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本反始之心,尊祖敬宗之意,實有家名分之首,所以開業傳世之本也。”


    宗祠寄托了人的美好情感,既有對祖先的緬懷敬重,也有對後世子孫的殷切期盼。


    “咚!咚!咚!”


    蘇羨魚拍了拍厚重的木門,木門從裏麵打開,一個老人出現在麵前。


    老人看樣子七十來歲,頭花花白,戴著眼鏡,精神矍鑠。


    “後生仔,你找誰?”


    老人名叫花生,退休後已經做了十幾年的守祠人,很少見到外人來祠堂。


    也是新鮮。


    蘇羨魚沒廢話,直接把刻著“花”字的魚符信物拿了出來,問道。


    “認識嗎?”


    “認識!認識!”


    “那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嗎?”


    “知道!知道!您等著,我這就打電話喊家主!”


    “很好,那現在誰是後生仔?”


    “我是!我是!您老人家萬安,我是後生仔!”


    “不好聽,喊聲靚仔來聽聽。”


    “靚仔!靚仔!”


    花生老爺子激動得熱淚盈眶,尋常家族成員可能不認識魚符,他作為守祠人,怎麽可能不認識?


    老祖宗留了一篇祖訓,洋洋灑灑兩萬餘字,字字情真意切。


    每一代的家主和守祠人,都必須通篇背誦,還要默寫全文!


    而且更變態的是,族內還有督學師,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把家主和守祠人叫過來,再考上一遍。


    忘了,哪怕默寫錯了一個字,都是要挨打的。


    真打啊。


    家主就是這麽打大的。


    而他60歲當上守祠人,之前60年何等風光,誰敢打他?


    夭壽了,60歲後反而被抽了十幾次手板!


    而今已經70多歲,記性雖然越來越差,但祖訓一字都不敢忘、不敢錯。


    都特麽刻進骨髓裏了。


    花生突然後退兩步,振了振古樸的衣衫,直接跪了下去,恭敬的行了一禮。


    用的是最為正統的古禮。


    蘇羨魚趕忙把他扶起來,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他是來收債的,又不是來逼債的,你這直接給跪,容易讓人誤會。


    “祖訓說了,見到您,二話別說,先給您磕一個。”


    花生顏色肅穆的說道。


    蘇羨魚揉了揉眉心,有點腦仁疼。


    “得嘞,咱也別整這些虛頭巴腦的了。我帶著信物來是要做什麽,想必你也知道。咱們還是先辦正事吧。”


    再聊下去,蘇羨魚怕花生一激動,血壓什麽升起來就不好玩了。


    “好,您先坐下稍待,我給您喊家主。”


    花生引著蘇羨魚來到後堂,讓他坐在一把太師椅上,並沏上了上好的茶水。


    宗祠不僅有祭祀祖宗的作用,有時候族內商量一些大事,或者嫡長子娶親什麽的,也都會在宗祠中進行。


    所以也有待客之處。


    將蘇羨魚伺候好之後,花生迅速的從後腰,摸出了一把衛星電話。


    蘇羨魚的眼皮跳了跳,你們這搞得挺神秘啊,平時都談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來著,還非要用衛星電話?


    作為守祠人,花生在族裏的地位很高,所以給家主打通電話後,開場詞也直接來了句:“後生仔”。


    一通電話,花生就開始老淚縱橫。


    隻通話了半分多鍾,他竟然就用了震驚、激動、興奮、緊張等好幾種語氣。


    掛了電話後,花生碎步趕到蘇羨魚這,說道:“辛苦您再多等半個小時,花錢那小子去臨省開會去了。”


    花生聲音打顫,擔心蘇羨魚會生氣。


    畢竟這是從祖訓裏走出來的人物,誰也不知道性情到底如何。


    蘇羨魚卻笑道:“你不用這麽緊張,隻是半個小時而已,等一等也無所謂。隻是從臨省回花城,開車半個小時應該回不來吧?”


    別的不說,單是下了高速後,在市區裏也得至少兜半個小時。


    什麽?你說開的是勞斯萊斯?


    開勞斯萊斯特麽半個小時也回不來!


    花生雖然年紀大,但卻是人精,見蘇羨魚並不是不好相與之人,於是也放鬆下來。


    還能發揮自己的幽默感,講幾個老段子。


    “哈哈,您來了,花錢那小子當然要用最快的速度趕回。所以沒有開車,直接坐直升機回來。”


    蘇羨魚:“……”


    可以的,可以的。


    都忘了你們這些可惡的資本家,已經這麽會玩了。


    “您還沒有吃早茶吧?我這就讓人安排。”


    花生說完,就一個電話安排了下去。


    僅僅十幾分鍾後,蘇羨魚麵前的桌子上就擺滿了腸粉、流沙包、叉燒包、蝦餃、鼓汁排骨、艇仔粥……


    還有特意送來的西湖龍井,色綠、香鬱、味醇、形美,一看就是上品。


    好像確實還沒吃早餐,有點餓了。


    於是蘇羨魚也不客氣,花家這些人也算是自己的後生晚輩,沒必要客氣。


    二十幾分鍾後,他早茶還沒有吃完,一個穿著中式長衫,行走間龍行虎步、不怒自威的中年人快步走進了花祠。


    來人正是花家的當代家主,花錢。


    花錢大步走進祠堂,先是和花生對視了一眼。


    然後二話不說,直接跪下磕頭。


    比花生跪得還利索。


    “可算把您盼來了,您能在我當家主的時間裏現身,是我花錢的榮幸。”


    蘇羨魚把花錢扶起來,有點無語。動不動就跪,哪來的陋習?


    “其實你們都無須如此,我這次來就是收個債。等債收完,我和你們花家再無瓜葛。”


    他說著,把魚符信物放在桌子上。


    債收完,信物送給花家做個紀念。


    哪知花錢反應迅速,一個滑鏟倒地,迅速抱住了蘇羨魚的大腿。


    花家祖訓第一條,見蘇羨魚先磕一個。


    祖訓第二條,抱緊他的大腿!


    簡單粗暴,時隔千年依然能感受到花家老祖宗對蘇羨魚的熱情。


    而花家之所以能千年長久不衰,無論時代怎樣風雲變幻,都能成為豪門。


    就是因為他們聽祖宗的話。


    “不能夠啊!千兩黃金這就奉給您,您要是嫌麻煩就給您折現。但是怎麽能說再無瓜葛呢?老祖宗有遺訓,見您就如見親祖宗,祖宗您可不能這麽無情啊!信物您千萬繼續收好,以後隨時拿來,我們花家隨時都認!”


    花錢緊緊抱住蘇羨魚的大腿,蘇羨魚甩了兩下,竟然都沒甩開。


    雖然是怕傷到他,沒敢使勁甩。


    但不得不說,抱得真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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