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皇宮被夜色籠罩, 前殿的燈火卻通明。


    寧壽宮內除了太後, 所有的人都到了場。


    陳淵坐在龍椅上, 揉著太陽穴, 等著高公公一個個地慢慢審問。


    後殿的人隻見過高公公的笑,人人都覺得那笑容似乎就長在他那臉上,天生自帶一張笑顏。


    卻不想那樣的一張臉, 陰狠起來, 也會讓人生寒。


    “太後同娘娘說什麽了?”


    高公公一個一個的問, 每一個都是相同的話。


    “奴婢什麽都不知道。”


    話音剛落,高公公臉色一冷,不帶半點感情,對身前的太監使了個眼色, 兩個太監按著那宮女, 左右一個耳光。


    打完再輪到下一個。


    隻要說不知道,便會挨兩巴掌, 接著再問下一個。


    輪了一圈, 高公公也不著急, 又輪。


    太監手上長了一層老繭, 落在細膩的臉皮子上, 瞬間就是一道血紅的手掌印。


    輪了兩圈,便有人哭了,對著大宮女浮萍磕起了頭,“姐姐就饒了咱們吧,咱們是真的不知情啊。”


    這一聲之後, 其他宮女也都去求浮萍。


    她們知道,若今兒不招,皇上不會放過她們,可就算是將她們的臉打爛了,她們也不知道情況啊,能去裏屋裏伺候的宮女,也就隻有太後最信任的大宮女浮萍。


    除了她,沒人知道。


    “都給我閉嘴!”浮萍自知今兒已經逃不過,已經打算了死也不張嘴,她痛恨這些貪生怕死之人,“太後可曾虧待過你們?”


    “一群吃裏爬外,貪生怕死的東西。”


    浮萍罵完,高公公就冷聲一笑,“好一句吃裏爬外。”


    “咱家看,你是忘記了這天下的主子是誰,誰才是吃裏爬外。”高公公對兩個太監使了個眼色,當著大夥兒的麵,動了刑法。


    尖叫聲傳來。


    陳淵眼皮子都沒動一下。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浮萍還是招了。


    高公公底下那群人可不是吃素的,不管你嘴有多硬,自有法子撬開。


    浮萍全身不見血,卻是攤在地上,滿身大汗,臉色卻如紙一般的蒼白。


    還不如讓她死了。


    起碼她能落個死忠的美名。


    可這般折磨,她實在是承受不了。


    招完後,高公公倒沒有再為難誰,將人給太後送了回去。


    人好好的出去,回來都變了個樣,太後也沒多問一句。


    浮萍到了屋裏就跪在太後麵前,磕頭費力地求饒。


    太後倒沒有怪罪誰。


    “問你,你招了便是,何苦受這麽大的罪。”太後淡定的很,今日那番話,陳淵怕是找不出什麽問題。


    哪一句說錯了?


    若他想弑殺她這個嫡母,單憑這點理由,怕也沒那麽容易。


    **


    待人散盡,夜色已深。


    周遭安靜下來,陳淵那雙眸子裏的涼意才漸漸消退。


    陳淵沒有回後殿,


    不敢回。


    怕氣到她。


    一擱上了眼,腦子裏便是白池初那張質問她的淚臉,胸悶感再次襲來,陳淵將身子往後挪了挪,背靠在龍椅上,深吸了幾口氣。


    高公公才從寧壽宮回來,人剛走到門檻上,後殿王嬤嬤就過來了。


    “娘娘去了鳳陽殿,走的時候娘娘情緒不對,奴才擔心出事。”


