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就蘇老先生和安王。


    “高公公來話, 皇上最多還有兩日。”蘇老先生剛從外頭回來, 身上還披著大氅。


    前太子下毒時下了狠手, 皇上能挺過來, 已經算是命大。


    安王的指腹捏著膝上的衣袍,輕輕摁了摁。


    今兒安王著的是月白衣袍。


    他那一摁,幾抹殷紅留在了袍子上, 很是顯眼, 他自己瞧不見, 對麵的蘇老先生看了個清楚。


    蘇老先生神色尷尬,


    知道剛才自己多半是壞了人家好事。


    “白繡侍也給了信,東西今兒晚上到。”蘇老先生看了安王一眼,倒是很好奇, 這之後他該如何給人家小姑娘解釋。


    解釋他安王同白繡侍自來就是一夥人。


    不用人家小姑娘百般相求,


    他也會保白家無事。


    安王倒仍舊是麵不改色,靜靜地坐在屋裏等。


    夜色漸深, 安王府獨留了東屋裏的一盞燈火, 月上枝頭時, 安王府門前的馬車聲劃破了靜謐的月夜。


    淩風去門口接人。


    來的人是老夫人跟前的劉嬤嬤。


    進了屋裏鬥篷帽兒一摘, 劉嬤嬤對安王行了禮, 將一小匣子遞給了安王,“老夫人讓奴才來給王爺送一樣東西。”


    皇宮禁軍令牌,太後和太子做夢都想要的東西,沒想到會在白老夫人那裏。


    “替本王謝過老夫人。”


    劉嬤嬤彎腰道,“老夫人說, 不過是各有所求罷了,王爺不必言謝,老夫人還是當年那句話,她要的隻有真相和公道。”


    安王點了頭。


    “奴才告退。”劉嬤嬤說完便退了回去。


    安王讓淩風送人。


    到了門邊,劉嬤嬤又回頭屈膝對安王說了一聲,“大姑娘就勞煩王爺了。”


    劉嬤嬤不敢多耽擱。


    馬車離開,夜又恢複了寧靜。


    安王將令牌給了蘇老先生,“派人接應白繡侍。”


    **


    翌日一早,白池初剛洗漱好,王嬤嬤便拿了幾樣糕點過來,“姑娘趁熱吃,剛出爐的新鮮。”


    白池初順便問了一聲,“王爺今兒可忙?”


    這幾次她都沒抓住機會,央王爺替祖母送封信回去。


    “天剛亮外麵就來了人,這會子門都關上了。”近幾日府上進來的人比往來一年來的都多。


    “可還是昨兒那些人?”白池初突然生了心眼,多問了一句。


    王嬤嬤剛去送完茶水回來,倒是清楚,“還是那些人。”


    白池初也顧不得吃糕點了,主動跟上了嬤嬤,“屋裏的糕點嬤嬤還沒來得及送吧?我替嬤嬤搭把手。”


    瀅姑和倚瑤一時被她的殷勤嚇到了。


    王嬤嬤倒是樂意的很。


    “成,姑娘跟奴才來。”


    王嬤嬤將點心碟子分好,東屋裏每個議事的人,人手一蝶。


    王嬤嬤裝了食盒,交到了白池初手裏,“姑娘當心腳下,到了屋裏姑娘隻管王爺的那份,旁的姑娘就交給淩風。”


    “嬤嬤放心。”


    白池初應了聲,便往東屋走。


    路過青石板路邊的那排果子樹時,四下無人,白池初打開了食盒,取了一個碟盤出來,之後又重新裝了回去。


    等到了東屋門前,才發現今兒來的不隻她一人。


    珍娘也在。


    也不知道淩風同她說了什麽,珍娘臉色很沮喪,提著手裏的食盒退到了一邊。


    淩風沒管她,一回頭看到了白池初,立馬一個笑臉,“白姑娘來了,可是嬤嬤的糕點做好了?”


    白池初又才走過去。


    珍娘抿唇看了她一眼,見白池初望了過來,立馬縮著肩膀低下了頭。


    模樣乍一看確實可憐。


    白池初卻瞥開了眼,沒再看她。


    淩風替她推開門,自個兒也跟著白池初一道進去。


    屋裏的臣子們連著幾日,天沒亮就趕過來,沒幾個人用過早食,恐怕這個時辰都在等著安王府的糕點。


    有過昨兒的教訓,今日臣子們閉口不談白家,連白繡侍這個名字,也是極為含糊地帶過去。


    門一推,果然又看到了白姑娘。


    白池初總共就拿了兩份糕點,一份給了韓公子,一份給了安王,其他的都交給了淩風去忙乎。


    從白池初進來的那一刻,韓公子就已經開始緊張。


    見白池初親手將碟盤放在他麵前後,韓公子的額頭上便生出了細汗。


    屋裏那麽多人她偏偏就隻給王爺和他。


    這什麽意思,很明擺了。


    沒人吭聲,多數人都報以同情。


    白池初這回也沒再往安王身上粘,遞了碟盤,乖乖地同淩風一道退了出去。


    這事卻沒完。


    白池初回來後不久,


    前院的人便暫時散了場。


    “午後再議。”


    安王解脫了大夥兒。


    淩風說起這事,就笑岔了氣。


    當時他站在門外,聽到裏麵一聲高過一聲的屁響,硬是緊閉著嘴巴,腮幫子如灌了風一般鼓的圓圓的,憋出了一身內傷。


    糕點一到,


    安王就給了讓大夥兒先果腹。


    韓公子左右為難。


    不吃不行,因為糕點是白姑娘親手給她的。


    吃也不行,還是因為是白姑娘親手給她的。


    最終在安王看了他一眼後,韓公子選擇了吃。


    這一吃下去,韓公子的儒雅名聲算是徹底斷送了個幹淨。


    最先是安王,話音剛落,韓公子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異響從屁股底下傳出來,動靜甚是驚人,一屋子人皆是驚愕地看著他。


