婚啊?”


    可喬這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雷得江天放直往後倒;女人的思維,果然是不走尋常路。


    春節越來越近,年味越來越足;江天放的病房裏,來探望的人更多了。


    來的人多,先帶來的麻煩就是,聽說江縣長喜歡吃雞,送到醫院的雞多得沒法處理。


    導致這個問題的始作俑者是馬全;這個馬大炮,把紀委調查他送雞的事情到處炫耀,總之就是一句話,“老子就是送了,紀委能怎麽地?”。


    紀委是不能拿馬全怎麽地,可別人聽了高興啊,江縣長受傷了,於情於理都得去看望一下,總不能空著手去,正為帶點啥禮物合適愁呢;得,聽了馬全這一說,大家一想,就送雞。江縣長喜歡,還不會被紀委查。


    人家誠心誠意的來看望你,也沒帶什麽高檔的禮物,就幾隻雞,江天放能好意思硬把這些雞扔出去?


    這直接的後果當然是“雞”滿為患。


    醫院食堂處理一點,招待所那邊拿走一部分,陳鋒他們再帶一點回家,雞的問題,勉勉強強算是處理好了。


    還有一個麻煩,那就是來探視的人送的紅包。


    對這個問題,江天放處理起來倒是幹脆,他接之前會明明白白,笑眯眯的告訴送紅包的,“這紅包你非要送的話,那我可有話說在前,將來我會把紅包以你的名義捐給學校,你要是覺得行,那我就收下,覺得不行,那你就拿回去。”。


    大部分人的紅包也就是一百兩百,聽了之後哈哈一笑,“我反正就這麽點小意思,怎麽處理那是您的事。”


    也有人當時就把紅包拿回去的,估計是裏麵數額太大,不敢聲張。


    雞啊紅包啊都是小事,可是來探望江天放病情的人,閑聊中都透露著那麽一股子神神秘秘,欲說還休的味道。


    隨著“1.20”事件調查的掃尾,明麵上該處分甚至追究刑事責任的那些人,除了一個劉孟遲外逃之外,其他的都處理得差不多了。


    劉孟遲、袁啟輝之流的命運,頂多隻是普通老百姓關注的焦點,隻有他們才會去關心袁啟輝之流應該判多少年,是不是罪有應得。


    對那些敏感資深的人士來說,進入司法程序的人就已經不再他們關注的對象,劉孟遲之流對於青山縣政壇來說,已經成為過去式。他們關注的是“1.20”事件“背後”的故事,關心的是哪些人會被這次事件拉下馬或是拖累,而哪些人又會因此而得益。


    江天放明顯的感受得到,一股暗流在悄悄的湧動,正如接近年關的鞭炮聲越來越密集。


    傳言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羅佩文臨走時對江天放說的“挑擔子”,已經被“業餘組織部”的人反複揣摩、學習了無數回,江天放來青山縣以後的成績有目共睹,藥材基地深得民心,小水電全社會高度關注,城建規劃這個巨大的“噱頭”不得不讓人佩服江天放能折騰,加上在“1.20”當中的傑出表現,這一切都預示著江縣長的升遷,是勢不可擋的。


    關鍵是江天放能升到哪個位置?


    眼見著空缺的就是縣委副記一職;州裏遲遲沒有對這個職位的歸屬傳出風聲。如果上麵不空降副記下來,那青山縣有資格接這個位置的人,屈指可數。最有競爭力的無疑是江天放這個一時風光無二的人物,但是組織部長李飛躍就不行?從組織部升至副記,這是一條最常規的升遷路線,以前的米來鳳就是這麽升上去的。還有一種傳言,常務副縣長汪利權任副記,讓江天放升常務副縣長,揮他擅長搞經濟的特長,這說法也是有道理的。


    也有人對此不以為然,認為會不會有人為“1.20”事件負責而離開青山縣?如果有的話,那又是誰?是田記還是另外的替罪羊?如果有人因此引咎離開,那局麵就會更加的撲朔迷離了。


    眼界更為開闊的人則大膽預言,青山縣未來的局勢變化走向,取決於州裏局勢會如何變化,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


    這種種傳言猜測,江天放想不知道都不行,因為每個來探望他傷情的人,都會或多或少,或明或暗的提到。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這是他們來探望江天放的主要目的。他們希望能從江天放本人這裏得到暗示,來印證自己的猜測。在塵埃落定之前就站好隊,這比將來局勢明朗了再去攀關係強得多,搶占先機嘛。


    “一個蘿卜一個坑”,前麵那個坑騰出來了,後麵的就可以依次進一步,這是關係到無數人命運的大事,由不得你不去考慮。


    甚至連易泰都對江天放說:“我知道你大氣,不喜歡搞這一套,可問題是你不去跑別人會去啊,你總不能像我這樣,到老了還是個副縣長……”


    江天放笑著說:“老易縣長,要不您也去跑跑,也再前進一步?”


    易泰被氣得笑了,說:“你啊,拿我老頭子開涮,懶得理你……”


    易泰已經五十八了,他唯一的進步,隻能寄希望於將來能混個正處級待遇退休。他現在跑也不可能有效果,問題是要跑的話,他早就跑動了,哪會到今天才“醒悟”?


    陸舟為此也來找過江天放,說:“江縣長,過年的時候去不去平洲?我給您引見一個人。”


    江天放知道陸舟是好意,估計是想把他表叔,常務副州長何傳引見給自己認識。


    “我這傷口,到時候不知道能不能愈合,最近大家事情都多,你就不用操心我了;我現在是身不由己啊,一切行動聽老婆指揮。”


    一提到可喬,陸舟都羨慕,說:“江縣長,您真是好福氣……”


    可喬現在比江天放的名氣都不差,來醫院見到過可喬的人,哪個不是羨慕嫉妒恨?回去都教育自己老婆:“你看看人家妻子?溫柔大方,待人得體,賢淑聰慧,貌美端莊體貼……”


    可喬這一來青山縣,從此青山無“賢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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