    王嬤嬤知道娘娘和皇上之間,似是出了什麽狀況,今兒皇上走後,娘娘就一直關在屋裏沒出來,按理說有了身孕是好事。


    可娘娘聽了,不但沒有半點笑容,還落起了淚。


    直到傍晚,白池初說要出去走走。


    任憑誰勸都不聽。


    結果這一走就沒有回來,嬤嬤派人急著去尋,瀅姑便回了話,說是歇在了鳳陽殿。


    王嬤嬤說完,陳淵就從龍椅上起身走了出去。


    漆黑的夜無半點月色,濃厚的雲霧似是抹不開,將天壓的很低,一股子的悶悶沉沉,高公公出來還順手帶了一把油紙傘,擔心待會兒落起了雨。


    皇上和娘娘出了何事,高公公大抵也清楚。


    就是皇上之前給娘娘挖的那坑,如今將自個兒給坑進去了。


    恰好又趕上了娘娘懷身孕。


    這節骨眼上,高公公都替他們著急。


    急的也不隻是高公公,瀅姑和倚瑤也著急。


    娘娘從午後就沒怎麽進過食,神色低落的模樣,像極了當初白家落難時。


    倚瑤今兒是跟著白池初進去的寧壽宮,可到了寧壽宮,去裏屋見太後的就隻有白池初一人,太後說了什麽,倚瑤也不清楚。


    出來後娘娘的臉色就不對。


    之後就是去了禦花園,遇到了三皇子。


    那狗東西竟然就有那膽子,對娘娘圖謀不軌,倚瑤一想起來,就恨不得挖了他那雙賊眼。


    幸得表公子來了。


    倚瑤沒對誰說起,娘娘暈過去的那陣,是表公子抱著娘娘,一路疾步如飛,等到了晨曦殿拐角處,表公子才將娘娘交給了她。


    倚瑤也是有好一陣沒見到沈暉成了。


    沒想到是這個場景。


    當時她顧不得其他,等事後回憶起來,才想起來表公子那會也是急的臉色發白,到了晨曦殿已是大汗淋漓。


    “今兒娘娘暈倒,是表公子幫忙叫的人。”倚瑤說起白池初暈厥後的事情時,卻是簡短的一句話揭了過去。


    白池初大抵也沒聽她在說什麽。


    從醒來後整個人就不對。


    娘娘懷了龍嗣那是天大的喜事,皇上走後,瀅姑和倚瑤興衝衝地進去,兩人臉上的笑容都沒來得及收,就看到了白池初哭紅的雙眼。


    兩人愣了愣。


    瀅姑起初還以為她是因為懷孕,喜極而泣,安撫了一句,“娘娘情緒放平穩些,第一胎總會有些緊張,往後也就好了,宮裏的人手足,娘娘大可放心。”


    誰知一說完,白池初臉色愈發蒼白,神色中頗帶了幾絲絕望地問,“姑姑說什麽?”


    瀅姑硬是愣的沒了反應。


    她不知道?


    那為何會哭?


    還是倚瑤接了話,“皇上沒告訴娘娘?娘娘已有了身孕。”


    倚瑤話音一落,兩人看著白池初眼裏的淚珠子,順著臉龐不斷地往下落。


    倆人這才反應過來,似乎事情有些不對勁。


    “娘娘怎麽了?”瀅姑嚇得不輕。


    白池初也不說話,過了一陣將頭埋在胳膊彎裏哭了起來,之後就抬頭紅腫的眼睛,對兩人說了一句,“我想回家。”


    想回白府。


    這宮裏讓她害怕。


    瀅姑說,“娘娘這不才回來嗎?要是想夫人了,改日傳個信,讓夫人來宮裏一趟可好?”


    白池初再也沒有說話,任憑瀅姑和倚瑤怎麽說,也不見她開口。


    到了傍晚,便出了後殿,說出去走走,結果就走到了宮牆甬道上,也不說去哪裏,也不說回去,就那般站著,站了好久。


    還是瀅姑苦苦相勸,“娘娘不為自個兒想,也得為了肚裏的孩子著想,這麽立著,可不是辦法。”


    白池初這才動了腳步,去了鳳陽殿。


    到了鳳陽殿,瀅姑趕緊讓人備了晚膳,午膳娘娘是一筷子都沒動。


    瀅姑原本還擔心,這晚膳,八成也是夠嗆。


    結果,飯菜到了桌上,白池初卻自個兒端起碗,拿起了筷子。


    飯菜到了嘴裏,白池初是硬生生地往下吞,吞了兩口,眼裏的淚珠子又落了下來,越吞越艱難。


    喉嚨口被割的生疼,心口也疼上了。


    倚瑤看到,終究就不忍心,也紅了眼圈問,“娘娘這到底是怎麽了,有什麽事給奴婢說說,咱們一塊兒想辦法可好?”


    白池初見吞不下去,幹脆也放了碗筷。


    等瀅姑收了碗筷,白池初又呆呆地坐了好一陣,才喚了一聲,“倚瑤。”


    倚瑤上前扶著她的手臂,趕緊回道,“奴婢在呢,娘娘。”


    “我想以前的日子。”白池初輕輕地念叨完,眼眶裏的淚珠子就掉了出來,哽塞著說道,“我還是白府大姑娘的時候。”


    去找三哥哥要美男圖看,去汴京城裏四處逛遊,四處留情,並放下豪言壯誌,汴京城裏沒有人能配的上她。


    那時候她過的沒心沒肺,


    但她開心。


    最重要的是,她的心還是她自個兒的。


    白池初今兒是難受。


    難受到頭來自個兒還是輸給了陳淵的謀算之中。


    可一日下來,


    她最不想承認的事實,卻是越來越清晰明白。


    自己為何會輸,為何會如此難受。


    若真還如之前那般,瀟灑自如,就算陳淵的計謀再深,她也該是憤怒,而不是如現下這般,心肝子都在絞痛。


    她想問為什麽。


    然而那答案就擺在她麵前。


    萬千張男子的臉從她眼前而過,她唯一能記住的隻有陳淵。


    白池初突然捂住臉趴在了桌麵上,哭出了聲,倚瑤心都揪成了一團,剛想勸,便聽到了白池初哭著說道,“我好像喜歡上他了。”


    倚瑤愣住。


    白池初抬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問倚瑤,“我該怎麽辦,我喜歡上陳淵了。”


    汴京城裏那麽多人,她不喜歡,偏生就喜歡上了一個老謀深算的狐狸。


    她眼瞎了。


    “那麽多人,他是對我最不好的人,我喜歡誰不好呢?”


