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李牧才從宅院出來,此時他已經又換了身衣裳,在這座宅院中,王鷗早已為他準備了百十套衣裳了,都是最好的綢緞,最好的繡工,就算是與皇宮內院的相比,也是絲毫不遜色。


    不過李牧對於穿的方麵,從來也不是很在意,有的穿就行,相比之下,他更喜歡自己做的虎皮裘。


    從宅院出來,繞了個彎兒,又回到了天上人間的正門。李牧進來,有眼尖的服務員,趕忙來伺候,另有人去通知小陳公公。如今的天上人間,主事的人,名義上是李有容,小陳公公的‘經理’名頭前麵已經多了一個‘副’字,但在實際上,一樓和二樓的事務,還是小陳公公在管理,李有容主要負責三樓和四樓的事務,眼下三樓和四樓沒什麽事務,因此李有容的大部分時間,都是陪李淵這個老頭下棋而已。


    不過今天,李有容有事兒了,因為李牧三日之前便預定了天上人間的四樓會所,要在今日晚間,召開一個‘產品發布會’。這件事已經登報了,經過三日的宣傳,早已經傳遍了長安城。


    雖然大家都不知道‘產品發布會’是什麽,但是逐鹿侯做事情從來都是這個路數,誰又猜得到過呢?因此,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卻也成功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但這產品發布會,卻不是誰想來就能來的。大唐日報的廣告中說得明白,隻有天上人間的貴賓卡持有者,以及收到邀請函的嘉賓,才有進入天上人間四樓會所,參與到這‘產品發布會’的權力。


    於是,這幾日,由此事衍生出來另一件事。那就是有身份的人見麵,互相旁敲側擊,你有沒有貴賓卡呀,你有沒有邀請函呐?若身份差不多,一人有邀請函,而另一個人沒有,沒有的那個人,就非常沒麵子了。這說明如今長安城風頭正勁的逐鹿侯,根本沒把你當回事,這種感覺,比被潑糞還難受。


    邀請函是李牧親手寫的,誰也沒轍。為了保全麵子,沒收到邀請函的人,就隻好選擇另一個途徑,花費重金辦天上人間的貴賓卡。但是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也是一個大坑。當他們交了錢,辦了卡之後,就會被告知,在廣告刊登之日前辦理的貴賓卡才有資格,他們現辦的卡,辦了也參見不了‘產品發布會’。


    這可惹了眾怒了,但是有什麽辦法呢?這裏是天上人間,鬧事之前,想想自己有幾個腦袋。心中縱然有怨氣,也隻能自己忍著,聊以安慰的是,現在辦了貴賓卡,下次‘產品發布會’就有參加的資格了,為未來花錢,也算是沒白花,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由於被坑的人實在是太多,貴賓卡賺的錢也不少。李有容不想把客人都得罪死了,便做出決定,辦了貴賓卡卻不能參加‘產品發布會’的人,今日可以免費在一樓二樓用餐,座位是先到先得,預定即可。因此李牧來的時候,雖然早了,這一樓二樓也幾乎坐滿了人,誰也不想自己的錢白花,能吃回去一些,也算是慰藉了。


    “侯爺,您來得早呀。”小陳公公得知消息,放下手頭的活兒迎了過來。


    李牧笑道:“今天生意可不錯呀。”


    “這不是多虧了侯爺麽。”小陳公公雖然出了宮門,但拍馬屁的功夫卻一點也沒落下,大有超越他的幹爹高公公的趨勢:“侯爺的厲害,咱可算是見識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就登了一個廣告,這人就滿了,您猜猜,這幾日賺多少錢了?”


    “賺多少?”


    小陳公公嘿嘿笑了聲,道:“咱哪兒知道去,咱就是個幹活的,賬也不歸咱管呀。”


    李牧笑了:“這你跟我說不著啊,我說了也不算,你得去太上皇跟前說。”


    “哎喲喲,咱可不敢說呀,咱是奴婢,人家是郡主。”小陳公公酸溜溜地說了一句,瞥見李有容下樓了,趕忙道:“侯爺,咱先去忙了,回頭再給侯爺請安。”


    李牧也看到李有容了,擺了擺手,道:“去忙吧,我這兒不用你招呼。”


    小陳公公行禮而去,李有容剛好從樓梯上下來,看了李牧一眼,似有深意道:“侯爺忙活完了?”


