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想了一下,從袖中拿出竹筒,倒出銅錢,隨手擲了一卦,還是和以前一樣,個個豎立。


    袁天罡無奈歎了口氣,拿起筆,在紙上寫下‘逐鹿侯李牧疑似腦疾’幾個字,然後卷成了一個紙卷,以麻繩係好,來到東側牆壁旁邊。東側的整麵牆壁都是鬥櫃,共有八排,每排八列,共計六十四個鬥櫃。袁天罡猶豫了一下,在標著‘乾’的一列中,選了一個櫃,把紙卷放了進去。


    ……


    李牧做了一個噩夢,夢裏他在加班。正好趕上國慶,公司所有人都放假了,隻有他一個人在偌大的公司加班,到了半夜,陰森可怖,喘氣聲音大了點都能聽到回音。


    一天沒有吃飯了,肚子餓了想叫個外賣,但是吃不到,因為外賣小哥也都去給祖國母親慶生了。


    李牧實在餓得沒辦法,隻好燒水泡了一桶麵。


    在等待麵泡好的時候,李牧呆呆地坐在電腦前麵。


    他看著剛剛處理好的bug,腦袋裏其實在想分手不久的女友,交了首付還沒蓋的期房,還有昨天房東告知漲房租的短信……忽然李牧覺得這輩子好苦啊。沒個親人,沒個知心朋友,幾段感情最後都是以被嫌棄結束。唯一對自己好的老院長也已過世了,孤兒院還被賣了了,現在改成了幼兒園……這輩子活得一點值得開心的事情都沒有,就算是死了,估計都沒人會心疼,一點值得留戀的事情都沒有。


    就在李牧自怨自艾的時候,電腦突然藍屏了!


    李牧的眼睛瞬間瞪大了!他剛剛改完bug,還沒來得及保存啊!


    這他媽可是一個晚上的努力啊!就這麽藍屏了,難道要重來一遍?幹嘛不殺了我!


    李牧彎腰去按機箱的重啟按鈕,忽然心口劇烈地疼了起來!


    李牧捂著胸口緩緩倒在了桌子上,疼得愈發厲害了。眼睛閉上前的最後一幕,他看到的是已經泡好的麵。


    番茄雞蛋麵,一口都沒吃著……


    “老子一口都沒吃著啊!!”


    李牧大叫了一聲,霍然坐了起來。守在旁邊的白巧巧嚇了一跳,趕緊拉著李牧的手,同時叫道:“知恩,快去叫大夫來,夫君醒了!”


    李牧聽到白巧巧的聲音,有些木然地看向她。白巧巧淚水漣漣,緊緊握著李牧的手,道:“夫君,你終於醒了。你這是怎麽了呀,好端端的上房做什麽,可嚇死我了。”


    “啊……”李牧還是有點懵,他清晰地記得,剛剛他在加班,餓了沒飯吃燒水泡麵,忽然電腦藍屏,怎麽突然……眼前多了個美女?


    李牧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記憶慢慢複蘇,他終於想了起來。


    穿越了,對,我已經穿越了!


    我不再是前世那個可憐蟲,我現在是大唐的軍侯。這輩子我有親人,有朋友,不需要還房貸,也沒人敢收我房租,我還有個漂亮的老婆。


    老子逆襲了!


    還有係統……我有係統!


    李牧急忙閉上眼睛,在心裏呼喚,係統應聲浮現在腦海裏。


    很好,係統也在。


    “哈哈哈哈……”李牧大笑了起來,原來是黃粱一夢,根本就沒有什麽莊周夢蝶!什麽是假什麽是真!不是夢!這就是現實!這就是真的!我是一個大唐人!這輩子挺好,我不想回去,我也不要回去,不想再過那麽可憐的生活!


    我一定得好好活著!不管怎麽來的,反正我來了,既然來到了唐朝,我就一定要做點事情,才不枉費老天爺給的這次機會!


    李牧咬牙切齒,在心裏暗暗地發誓。白巧巧徹底懵了,她看到李牧忽然大笑,然後又咬牙切齒麵目猙獰,以為他的病更嚴重了,急道:“知恩,大夫來了嗎?快叫大夫啊,夫君好像更嚴重了!”


    “老婆!”李牧一把摟住白巧巧,使勁兒往她的懷裏擠,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來,全都蹭在了白巧巧的衣服上:“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這一切都是做夢啊……咳、老婆啊!”


    李牧嚎啕大哭,哭得都咳嗽了起來。白巧巧不知怎麽回事,李牧又用‘老婆’來稱呼自己,難道自己已經很老了嗎?來不及細問,見李牧哭得如此傷心,白巧巧隻好抱著他,柔聲哄道:“沒事的,沒事的啊,我在呢,我不是在這兒呢麽……”


    這時門口闖進來很多人,以李重義為首,張天愛、李知恩,還有請來的大夫們,都堵在了內室門口。看到這樣一幕,所有人都有點懵。這侯爺是怎麽了?從房頂上掉下來,摔成傻子了不成,怎麽盡是小兒之態啊!


