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幾人得真鹿,不知終日夢為魚。


    ……


    蘇羨魚拖著個黑色行李箱,走出東京羽田機場。


    行李箱隻是掩飾,畢竟他現在的身份是遊客,兩手空空擺明了有問題。


    再一次踏上東瀛島,蘇羨魚雖不至於恍如隔世,但也頗有感慨。


    記得上一次來這個國家。


    還是為了看原子彈,落在地球上。


    兩百多年前他身體狀況出了點問題,沉眠在喜馬拉雅冰原之中,直到七十多年前才醒來。


    等他走出冰原,發現原本強盛的神洲,竟已快要陸沉。


    他自然憤怒,同時有些自責,如果能夠早醒來幾十年,大勢也許就會不一樣。


    但好在全球的大戰已經接近了尾聲,而且他得到消息,人類研究出了一種恐怖的武器。


    即將投放東瀛島。


    他知道那樣的武器,以後都不會再有爆炸的機會。


    東瀛島要爆炸的那一顆,將是第一次,也會是唯一一次。


    他自然不會錯過,於是星夜渡海,腳踩一葉浮萍,穿過東海海峽,來到長崎。


    他親眼看著那顆原子彈,炸在了他的眼前。


    那是一朵極致璀璨的蘑菇雲,爆炸的威力之強,讓他每一個毛孔都無比刺痛。


    而且有毒……後來知道那叫核輻射。


    痛,但是有點詭異的爽。


    那是人類第一次造出能夠威脅到他的武器。


    在這之前,什麽大刀長矛、流星錘開山斧,在他麵前就是個紙糊的笑話。


    “夠滿呐塞恩,斯馬那依,有路洗帖哭打撒依。”


    一個西裝革履的東瀛人,手裏端著紙杯咖啡,也不知是不是腦抽了。


    竟然左腳打右腳背,一路跌跌撞撞的朝蘇羨魚奔來。


    “走路看道。”


    蘇羨魚一把摁住那人的頭,然後身子一歪,躲過了後邊的咖啡攻擊。


    “斯馬那依,斯馬那依。”


    那人不停道歉。


    蘇羨魚則很暖的笑了笑:“不用道歉。”


    然後不由分說,一手扣住那人的手腕,拖著他就到了機場的洗手間。


    打開一扇便坑的隔間門,將人扔了進去。


    自己也進入隔間。


    再把隔間反扣上。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路上有人看到倆大男人一起進了洗手間隔間,都笑得不懷好意。


    好在東瀛島民風開放,海納百川,沒人覺得算個事兒。


    甚至有人投去了羨慕的目光。


    洗手間隔間裏。


    那人看著蘇羨魚一臉震驚,雙手交叉捂住胸口,不明所以。


    “tui……特麽把手放下去,搞得我像個變態似的。”蘇羨魚說道。


    “狗美拿白賽……”那人點頭哈腰,繼續道歉。


    蘇羨魚又笑了笑,說道:“對不起就不必了。給你三十秒,說清楚你是誰,以及你背後的組織。還有你是怎麽發現並跟蹤我的。”


    “納尼?”


    西裝革履的東瀛人一臉茫然,似乎不明白蘇羨魚在說什麽。


    “我……隻會……一點點……華……語,聽……聽不懂。”


    他坑坑巴巴,很有節奏也很傻白甜的說道。


    蘇羨魚不急,依然麵帶微笑,隻說了一句:“我說完這句話,你隻剩十秒的時間,時間就是生命。”


    “你不要欺人……”


    “五秒。”


    “嗬嗬……”東瀛人摘掉眼鏡,正了正西裝,從蹲坑上站了起來。


    “竟然被發現了呢,歐尼桑真是謹慎呢。”


    “但就算發現了我,你又能把我怎麽樣呢?難道你還能打死我不成?”


    “我求你打死我!”