    韓公子瞬間臉如火燒。


    誰知這才是個開始。


    隻要有人說話,韓公子總是能卡到那個點,及時地給予了答複。


    你放屁。


    事情是沒發再討論下去了。


    韓公子反應過來後倒是退得快,到了門前又是兩聲,眾人臉色都綠了。


    安王也沒有好臉色。


    一大早東屋的門窗全部敞開,淩風帶了丫鬟過來,將屋裏裏裏外外徹底地清洗一遍,每個角落都焚了香。


    之後便帶著臣子去果園裏賞果子。


    安王則是去了後院找人。


    瀅姑正蹲在門口照白池初的吩咐,擺弄花草,餘光瞥見一道人影從院門口進來,走的極快,待她回頭一看,就隻看到了安王模糊的背影。


    “姑,王爺來了。”瀅姑扔了手裏的東西,自知來不及,便出聲提醒了那屋裏的人。


    白池初送完糕點回來後,就開始倒騰蔻丹。


    雙手塗完了,輪到了腳趾。


    開春之後,天氣一天比一天暖,白池初幹脆褪了外衣,褪了鞋襪,直接席地而坐,光腳踩在了地毯上。


    安王進來時,她正半勾著身子,露出了一小截腳踝,塗著粉嫩的指甲蓋兒。


    鮮紅的蔻丹一滴上,整隻玉足都透著妖豔。


    突然聽得屋外瀅姑的一聲喊,白池初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見安王到了跟前。


    白池初愣了一瞬,忙地起身,身邊瓶瓶罐罐一陣“叮咚”直響。


    這場麵很熟悉,那日她進宮打翻了香爐,也是這幅模樣。


    安王沒再往前走。


    “王爺。”


    白池初瞧出了他臉色不對,赤足走了過去。


    見他沒應,白池初又小心翼翼地問,“王爺怎麽過來了?”


    安王低頭看她。


    “你說呢?”


    白池初輕輕晃了晃腦袋。


    晃完又若有所思地問,“可是昨夜王爺要我寫的那話不對,若是不對,我再重新寫給王爺。”


    說完白池初微微仰頭,眼裏滿是真誠。


    “不用。”


    安王突然捏住她仰起的臉,“再好好想想。”


    白池初被他這一捏,足尖跟著踮了起來,誰知沒踮穩失了重心,一腳踩下去,就落在了安王冰涼的筒靴上。


    涼意瞬間竄入腳底,白池初一聲低呤,嬌聲嬌氣地喚了聲,“王爺。”


    安王手上的力道輕了些。


    目光盯向了踩在他腳上的玉足,白皙的腳踝隱現,腳趾上鮮紅的蔻丹,似是雪地裏的一簇火,甚是奪人眼球。


    安王眸色幽暗,沒再捏她的臉,直接握了她的腰。


    沒有多餘的綢緞,僅是薄薄的一層緊貼肌膚,輕輕一碰便能感受到裏頭的細皮嫩肉。


    安王的喉結緩緩滾動。


    手掌突然一用力,白池初一聲嬌呤吐了一半,安王便湊在她的耳畔低啞地說了聲,“躺好。”


    白池初臉色一變。


    容不得她想,人已經被顛了個方向。


    在裙擺被推上腰際的那一刻,白池初什麽都顧不上,隻是反手抓住那人的胳膊,央求道,“王爺輕點。”


    地毯上的蔻丹抹了一地,終究是沒等到她躺好。


    分明是生了一幅讓人憐愛的身子,可一旦碰起來,就忍不住地使勁折騰。


    瀅姑和倚瑤親眼瞧見安王一身火氣,衝進了屋裏。


    兩人生怕姑娘受了氣。


    誰知半天沒有動靜。


    後來倒是有動靜了,卻是她家姑娘的嬌呤聲。


    就算是一把年紀的瀅姑,也是老臉一紅,回頭就拽著倚瑤的胳膊退了出去。


    **


    淩風帶著一群臣子去果園裏逛了一圈,那樹上的果子便被掃蕩了不少。


    韓公子一個都沒吃。


    眾人理解。


    怕是往後安王府的東西,韓公子就是餓死也不敢動。


    等到眾人吃了個飽足回來,東屋那頭已經收拾幹淨,一屋子的人都在等安王。


    安王過來時,已經不是早上的那一身衣裳。


    除此之外,手背上還留了一道抓痕。


    安王倒是無所謂,眾人看的臉紅心跳。


    誰敢去撓安王,


    誰又能撓到安王。


    最激烈的那陣,白池初膝蓋都蹭破了皮,實在是被折騰的厲害,才急了眼。


    禁錮在她身上的一雙手,猶如兩把鐵鉗緊攥著不放,任憑她如何掰都掰不動,隻能撓。


    撓傷了他才終於停下來。


    白池初當場就軟癱在了地毯上,安王將她抱起來放在了床上,又替她蓋了被褥。


    再回頭看了一眼滿屋子的狼藉,安王便擰了眉心。


    多半沒料到自己會如此衝動。


    他來,是找她算賬。


    “往後不許再胡鬧。”


    這一句不輕不重的話,同他來時的衝勁相比,完全是兩個樣。


    作者有話要說: 啊,二更來了寶寶們,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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