    “大個子,你讓讓,快讓大夫給主人檢查一下。”


    李知恩把李重義推開到一邊,讓出門口來,請大夫們進來。三個大夫進是進來了,但看到李牧抱著白巧巧沒鬆開的意思,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最後還是張天愛走了過來,一把薅住李牧的後脖頸,才把他從白巧巧的懷裏拽出來,按到床上讓大夫診治。


    白巧巧這時才看到這麽多人,羞得滿臉通紅。但又擔心李牧的安危,不敢離去,抿著嘴唇站在一旁。


    李牧被按到了床上,還沒從夢境完全清醒,奮力地掙紮,當他看到張天愛脖子上吊著的布帶,和她胳膊上綁著的夾板,才老實了下來。他現在已經全都想起來了,從那麽高的房頂上掉下來,他就算不摔死,也得骨斷筋折。現在他身上沒傷,而張天愛胳膊卻骨折了,顯然是為了救他才會這樣,不由歉疚不已。


    張天愛看到李牧歉然的目光,轉身躲開了,站到了白巧巧身旁。三個大夫一擁而上,檢查的檢查,號脈的號脈,還有一個亂摸的,不知道是什麽路數。


    李牧知道沒法解釋,幹脆眼睛一閉,由他們去了。


    三個大夫檢查了小半個時辰,才逐漸收手。白巧巧趕緊問道:“幾位大夫,我家夫君是得了什麽病了?”


    三人對視了一下,年紀最長的大夫捋了一下山羊胡,開口道:“依老夫看來,侯爺這是風邪之症,所謂風為陽邪,輕揚開泄,易襲陽位。算不得什麽病症,隻是……”


    白巧巧急道:“隻是什麽?還請大夫直言。”


    “這……風邪之症嘛,極易由腎引發。換言之……”


    李牧大怒,叫道:“哪裏來的庸醫,你是說本侯腎虛嗎?!”


    “非也非也,恰恰相反——”


    “胡言亂語,滾出去,重義,把他們趕走!”李牧知道白巧巧臉皮薄,哪受得住這個,粗暴打斷大夫的話,讓李重義趕人。李重義左手一個,右手倆,把三個大夫拽了出去。剛說話那個老大夫兀自還在喊他沒有診斷錯,但李重義哪管這個,充耳不聞,把三個老頭拎了出去。


    李牧看了眼屋裏的三個女人,咧嘴擠出一個笑,不知道說什麽,才能緩解這尷尬的氣氛了。


    “我、我好餓!”


    “我去給你熬粥。”/“我睡覺去了。”


    白巧巧和張天愛一起走掉了,隻剩下李知恩一個。李牧看了她一眼,道:“小丫頭,你不出去在這兒幹嘛,報紙印完啦?”


    李知恩突然捂嘴笑了起來,李牧覺得莫名其妙,皺眉道:“笑什麽,問你話呢!”


    李知恩抿著嘴,也不言語,但眼神中透露出來的意思,傻子都能猜得出了。


    李牧搖了搖頭,道:“說好的事情,不能更改。”


    小丫頭失望地歎了口氣,卻也沒有過於糾纏,李牧還生著病呢,顯然不是撒嬌的好時候,但失落是難免的,全都寫在了臉上。李牧不忍看,扭過了頭,打起了呼嚕,裝睡了起來。


    白巧巧來到屋外,先送張天愛到隔壁休息,然後叫來小竹,讓她去前院告訴李重義,給雙倍診金,不可虧待了三位大夫。她雖然沒有明說要求保密的事情,但這三個大夫都是長安城內的名醫,平日裏多為達官貴人們服務,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心裏大體都是有數的。雙倍診金到手,自然是一個字也不會泄露了。


    安排妥當,白巧巧來到廚房為李牧熬粥。廚子想要幫忙,被白巧巧拒絕了,她喜歡親手為李牧做飯。木柴燒起來,發出嗶嗶啵啵的響聲,恍然間像是回到了在定襄的時候,那時雖然沒有什麽錢,也沒有高官顯爵,但一家人卻健健康康的,李牧每日早晨去工地監工,晚上按時回來,她為他準備一日三餐,閑時還能去幫幫忙,日子過得也很充實。


    到了長安之後,雖然日子過得好了。麻煩的事情卻也多了,一件接著一件。其他的事情,白巧巧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李牧的身體健康,卻不同於普通的事情,白巧巧怎麽能夠不往心裏去,心裏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憂心忡忡了起來。


    不一會兒,李知恩也來了。看到白巧巧在發呆,火都從灶台燒出來了,她也恍然不覺,趕忙過來把火填進去。白巧巧見她來了,才回過神,歉然地笑了一下。


    “夫人,你在擔心主人麽?”


    白巧巧歎了一聲,沒多說什麽。她起身把米淘好了,放入鍋裏又加了水,蓋上蓋子。視線挪到在填柴的李知恩身上,看了一會兒,開口道:“知恩,我要和你商量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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