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打仗,講求一個規矩,叫做“師出有名”,無論這個名從哪兒來,但沒有肯定是不行的。


    三國時,龐統為了讓劉備師出有名,在落鳳坡殞命,為的就是給劉備一個仁義的複仇借口。而如今大唐也是一樣,打東突厥,實則是背棄了便橋之盟,但是沒關係,沒有人會在意,因為大唐師出有名,當年蒙受了來自於頡利的恥辱,李世民為了報仇而戰,誰都能夠理解,這便是一種大義。


    而這次李世民派出兩路大軍攻打定襄也是一樣,實則是為了防備西突厥,但名義上,卻是因為李牧的失蹤。侯君集和李績攻打高昌,也是以索要李牧為由。換言之,若是高昌把李牧交出來,大唐的軍隊就沒有理由再留在這裏,因為不久之前,高昌王才剛剛到長安覲見過。


    在‘禮’的角度,高昌有禮,而大唐無禮,這件事就不能做。非要做也沒關係,但卻會失去德行,讓西域的其他國家不再信任大唐。


    信任與否,實則也無所謂,畢竟任何時代,都是以強者為尊。但在現在這個時代,有其局限性。李世民常常感歎,令不能出長安,便是這個意思了。治理一個幅員萬裏的國家,必定不能事必躬親,那麽地方官與附屬國看的是什麽?他們為何效忠於你?主要還是一個理念,或者說所謂的‘德’。


    如果恃強淩弱,讓小國人人以自危,讓他們覺得,即便是侍奉於你,最後我也不會得到好報,那麽誰又會肯真心歸附呢?


    所以大唐對高昌的態度,很大意義上便決定了,西域諸國會如何對待大唐。而此時,若高昌王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大唐軍營,那可就是印證了那句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如何是好!我該如何是好!”侯君集急得團團轉,他雖然和李績同為大將軍,但他是兵部尚書,兩人在一起的時候,自然是以他為尊,為尊者,自然要擔責,即便此事是李績做下的,他都有責任,何況此事與李績無甚關係,端來毒茶的是他手底下的錄事參軍!


    “到底是何人害我呀!”侯君集看著已經僵直的鞠文泰,眼淚都哭不出來了。李績卻已經冷靜了下來,道:“來人啊,傳令下去,警戒全營,不許任何人出入,違令者斬!”


    有人出去傳令,李績來到侯君集身邊,道:“大將軍,事已至此,還應當冷靜才是,如今看來,肯定是有人想把事情搞大,不知大將軍可否告知,今日之計,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


    “可不就是那個張益麽!他現在跑了,讓我上哪兒去查呀!”


    “這……”李績也是一籌莫展,他的腦海中,下意識地浮現出了一個人影,李牧,若是李牧在,他一定有辦法。


    “報——”又是一聲急報,李績看向門口,一個哨探跑進來,麵露喜色,道:“報大將軍,逐鹿侯有消息了!”


    “什麽!”李績激動地抓住哨探的肩膀,追問道:“真的?”


    “是,收到飛鴿傳書消息,確認已經發現了逐鹿侯的蹤跡,就在百裏之外,傍晚時分應當可以趕回來。”


    侯君集也是非常高興:“那他的安危如何?”


    “具體消息尚不得知,隻知道侯爺一行人遇上了吐穀渾的遊騎攔截,雙方廝殺了一場,幸虧李重義將軍及時趕到,化解了危機,然後雙方合並於一處,正在往回趕。”


    李績聽到了重點,皺眉道:“吐穀渾的遊騎?為何會出現吐穀渾的遊騎?”


    哨探答道:“回稟大將軍,屬下不知。”


    李績思忖了一會兒,道:“傳令,派出一營、不,兩營兵馬,速去接應逐鹿侯,一路上不管遇到什麽人,殺!”


    哨探沒有立刻應聲,而是看向了侯君集,侯君集瞪眼道:“沒聽見李績大將軍的話麽?看我做什麽!”


    他現在巴不得李績多擔待一點責任,最好今天早上的事情,也是李績做的主,剛來的時候,與李績爭鋒的心,早已經半點不剩了。


    哨探領命,傳令去了,不一會兒鼓聲陣陣,兩營兵馬如奔雷一般出了營門。


    ……


    話分兩頭,李牧這邊,情況不是很好。


    他趕往焉耆一路順利,見到了泥孰,表明了來意後,泥孰那兒也沒有任何的阻礙,答應跟他一起離開焉耆,共商大計。其實泥孰也沒有選擇,焉耆畢竟不是久居之地,而且他還有族人在西突厥,國仇家恨聚攏在一起,隻要給他機會,他沒有不報仇的道理。


    倆人一點也沒有耽擱,補充了食物和水便走。但這一走,問題便來了。泥孰雖然也算是一代英雄人物,年紀也不是很大,但他在與肆葉護決裂時,身體中過一箭,又因為沒有得到很好的治療,導致做下了病根,騎馬顛簸他受不了,走出五十餘裏地,就劇烈的咳嗽,差點從馬上摔下來。


    李牧無奈,隻好減慢了速度,拉著他的韁繩一起走。這麽一耽擱,便遇上了吐穀渾的騎兵了。


    大唐這些年,提起外部敵人,首先說的是突厥人,其次是吐蕃人,高句麗人,貌似很少提及吐穀渾人。但其實若論戰力,吐穀渾人一點兒也不小,尤其是吐穀渾的騎兵,可以這樣說,堪比突厥騎兵的精銳,隻是人數太少,讓人誤以為不算勢單力薄。


    這一夥遊騎約莫二十人,行色匆匆像是送信的。遇到李牧和泥孰二人,他們便改了路徑,直奔二人而來。李牧自然是不能束手待斃,但他沒有武器在身,赤手空拳如何作戰?他想跑倒是很容易,隻是泥孰就扔在這兒了。這個時候,他算是體會到了,武功不能決定戰爭的原因了。這些騎兵,單打獨鬥,他憑借神功護體,自然不在話下,三個五個,倒也能夠應付,可是這二十人一起上,連打再射箭的,他就有些無能為力了。


    眼瞅著要招架不住,快要大喊‘吾命休矣’的時候,忽然一聲爆喝傳來:“誰敢傷我大哥!”


    話音未落,隻聽一聲破空聲音響起,一杆陌刀橫著飛來,像是串糖葫蘆似的,直接把李牧麵前的三個吐穀渾騎兵串成了一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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