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狼牙箭,帶著一封‘戰書’,破空而來,紮在了高昌城的城頭上。守城的郎將見狀,趕忙把箭取下,飛馬送到了王宮,呈給剛剛繼位的高昌王鞠智盛。


    鞠智盛自己拿不定主意,連忙派人把丞相鞠和召了過來,等他到了,才把箭頭上的書信取下來。


    “相國您看,這上麵——”鞠智盛說著的時候,自己也看到了信中的內容,頓時臉色煞白,繼而憤怒道:“唐人怎能如此無恥,他們竟然說本王勾結突厥弑父奪權,怎可如此顛倒黑白!”


    鞠和要冷靜得多,他思忖了一會兒,正色道:“唐軍主事之人應當是換了。”


    “嗯?”


    “老臣曾研究過李績和侯君集二人,李績用兵詭詐,為人十分謹慎,有風險的事情,沒有把握的事情,他寧願不做也不會去嚐試。而侯君集此人,原本是一個有勇無謀之人,但跟隨李靖學習了兵法之後,謀略有之,卻改不掉好大喜功的本性。若這個辦法是他們兩人想到的,他們不會等到晚上才做。故此,老臣大膽猜測——大唐的那位逐鹿侯,很可能已經脫困,回到了唐軍大營了!”


    鞠智盛一愣,瞬間想起了李牧曾經對他做過的種種,臉色刷的一下白了:“可不是麽,這就是他,就是他呀!他怎麽沒死!難道天要亡我?”


    鞠和看到鞠智盛這副樣子,心裏不禁歎氣。


    鞠和對鞠文泰早有不滿,打算另立新主。本來選擇的是鞠文泰的三兒子,可惜他死在了烏斯滿的報複之下,如今鞠文泰除了四個女兒之外,就隻有鞠智盛這一個兒子,讓他根本沒有選擇。


    鞠和咬牙道:“王上,你就這麽怕那位逐鹿侯麽?”


    “丞相不知道,那個人——太可怕了,他陰損至極,他沒有道德,沒有底線,他不是個人!你聽說過那件事麽?有禦史彈劾他,他往人家轎子裏灌糞,往人家井裏頭——”鞠智盛幹嘔了一下,想起了烏斯滿曾經對自己所做的一切,露出痛苦的神色,道:“他的手段太多了,他是以此為樂,投降了,認輸了,他也不會放過的呀!”


    鞠和見鞠智盛已經六神無主了,再一次感覺自己做錯了,但事已至此,後悔已經沒有用了,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鞠和沉聲道:“王上,老臣覺得,您不應該再害怕,因為已經沒有退路了。如今您應該勇敢應敵,直麵這個逐鹿侯。老臣計算過時日,也就這一兩天,突厥前鋒必定抵達,屆時咱們夾擊唐軍,必能一戰而勝。我高昌也算是為突厥立下功勞,當得起一個投名狀了。”


    “可是如今國無良將——”


    “所以王上要禦駕親征!”鞠和正色道:“老臣輔佐王上登基,必與王上共存亡,老臣就站在王上左近,若戰敗身死,老臣願死在陛下之前。”


    “這……”鞠智盛沒想到鞠和能說出這一番話,不禁感激涕零。他一直知道鞠和想要輔佐的是自己的三弟,也曾把鞠和當做自己登上王位的最大絆腳石,沒想到今日卻是這番光景,昔日最大的敵人,反而成為了自己最大的臂助。


    再窩囊的人,被逼到了絕境,也能迸發出勇氣,鞠智盛深吸了一口氣,道:“丞相,事已至此,哪怕是螳臂當車,咱們也沒得選了。若撐過這一難,高昌國,孤與卿共治之!傳令下去,明日晌午,孤邀逐鹿侯城門對飲,問他敢不敢來!”


    ……


    “問我敢不敢來?”


    一夜好睡,李牧揉著眼睛,看著張天愛為他展開的信,兀自還有點迷迷糊糊的。


    “這家夥當自己是什麽啊?”李牧嗤笑一聲,道:“他是不是當自己是個人物了?司馬懿和諸葛亮?空城計?我的天——”李牧打了個哈欠,靠在張天愛的肩頭,懶洋洋問道:“夫人覺得,我應該去見他麽?”


    張天愛初為人婦,心頭亂緒如麻,哪還有心思想這些,她幫李牧按著肩膀,柔聲道:“夫君想去便去,不想去便不去,問我做什麽?”


    “這不是尊重夫人麽,為夫打不過夫人,怕挨揍呀。”


    “你還說?”張天愛杏眼豎起,李牧趕緊老實下來,喊了一聲,門口有人應話:“侯爺有何吩咐?”


    “是蘇烈麽?”


    “卑職蘇烈。”


    “我昨晚吩咐的事情,有沒有辦好?要的那些材料,我那個不靠譜的弟弟,有做準備麽?”


    “稟告侯爺,定襄城儲備充足,即便缺少一些,也都在源源不斷的調撥過來,早上侯爺未醒之時,李將軍已經來過,他說一定不會辜負侯爺期望,保證會按時完成的。”


    “行吧,這小子——”李牧嘟噥了一聲,從被窩爬起來,張天愛溫柔地伺候他穿衣,李牧頓覺渾身有些不自在,雖然對於白巧巧、李知恩等人來說,這是再正常不過的舉動,但是張天愛來做,李牧總覺得下一秒自己就會挨揍似的。


    穿衣停當,李牧來到大帳之中,侯君集和李績早早都已經在了。二人看到李牧手中的寶劍,愣了一下,紛紛下拜。李牧趕緊扶起二人,三人落座,李牧笑道:“取來尚方寶劍,非是要製約兩位大將軍,隻是今時今日的情況,恐生變故,事情皆因我而起,這份責任,便也由我李牧來擔著吧,若是來日沒有惡名之時,我自然會稟明陛下,不會搶二位的功勞的。”


    聽了這話,李績不悅道:“李牧,你我父子一場,怎能如此說話?難道在你的眼中,我便是一個推卸責任的人麽?”


    “說我呢,是說我呢。”侯君集趕忙搶過話去,他心裏暗想,你倒是不在意啊,反正你也沒有多大的責任,可是我不成啊,若沒有李牧頂缸,讓我領下這毒殺高昌國主的責任,那還了得?


    李牧笑了笑,道:“義父,侯大將軍,咱們不爭執了。今我有尚方寶劍在手,便是如陛下親臨,還請二位配合我行事,二位意下如何?李牧不才,但絕對會用最快的方式,解決目前的危機,免得四夷蠢蠢,引動更大的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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