    那東瀛人眼中現出一道紅芒,手上的指甲像金剛狼一般,瞬間伸到五厘米長,亮如鋼爪。


    他又齜開嘴,露出一嘴三厘米長的尖銳鋼牙。


    亮爪子、亮獠牙。


    很好。


    “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蘇羨魚饒有興致的看著變身後的西裝男,淡淡的問道。


    “嗬嗬,我說,我求你打死我!”


    西裝男爪子獠牙一亮,信心倍增,居高臨下的睥睨蘇羨魚。


    蘇羨魚點了點頭,很好,活這麽久頭回聽到這麽過分的要求。


    必須滿足他啊。


    於是蘇羨魚一拳捶爆了他的頭。


    西裝男腦袋開花,四肢神經還條件反射的抽搐了兩下,但已經死透了。


    “呼——”蘇羨魚吐了口氣。


    拉到衛生間來,忍著半天臭氣,結果什麽也沒問出來。


    但好爽,一口氣兒順了。


    無論這西裝男屬於什麽組織,既然已經露出了馬腳,那以後就一定還有打交道的機會。


    現在他念頭通達最重要。


    他用腳踢了踢躺在蹲坑上,已經爛了的西裝男屍體,發現對方的獠牙和爪子在人死後,已經縮了回去。


    現在的西裝男,就像是一具正經的屍體,看不出不正經的地方。


    這要是被東京當地的警方發現了,他蘇羨魚都沒地方說理去。


    “奇怪,不是人,卻也不是妖,難道是……”


    不是人,不是妖,更不會是人妖,那就隻能是怪物了。


    這種東西,不在五行中。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特別是在靈氣複蘇的背景下,出現一些不在五行的怪物也不算事兒。


    蘇羨魚心態很穩,打死了西裝男怪物後,還假裝衝了個水,然後推開隔間門,走了出去。


    用了個巧勁,讓隔間門在關上的刹那,成功從裏邊反鎖。


    給mpd……東京警視廳製造一點小麻煩,不成敬意。


    他拖著行李箱,哼著七十多年前京都附近流行的小曲兒,走出機場,打了個出租車。


    “師傅,去……。”


    蘇羨魚用流利的日語,給出租車司機報了個酒店地址。


    他會說九大語係,7051種語言,以及數萬種方言。


    毫不謙虛的說,隻要是人類的語言,都會。


    再不謙虛點說,就算是非人類的語言,也略懂。


    這就是時間的力量,擁有時間又肯學習的話,就能夠掌握海量知識。


    司機聽蘇羨魚帶著點隱藏極深的貴族口音,於是一路上很熱情的和他說話,並很圓滑的尋找共同話題。


    在蘇羨魚的引導下,司機終於成功尋找到了“貴族乘客”感興趣的話題。


    “您不知道,最近是亂了套了,到了晚上我都不敢出來拉客,邪門事太多。”


    “淺草寺那,晚上聽說有狐仙撞鍾,鍾聲綿長悠揚,能一直傳到幾十公裏外的小笠原山上。”


    “說起小笠原山,那地兒也挺邪乎,有人看到山上有老鬼披蓑騎狐,唱著老調童曲兒。”


    “這還隻是東京,在幾百公裏外的京都,鵜鶘山那座廟裏,有數千雀兒落枝頭,聽老僧講佛法。”


    “京都古街上,到了半夜有女鬼撓門,十分嚇人。”


    “……”


    蘇羨魚很認真的聽老司機講玄乎故事,並且一直笑。


    “師傅,你看我嚇人嗎?”


    他依然保持微笑,但細看的話,會發現有些假,因此就有些滲人。


    司機打了個激靈,想到最近東京發生的詭事,不由得額頭冒冷汗。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讓他撞大運,讓他拉到了一尊“大仙”吧。


    他還給“大仙”講了一路的故事,這不是打著燈籠撿糞——找屎嗎?


    “您……您您……不嚇人。”


    司機牙齒開始打顫。


    “不嚇人就是不怕我唄,所以你就給我繞路?這都兜幾圈了?師傅,做人得厚道,別欺負老實人。”


    蘇羨魚生氣的說道。


    老司機頓時鬆了一口氣。


    這乘客,說話大喘氣,差點嚇出了他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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