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將白家的秘密, 今日都同白池初說了。


    十幾年過去, 白家後輩既知道了真相, 就不可能讓白大將軍冤死。


    先前的那場動亂, 就算太後將刀架在白家脖子上,白家也隻會選擇皇上。


    而白池初和陳淵的婚約,不過是這之外, 白家同皇家的錦上添花。


    得利的不是皇上, 而是白家。


    也並非是白家要去貪圖這份榮耀, 當初白池初從安王府回來,白夫人也曾動過念頭,不讓白池初進宮。


    可後來,皇上直接許了白家皇後的位置。


    且, 白池初同沈暉成鬧了那麽大的事, 皇上知道後,也沒有動過半絲要取消婚約的念頭。


    白夫人便知, 皇上對白池初是動了真心。


    就拿這回的事情來說, 就算皇上設了計謀, 讓白池初來當了這出頭鳥, 趕走秀女, 被臣子逼宮。


    白夫人認為,不外乎也是夫妻之間鬧出來的一點情|趣。


    白池初的性子白夫人最為清楚,不拿出一點手腕來逼迫她,就是再過個幾年,也別指望著, 她能對皇上上心。


    白夫人能選擇今日將真相告訴她,一是為了解開白池初對陳淵的誤解。


    二也是因為,時候到了。


    白家大將軍該討回的公道,也是時候該拿回來。


    白池初聽的癡癡呆呆。


    祖父離世時,她才一兩歲,對祖父並沒有太多的印象,能知道他的一些事,都是從祖母那裏聽來的。


    知道祖父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那樣的人若是死在戰場上,是為國捐軀,能成為永世的英魂,死有所值。


    卻不曾想,曾經功高顯赫的祖父,是被人謀害。


    而又是誰,能有那個本事,既能謀害了白家大將軍,還能讓白家人忍氣吞聲了十幾年,非得等到陳淵繼位,才能報仇?


    白池初變了臉色。


    大抵也能猜出來是誰。


    白夫人證實了她的猜想,“你祖母今兒也進了宮,去了寧壽宮。”


    白池初一怔,直接從榻上站了起來。


    祖母從祖父離世之後,


    就沒出過門。


    十幾年了,頭一回進宮,還是在這雷雨天裏。


    外麵一陣驚天的響雷,雨水就跟瓢潑一樣。


    整個皇宮埋在一片煙雨之中,麵兒上看似平靜,可內裏早就掀起了狂風巨浪。


    該說的,白夫人都給白池初說了,“皇上要真想誆你,繼位之後,你進不進宮,與他而言,意義並不大。皇上本就不是嫡子出身,沒有嫡庶的執念,更何況皇後之位,也並非白家而不能立。”


    白池初愣著。


    白夫人沒多留,


    急著趕去寧壽宮接白老夫人。


    白池初想要跟上,被白夫人製止住了,“你祖母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娘娘這一胎,不僅是皇家唯一的血脈,也是我白家第四代的嫡長孫,金貴的很,我這老婆子還指望著,能看一眼自個兒的重孫呢。”


    這是白老夫人的原話。


    什麽意思,白池初知道,


    就是告訴她,不能亂來。


    “我曉得。”白池初應了白夫人。


    白夫人走了。


    來的快,走的也快,就說了兩句話,外頭瀅姑和倚瑤還訝異,怎的這麽快。


    瀅姑挽留了一聲。


    “白府還有事。”白夫人說完,人就出了鳳陽殿。


    兩人一進屋,就見白池初坐在榻上發呆。


    白夫人說那些話的時候,也沒管白池初能不能反應過來,一頓說完,這會子人走了,白池初才慢慢地開始消化。


    白家的仇人,是太後。


    想要扳倒太後,想要報仇,白家隻能靠陳淵。


    如白夫人說的那樣。


    並非陳淵需要她白府的勢力。


    而是白府要借陳淵的手,報仇。


    論誰更有私心,一目了然。


    白池初想起那日,她對陳淵的聲聲質問,耳根子莫名就紅了起來。


    真相出來後,


    如同一巴掌抽在她臉上,她臊的慌。


    不是為了白家的權利,


    不是為了嫡子。


    那他是為何?


    瀅姑和倚瑤也不知道白夫人同娘娘說了些什麽,但見其臉色,已沒了先前的沉鬱,便知,是起了成效。


    早膳後,太醫來把脈,又聽白池初主動問了一聲,“如何?”


    連太醫都意外。


    瀅姑和倚瑤眼珠子一亮,


    終於看到了希望。


    太醫走後,往日裏不敢提起的事,兩人也都壯著膽子提了。


    倚瑤先說。


    “這幾日晨曦殿的王嬤嬤,每日跑好幾回,都是到門口,打聽完娘娘的情況,便折了回去,就怕娘娘還在生皇上氣,連帶著皇上的人,也都不敢再娘娘麵前露麵。”


    白池初輕聲回道,“有何不敢的,本宮又不吃人,今兒若來了,就讓她進來吧。”


    瀅姑和倚瑤相視一笑,長舒了一口氣。


    瀅姑這才說了皇上的事。


    “娘娘可知,皇上每晚都會過來。”這事瀅姑憋了幾日了,急的嘴角都冒了泡,這會子終於說了出來。


    白池初看著瀅姑,一臉疑惑。


    “頭一個晚上,皇上站在外麵,硬是連門都不敢叫,夜裏的雨飄進來,主仆兩人就站在屋前的台階上,那龍袍緞麵兒全濕了個透,若不是奴婢擔心門窗沒關好,瞥見外頭的燈火,皇上還不知道會站到什麽時候。”


