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父王要如何處置宸妃?三哥是否也趕進宮中?父王會不會遷怒三哥?更重要的是,母妃為何會病了?他不願意懷疑,卻又擔心與宸妃有關,太多疑問,太多不安充斥胸臆,公子爵越想越心急,以最快速度趕到嬗妃寢宮。


    宮女內侍見他出視,躬身行禮,他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徑自衝入房內,「母妃。」


    一進到內室,即見嬗妃臉色蒼白,雙眼緊閉的躺在床上,這一眼,教他心髒宛如遭到狠狠一擊,他奔至床畔,握住嬗妃纖瘦的手,「母妃。」


    母妃千萬不能出事!千萬不能!


    嬗妃睜開眼,朝愛子虛弱微笑,「爵兒,你怎麽來了?」


    公子爵溫柔摸摸她的額,關心道:「兒臣得到母妃病了的消息,便趕進宮來。古大夫可來瞧過?」


    嬗妃蒼白的唇上揚,「古大夫早上來過,不過受了點風寒,喝幾帖藥便沒事,你甭擔心。」


    公子爵緩緩吐出積鬱在胸口的悶氣,放下心中大石,「母妃,兒臣差點被你嚇得魂飛魄散。」


    見她要坐起身,他伸手撐讓她背靠牆,細心拉起錦被將嬗妃密密實實蓋好,以免她再受寒。


    嬗妃眉眼含笑看著兒子體貼的舉動,他長大了,懂得照顧在意的人。


    「母妃渴嗎?要不要喝點水?」


    「好。」


    公子爵尚未回頭下令,候在一旁的宮女已機靈地倒好溫熱的水,雙手奉上。


    他接過水,細心服侍母親喝下。


    「本宮好久沒瞧見你了,正好可以趁今兒個好生瞧瞧你。」嬗妃眸底滿是對兒子的疼愛。


    「母妃想見兒臣,隻消派人捎個話,兒臣便會進宮看母妃。兒臣希望母妃健康無恙,母妃可別再生病了。」他嘮叨叮嚀。


    「母妃知道,隻是你平日忙,不好常召你進宮。」嬗妃慈愛拍拍他的手背,「你們都退下,本宮要和公子爺說些體己話。」


    「是,娘娘。」候著的宮女及內侍恭敬退出房間。


    公子爵見母妃特意將人支開,疑惑的挑眉。


    宮女內侍一離開後,原本寫在嬗妃眸底的疲累立即退散,變得無比清明,「爵兒,你趕過來,讓母妃很開心,咱們倆今兒個好生聚聚,你也甭急著回公子府。」


    「母妃?」他半眯著眼瞧母妃奇亮的雙眸,不由懷疑,母妃可真受了風寒?


    「你不會不願陪母妃吧?」


    「當然不是。」母妃為何硬要他留下?母妃在防什麽?


    嬗妃麵帶微笑地籲了口氣,緊繃的肩頭放鬆。


    「母妃,兒臣聽說儀妃遭宸妃毒殺。」


    「是有這麽回事。」


    「兒臣著實想不透,縱然三哥與老……五哥素來不和,但五哥已被父王派遣出使林國,此行恐怕是……歸期謠謠無期,宸妃為何會出手毒害儀妃?」


    「宸妃為何毒害儀妃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儀妃死了,且在儀妃死的前一日,宸妃確實送了壺梅酒到儀妃寢宮,酒裏被下了毒,相同的毒在宸妃寢宮搜了出來,而且還找到寫有蘭妃生辰八字的草人,罪證確鑿,如今宸妃被押入大牢,聽候大理卿審問,任憑她如何喊冤都沒用,饒是祖宗曾救駕有功,也已無力回天。」事不關己,嬗妃字字冰冷。