    事先她明明什麽都知道,知道他心思深沉,使勁兒地防著他,到頭來,卻還是被他那一套一套的計謀,給迷了心智。


    白池初哭的厲害,也不要倚瑤和瀅姑去攙扶。


    等到哭累了,才去了床上躺著。


    外麵的一聲悶雷傳來,瀅姑出了裏屋去查看門窗,一開門,就看到了門前的一盞燈籠。


    皇上和高公公也不知道在那呆了多久。


    到了鳳陽殿,陳淵沒讓人通傳,也沒進去,就站在白池初的門口。


    高公公隻能陪著。


    裏頭的哭聲傳出來,白池初所說的一字一句,都似是尖刀利刃紮在陳淵的胸口。


    陳淵起初還立的端正,到後來就漸漸地靠在了朱漆圓柱上。


    高公公也不敢出聲,隻能陪著他熬。


    陰沉沉的天,果然沒過一會兒,就落起了雨點子。


    如同一個黑漆漆的大窟窿,又吹起了斜風,屋簷下的一塊幹爽地兒,不過一會就飄進了雨水。


    高公公撐開手裏的油紙傘,擋在了陳淵的外側,也沒堅持多久,風實在吹的太厲害,油紙傘在高公公手裏,根本就握不住。


    兩人身上沾了一身的雨點子。


    好在瀅姑及時地出來了,不然今兒高公公也不知道,皇上要立到什麽時候,估計兩人這一身都會濕透。


    “皇上。”瀅姑看清門前的人,也嚇了一跳,忙地打開了門。


    陳淵卻沒進去。


    問了聲,“睡了嗎?”


    瀅姑反應的快,忙地點了點頭,“睡著好一陣了。”


    陳淵這才踏步進了門。


    瀅姑輕手輕腳地去裏屋將倚瑤拉了出來,留了陳淵一人坐在她床邊守著。


    幔帳沒有落下,掛在金鉤上。


    陳淵側目,看著床上的人兒,即便是合上了眼,還是能看出來眼睛紅腫。


    陳淵坐在床邊,手隔著被褥麵小心翼翼地探過去,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猩紅的眸子再斂下的那一瞬,也有了凝結的水珠。


    “朕也喜歡上了你。”陳淵的聲音低沉,“喜歡很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們,來啦,下午答應你們的加更,還有有一章短小的。


    嘿嘿,寶寶們再去看看躍躍新開的耽美文案,喜歡的可以收收,明天躍躍又加更。


    《爆紅當日被官宣》


    遠離了聚光燈的後台,庚黎扣住了楚南的後腦勺,牆角裏的窗簾壓的呲呲直響,楚南的指腹擦著被咬破的嘴唇,耳邊喧嚷聲傳來,全是粉絲的尖叫。


    “什麽時候官宣?”楚南的聲音有些暗啞。


    “再等等。”庚黎摸了一下他的頭,“待會兒你先走,我斷後。”


    “好。”楚南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庚黎站在台上,隻看到了不斷擁擠的人群,和震破耳膜的尖叫,甚至不知道那是因為楚南被刺死了。


    當日夜裏,庚黎的微博頭像換成了他和楚南的熱吻照,微博一度癱瘓。


    遲來的官宣。


    楚南永遠也不知道,庚黎的再等等,是在等他的合約期滿五年,等到他能談戀愛的時候,庚黎算的很清楚,還差最後一個月。


    他小心翼翼地護著那個人,護著那個人的前程,到最後卻連他的命都沒護住,楚南離世的一月後,庚黎從楚風台上失足墜亡。


    再次睜開眼睛,庚黎看到了二十歲初次進組的楚南。


    “能合個影嗎?”庚黎看著正在打遊戲的楚南。


    “稍等。”楚南頭也沒抬。


    第二日網上流出了一張照片,庚黎盯著楚南的側顏,目光炙熱而寵溺。


    粉絲瘋狂了:


    粉絲1:“啊,我要死了,影帝眼神太殺我了。”


    粉絲2:“我要是被看上這麽一眼,死了也值。”


    粉絲3:“楚南小哥哥的顏值我可以!這對cp給我鎖死了!”


    “哥,別多想,不過是角度問題。”楚南主動去開解當事人。


    話剛說完,就被庚黎堵在牆上,“那咱們換個角度,正好官宣。”


    楚南:??!!


    官宣什麽?


    第二日微博頭條:當紅流量小生楚南和影帝庚黎的戀情曝光。


    楚南:我特麽才剛紅!誰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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