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深深地看了王珪一眼,道:“此事容後再議。”


    王珪也不緊逼,行了個禮,退回了隊列中。高公公唱了聲諾,朝會結束,百官散朝。


    李牧故意走得慢了些,他知道李世民肯定會找他,果不其然,李牧還沒走到大殿門口,高公公就來傳話:“李侍郎,陛下要見你。”


    李牧早把銀子準備好了,回身的時候,不留痕跡地塞給了高公公,高公公笑著收下,卻沒過多言語。默契早已養成,多說反倒見外了。


    東宮。


    宮人們正在搬東西,今日皇宮很是熱鬧,太上皇要搬到大安宮,皇帝要搬到太極宮,都是大事。不過在長孫皇後的安排下,一切都進行得有條不紊。


    “臣李牧,參見陛下。”


    “免了免了、”李世民擺了擺手,打發了太監等出去,把李牧叫到跟前,道:“方才大殿之上,王侍中的話你可聽到了?”


    李牧點了點頭。


    李世民道:“王珪此人,出身太原王氏,有宰相之才。昔年隱太子在時,召他入太子府。為隱太子沒少謀劃,朕也素聞其才名。後因爭儲事,父皇認為他勸諫不夠,以致我們兄弟失和,將他貶至巂州。朕登基後,不忍人才沒落,召他回朝,擔任諫議大夫。”


    “王珪回朝後多次上奏,安民,定邦,招撫等,都有獨特見解,朕采取了他的建議,屢屢升他的官職。以至於給了他宰相之位,但朕著實沒有想到,朕如此厚待於他,竟還未能收其心,他還是站在門閥世家一邊,妄圖與朕作對!”


    李牧默然聽著李世民的話,不發一語。李世民抬頭看了眼,道:“你怎麽不說話?!”


    “陛下,臣今天得罪的人太多了。好不容易有一個替臣說話的人,臣還因此升了官,實在不好說什麽。”


    “愚蠢!”李世民以為李牧不明白其中利害,道:“王珪此舉是要把貞觀犁的功勞搶走,你真以為他是幫你說話麽?此為以退為進之計也!地方上,門閥大姓的影響力一直都超過朝廷,要是他們派人來學了貞觀犁的製法,百姓就會把恩情記在他們身上,隻知有門閥大姓,而不知有朝廷!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李牧道:“陛下不必太過擔憂,貞觀犁的構造雖然複雜,但若是有一個樣本在手,實際不難模仿,熟手木匠都能做出來。但犁鏵的部分可就不同了,貞觀犁的犁鏵有大犁鏵和小犁鏵兩個,大犁鏵還好說,尋常鐵匠也能製得,但是這小犁鏵,因其硬度不同,需經過特別的鍛打,才能打造出來,民間想要仿製,恐怕很難。臣也在想辦法,看如何能教出一些鐵匠來,專門鍛打這小犁鏵。”


    李世民聞言眼前一亮,道:“你是說,他們仿造不出來?”


    “不不不,陛下,準確的說是不能完全仿造出來,能模仿出個八成,但效用卻大不一樣。小犁鏵才是貞觀犁的精髓之處,省力,破土,皆小犁鏵之功。若無臣的獨門鍛打之法,他們做出的小犁鏵,不堪用。且想要以人力拉動,絕無可能。”


    “好!”李世民站起身,拍了拍李牧的肩膀,道:“你果然是朕的能臣,既如此,你回工部準備,木匠就不用了,既然他們想造,就讓他們造去,農器監隻製作小犁鏵,傳授鍛打之法時,一定要找靠得住的人,誰若泄露秘法,朕給予你臨機處置之權,處死也無妨,定要保護好秘法不泄露。朕倒要看看,這些門閥大姓,還能有什麽辦法!”


    李牧道:“臣領命,若無其他事,臣請告退。”


    “去吧。”


    李牧從東宮出來,正好也順路,來到了崇仁坊的工地。十天沒來,工程大有進展,高樓已經初具規模,一二兩層已經開始裝裱,進行內部的修建了。


    見李牧來了,公孫康趕緊過來,手裏抱著幾個冊子,要向李牧匯報。李牧擺手表示不看,對公孫康道:“陛下已經升我為工部侍郎,升李大人為工部尚書,另設農器監,印務監,都隸屬於工部司,監正類比員外郎。本官最近正在物色人選,好好幹吧。”


    說完,李牧施施然走了。公孫康卻激動得滿臉漲紅,他已經在工部主事的位置上熬了七年,七年都沒有晉升的機會,而且他前麵還有一個宇文規,就算晉升,也是宇文規晉升之後才能輪到他。而現在工部司又多了兩個監正的缺兒,類比員外郎,也就是說,都是六品官!他現在隻是九品,要是能謀一個監正的缺,一下子就是連升三級!


    現在李牧已經給他遞話了,說明有門兒,公孫康如何能夠不激動。當下像打了雞血似的,吆喝的聲音都大了許多。


    李牧沒去工部,而是直接回家了,但他相信消息早已經到了。人的八卦之心都是深藏骨髓的,今日大殿之上發生的事情,很快就會傳遍長安。而工部諸人,肯定會第一時間知道他升官的消息。


    但李牧沒想到會這麽快,他剛剛到家門口,宇文規已經等在那兒了。見李牧回來,門房趕緊道:“侯爺,小的請這位大人進大堂休息,但他不進去,非要在門口等您。這……”


    宇文規趕緊道:“大人,是下官要在這裏等的,您不要錯怪了家仆。”


    李牧笑了笑,示意宇文規隨他一起進院,宇文規說什麽也不先走,非落後李牧一步不可。李牧一讓再讓,他堅持不肯,無奈李牧隻好走在前麵了。


    兩人來到大堂,分賓主落座。宇文規站起身,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玉如意,雙手遞給李牧。李牧沒接,皺眉看向宇文規,道:“你這是何意?”


    宇文規伸著手,態度謙卑,賠著笑臉道:“此為向大人請罪,不敢欺瞞大人。大人初來工部時,下官曾妒恨過大人。認為是大人搶了本該屬於下官的郎中一職,而且大人年輕,下官因此輕視大人。後來大人使出諸般手段,讓下官見識到了大人的才幹。下官心服口服,與大人相比,差距猶如天地。下官深感愧疚,一直想著當麵致歉。今逢大人升任侍郎之際,特奉上家傳寶物,還請大人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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