    「那我三哥呢?」公子爵聽完,臉色大變。


    「大王已經下令紅衫衛兵守著三公子府,沒有王命,任何人皆不得擅自出入。」


    他心一沉,「所以這回三哥極可能遭受波及,在劫難逃?」嬗妃就是知道她的傻兒子很看重公子淳,才會刻意讓人將她生病一事帶給他,讓他進宮,以免他一時衝動鑄下大錯。


    她謹慎回道:「大王會如何發落,尚不得而知。」


    「不成!三哥他需要我,我得想辦法見到他才行。」他急著要趕到三公子府,和他三哥共同麵對即將降臨的大災難。


    嬗妃臉色一沉,低喝,「站住!」


    「母妃,三哥的處境很危險,兒臣一定得出手相助。」他急得眉頭深鎖,怎麽壞事一樁接一樁發生,讓人難以好好喘口氣。


    「你憑什麽出手相助?」嬗妃眸底利光射向急吼吼的兒子。


    「母妃,三哥是兒臣的兄弟!哥哥有難,當弟弟的自然要出手。」母妃明知他與三哥的感情最好,為何要阻止?


    「你拿什麽出手?」嬗妃咄咄逼人。


    「兒臣有……」


    嬗妃打斷他的話,「你隻有一顆腦袋!」


    她何嚐不知三公子與爵兒在打什麽主意,以前她睜隻眼閉隻眼,是認定爵兒跟著公子淳的好處多過壞處,畢竟她沒有可以依靠的娘家勢力。


    母妃娘家勢力龐大的公子淳若能成為爵兒的依靠,那是再好不過,可一夜之間,情勢丕變,公子淳非但不足以倚靠,甚至會危害爵兒的性命,她說什麽都要保住她的兒子。


    「母妃!兒臣有的不僅僅是一顆腦袋。」公子爵氣得義憤填膺,他有訓練出的人與馬,不管三哥要做什麽,他都會義無反顧協助三哥。


    嬗妃冷笑,「對,你有的不僅僅是腦袋,且讓母妃算給你聽,母妃的腦袋一顆,芙蓉的腦袋一顆,再加上古大夫的,所以共有四顆腦袋,要不要母妃再算上其它你根本沒去記的人的腦袋?」


    「母妃,你究竟想說什麽?」他煩躁不安,感覺被逼到危崖。


    「咱們都是一樣的,本宮沒有娘家勢力足以依靠,你父王從來都不在乎你的死活,芙蓉的爹娘隻在乎她能不能讓葉家再次榮耀,倘若她出了事,葉家會撇得一幹二淨,至於古大夫,他從小就無父無母,所擁有的除了一身醫術外,便別無其它。


    你最熟悉的這些人,都是死了也沒人會傷心落淚,我們所能儂靠的隻有自己,現在,你卻要將我們帶往死路。」


    嬗妃目光如炬,字字如利劍劈向他,「我是你的母妃,你要我這當娘的陪你一塊兒死,我無話可說,但芙蓉呢?古大夫呢?難道你也要他們陪你枉丟性命?」


    又急又氣的公子爵一時間說不出話,他願為三哥肝腦塗地,可是他不想牽連母妃、芙蓉和古大夫,偏偏他的決定將會左右大家的命運,他該如何是好?


    「爵兒,聽母妃的,什麽事都不要做。」


    「母妃,三哥待兒臣有情有義,兒臣子不能背信棄義。」腦海中浮現的是三哥待他的種種好,他著實無法對三哥置之不理。


    「你出手助他,就是將我們所有人送往死路。大王他誰都懷疑,隻在乎他自己,縱然是備受大王寵愛的六公子死了,大王也不過傷心個幾日,便又歡暢過日。


    「一旦大王受到威脅,絕不會輕饒反叛他的人,別忘了大公子是怎麽死的,相信母妃,大王他可以眼也不眨地砍下所有子嗣的腦袋後,還暢然大笑。」


    嬗妃很清楚大王是怎樣的人,所以她不抱任何期待。


    公子爵陷入掙紮,在三哥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無法說放手就放手,他牙一咬,俊逸的麵容緊棚,踩著沉重的步伐往外走。「母妃,請恕兒臣不孝。」


    嬗妃心一沉,苦惱愛子執意為公子淳赴湯蹈火。「既然你心意已決,母妃也不好再說什麽,倒是你去助你三哥前,總得回去告訴芙蓉本宮沒事,省得她牽腸掛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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