    李牧哪知道她看見了,敷衍道:“差不多,安排得怎麽樣了,我可是給了錢的,伺候不好,我可得找你。”


    “都按照你的要求做了,出問題也是你的事情。”李有容可不怕李牧,她對李思文有虧欠,那是跟李思文的事情,她可不認為自己欠李牧的。


    李牧也懶得跟她多說話,道:“事情辦好就行,我去給太上皇請安,等我夫人來時,派人告訴我一聲。”


    “嗬、”李有容冷笑一聲,心道剛剛偷吃完,還有臉提及自己的夫人,這人的臉皮是得有多厚。但她也沒點破,李牧與王鷗的‘奸情’,在她眼裏視為一個把柄,此時還不到使用的時候。


    李牧見她的陰陽怪氣已經習慣了,聽到了也像是沒聽到似的,自顧乘坐升降機去五樓見李淵去了。他離開不久,收到邀請函的嘉賓便陸續抵達了,李有容也開始履行自己作為天上人間經理的職責,迎來送往,卻也讓人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李牧陪著李淵殺了兩把軍棋,時候也差不多了,李有容派來的服務員告訴他,白巧巧一行已經到了,李牧便向李淵告辭。


    “小子!”


    “太上皇有事吩咐?”


    “下午的時候,我看了你府上的人送來的東西,似乎有不少女人用的胭脂水粉,你給我孫女準備一套。你最近也不常來看我,就算是你孝敬我的。”


    “啊、”李牧趕緊點頭,道:“太上皇說了,臣自然去辦,臣以後會多來,太上皇有空,也可以去找臣玩啊。”


    “老啦。”李淵笑了笑,道:“不愛動彈,轉過年,回暖的時候吧。你不是說要搬到郊外住麽,也給老頭我準備個地方,我在這兒住的憋悶了,就到你那兒待兩天。”


    “好!臣保準建個讓您滿意的。”


    李牧應承下來,從升降機下去了,李淵笑了笑,把軍棋一顆顆收起來。


    李牧是個記恩情的人,李淵對他好,他有什麽好東西,好吃的好玩的,都不會忘了李淵。這軍棋第一套給了李承乾,第二套第三套是一起刻出來的,送給李世民的同時,也送了一套到天上人間。


    李淵平時沒事兒可做,就靠麻將,圍棋解悶兒,多了這軍棋,也算是多一種樂趣。


    四樓會所,人差不多都到齊了。作為李牧的家人,白巧巧等人位置自然靠前,但卻不是最中間的位置,畢竟這是一個‘產品發布會’,沒有必要顯擺家人。


    今天李世民沒來,中間的位置,便留給了長孫無忌這位國舅。對於這個安排,眾人倒是都覺得理所當然,沒有什麽異議,因為他本就是當朝第一人。但是作為當朝第二人的王珪,卻沒有得到第二人的待遇,應該他坐的位置,被李牧留給了王鷗。王鷗是王珪的侄女,卻座位比他尊榮,把王珪氣得臉色鐵青,卻也沒說什麽,躲在角落裏悶悶不樂。


    除了長孫無忌之外,王鷗的位置便是最中心了,非常引人注目,誰都多看幾眼。有人眼尖,發現王鷗懷裏抱著一個小獸,都暗自猜測,她抱著的是什麽東西,也沒人敢問。作為對頭,李知恩當然會注意王鷗,旁人不認得,她卻認得。王鷗懷裏抱著的,可不就是李牧的那個寶貝幹兒子麽?


    胖達怎麽到了她懷裏了?


    想都不用想,李知恩便猜到了答案。定是今天倆人見過麵了,醋壇子登時打翻,李知恩拽了下白巧巧的袖子,往王鷗那邊指了指,小聲道:“夫人,你看呀!”


    白巧巧也看到了胖達,她也不傻,如何猜不到,心裏便有些不是滋味。張天愛坐在她身邊,她雖然沒見過胖達,但這幾天聽白巧巧提過無數次,也知道李牧幹了這件荒唐的事情。她對李牧認什麽當幹兒子沒意見,但是有兒子,對應就得有爹娘,李牧是爹,白巧巧就得是娘,哪有兒子在別人懷中的道理。


    張天愛看著心氣就不順,霍然站了起來,就要去找王鷗把胖達搶回來。


    白巧巧趕緊拽住她,正在二人爭執的時候,李牧從幕布後麵走了出來。他眼角餘光瞄到了張天愛的架勢,再偷瞧一眼王鷗那邊,心裏暗罵自己愚蠢,就算帶著胖達不方便,也得囑咐王鷗別帶到這兒來呀,這下好了,滿長安的人都知道他跟王鷗不清楚了,若是傳到李世民耳朵裏,可怎麽辦啊!


    還有家宅裏的事情,剛有一絲和解的曙光,這下子看來算是前功盡棄了。


    但是不管怎樣,也不能讓她們在這裏,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打起來。


    李牧趕緊咳嗽一聲,把眾人的視線吸引到自己的身上,不讓他們去注意自己的這幾個女眷。


    “大家晚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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