    白池初攏在袖筒裏的手指頭,絞在了一起。


    “之後連著三個晚上,皇上回回都是等到娘娘歇下了,才進去,到了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人就走了,多半也是怕娘娘見了他生氣。”


    瀅姑能瞧得出來,皇上麵色,憔悴了許多。


    白池初這幾日嗜睡。


    夜裏睡的死死的,哪裏知道旁人守了個人。


    要不是瀅姑說,她根本就不知道皇上來過鳳陽宮。


    今日先是白夫人,後是瀅姑和倚瑤,輪番相勸,白池初心頭早就平靜不下來了。


    誰知,後來王嬤嬤和安平也來了。


    安平今兒生辰。


    沒讓宮裏人操辦。


    自己的生母剛去世,也不能興什麽風頭。


    便來了鳳陽殿,找白池初。


    安平過來時拿了一壺酒過來,說是托人從宮外醉紅樓買回來的,饞了這一口好長時間了。


    酒壺蓋兒一打開,就是一股子香氣。


    白池初飲過一回醉紅樓的酒,香甜味兒確實讓人惦記。


    白池初實則也饞的很。


    奈何懷了身孕,就隻能幹瞪眼。


    “淺嚐一口,應不成問題。”白池初動了心思。


    王嬤嬤趕緊打消了她這念頭。


    “娘娘可動不得,先不說有沒有身孕,娘娘上回飲這酒之後,那勁兒可大著了。”王嬤嬤記得很清楚。


    娘娘還是白姑娘時,曾在醉紅樓裏醉了酒,她親眼見著娘娘拿了小紅鞭抽了一群世家子弟不說。


    連皇上也挨了她一鞭子。


    最後皇上不得已,一刀子手下去,卻也沒管多久,之後被皇上抱著去馬車時,娘娘又開始鬧騰,直呼皇上的名諱。


    叫的是陳淵。


    說的話,嬤嬤也記得清楚。


    **


    今兒的雨雖大,卻攔不住人。


    晨曦宮的正殿,那幾個隨著陳淵一道進了地牢的臣子,回來就直接跟在了後麵。


    太後不處置不行。


    叛國之罪決不能輕饒。


    眾臣子一致認為,應當將太後的罪行揭露,昭告天下。


    “皇上請三思,雖孝字當頭,但若孝失德在先,皇上再包庇,便成了愚孝。”


    陳淵也沒反駁,隻是說,“先等等。”


    等白老夫人先清算完她白家的賬。


    臣子們不樂意,直接提出,“若皇上不忍心揭露,臣等願意替皇上揭露。”


    陳淵說,“等明兒早朝。”


    有了陳淵這句話,幾人才終於離開。


    “老夫人進來了?”幾人走後,陳淵問高公公。


    高公公臉色一直都不好,打起了精神勁兒,才回答了一聲,“進來了,人已經在寧壽宮。”


    陳淵沒再問,撐著頭,眯了一會眼。


    也該結束了。


    自從這雨落下來,太後那眼皮子就跳的厲害,今日的幾聲響雷,硬是將她嚇的哆嗦了兩下。


    浮萍說,夏季裏的雨水,來的快,去的也快。


    可眼見著落了三天了,也沒有見住的勢頭,太後的心也跟著沉了下來,心頭有了幾絲不詳的預感。


    浮萍上回被皇上的人叫走,回來後,一雙腿就落下了毛病。


    走路一撅一拐的。


    太後正坐在屋裏懷念起了她的兒子和幾個孫子。


    就見浮萍一雙殘腿,挪的極快。


    “太後,白老夫人來了。”


    沒等丫鬟通傳,淩風帶著白老夫人,直接闖了進來。


    浮萍的話音幾乎剛落,白老夫人就已經到了門前。


    太後的眼皮子猛地一番顫動,終於知道自己那絲不詳的預感為何。


    知道自己走到頭了,


    倒也慢慢平靜了。


    太後將白老夫人從頭到腳細細地打量了一番。


    老了。


    鬢邊生白,一臉的皺紋,曾讓她嫉妒了幾十年的容顏,終究還是老了。


    再也不複當年。


    太後笑了笑,喚了一聲,“虞姐姐。”


    太後從沒有喚過她白夫人,就算是現在,也不願意稱她為白老夫人。


    白老夫人姓虞。


    當年同太後是拜過把子的姐妹。


    “吳氏。”


    白老夫人的稱呼更是狠絕。


    太後的嘴角抽了抽。


    白老夫人徑直坐在了太後對麵,看著她那張顴骨橫張,腮骨下陷的臉,說道,“麵由心生,當初我就說過,壞事做多了,麵相也會變。”


    “隻會越來越醜。”


    白老夫人這話直接刺進了太後的心口上。


    沒有人知道太後心裏的那根刺是什麽,白老夫人知道。


    當年吳家派人去同白家說親。


    白將軍那時年輕,心直口快,直接就給了媒婆的答複,“白家的人,一向都生的相貌端正。”


    這事被媒婆壓了下來。


    旁人不知道,但白家和吳家都清楚,白將軍是嫌棄,太後臉上帶了凶相。


    當年的恥辱,再次被提起來,太後的臉色鐵青。


    “咱們之間的賬,也該算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們,今天卡了,收尾的東西太多,集中到一塊兒,一時沒有理順。


    (主要原因,還是今天阿江把躍躍的幾十個預收抽沒了,思路直接斷掉,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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