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娓咽了口唾沫。


    看來不用等到明天說了。


    嚴萌已經沒有了剛才疲累的樣子, 她趿著拖鞋, “嗒嗒嗒”地飛速從樓上跑了下來, “靠, 小尾巴!你給我從實招來!這裏還有男人來過夜的嗎!”


    桑娓訕笑兩聲,“那個,你別激動, 我剛打算跟你說來著,但你要去休息,我就想著,明天跟你講。”


    “你給我從頭到尾說清楚,你別不是被野男人騙了吧!”嚴萌插著腰,站在桑娓麵前。


    她個子比桑娓高半個頭,就這麽居高臨下地站著,審視著她。


    桑娓縮了縮脖子,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當然,她簡化了顧垣在這裏連著住了快一個月的事實,隻是說他偶爾會過來。


    嚴萌眼睛都眯了起來, “那個顧教授?”


    “他已經離職了,在他追我的時候就離職了,當時我不知道。”


    嚴萌點點頭, 顧垣的長相她是知道的,整體來說,跟桑娓還算般配。


    她很激動,好朋友突然脫單, 她當然需要時間消化,對方又是個有才有貌年輕有為的人,除了曾經做過桑娓的老師這點不太好之外,其它也挑剔不出多少東西來。


    但嚴萌激動之餘,還是不太放心的,道:“趁著我這兩天在家,你總得讓我見見人吧?”


    這個要求很正常,作為自己的閨蜜,桑娓也覺得,嚴萌和顧垣還是需要見個麵的,而跟李爽和張曉曄不同,嚴萌對顧垣沒有學生對老師的拘謹與緊張,嚴萌是能幫桑娓立起來的人。


    於是,次日,桑娓牽線,定了時間地點,約了餐飯。


    顧垣對這次的聚餐挺重視的,他知道桑娓和嚴萌關係好,怎麽說也得給桑娓的這位好友留一下好印象,所以還特意收拾了下自己。


    不過,顧垣就算隻是按照平常,形象都不會差,穿一件普通襯衫就能穿出男模的感覺。


    嚴萌同顧垣見了麵後,就悄悄給桑娓發了條消息,【長相過關】


    桑娓:“……”


    她懷疑嚴萌要給顧垣各方麵的評分。


    而在這用餐期間,嚴萌的問題就沒有斷過,一餐飯像是吃出了審訊犯人的感覺。


    她先問了顧垣的工作,聽他說已經在研究所之後,又問:“你以前是娓娓的老師,而娓娓現在還要繼續在b大上學,會不會對她產生影響?”


    “這點可以放心,我在追求她之前就已經離職。”


    “你問心無愧,但別人未必這麽想,而且,一旦流言傳開,對女孩子的影響一定更大,你已經跑了,不在學校裏,娓娓可還要念書。”


    嚴萌不愧是做律師的人,氣場就是不一樣。


    顧垣雖然看上去溫和,但其實很少有人會這樣同他講話。學生和下屬一般會挺怕他,講話都是畢恭畢敬的,而同事一般也都是對他相當客氣,顧垣麵對嚴萌這凶巴巴的樣子,一時還愣了一下。


    桑娓看了看嚴萌,到底是沒說話,遠離了這戰場,低頭吃自己的。


    顧垣輕咳了聲,“你放心,現在學校裏很少人知道這事,以後就算知道了,我也會把影響降到最小。”


    “怎麽降?”嚴萌追問。


    顧垣一時有點卡殼,他想他會同老同事知會一聲,親近點的也會解釋一下,但這些效果如何好像不太說得下去。


    桑娓瞥了眼顧垣,再覷了覷嚴萌,實在覺得顧垣被質問得有些可憐,道:“萌萌,先不叫學校裏的人知道就好了,等時間長了,顧垣離職也有那麽幾年之後,大家肯定也不太會想起從前他做過我老師。而且,都算不上導師呢,我也隻是跟著他做了一段時間的項目而已,其它就沒交集了。”


    顧垣眼神一閃,唉,這樣一來,公開遙遙無期。


    而嚴萌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閉嘴。


    這個時候,桑娓可不能來幫著說話,不然她還怎麽審問?


    桑娓縮縮脖子,給了顧垣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不講話了。


    同時,她又覺得,雖然顧垣被壓得有點可憐,但嚴萌可真好。


    問完了這個,嚴萌又像查家譜一樣,問起了顧垣各種東西。


    “我聽說你爸媽都是b大的老師。”


    “對,不過我爸已經退休了,我媽是退休後又返聘了回去。”


    “都是做哪方麵研究的?”


    “我媽是藥劑學的,我爸不搞研究,走的是行政線路,退下來前是校長。”


    桑娓筷子一頓,她才知道,原來顧垣的父親從前是b大校長。


    b大校長已經相當於從了政,是個不小的官了。


    嚴萌看了桑娓一眼,又抬眼望向顧垣,“那你家裏條件不錯的。”


    顧垣聽出了嚴萌的意思。


    桑娓家境不好,如今父母都已雙亡,他是知道的。嚴萌這樣說,便是擔心他家裏想要找門當戶對的,對此會有芥蒂。


    他道:“家裏的餘蔭能持續多久?最後靠的都隻會是自己,而自身優秀的,家裏如何,也就沒那麽重要了。”


    聽他都這樣講了,嚴萌就沒再此話題上多說。


    雖然她擔心顧垣父母可能會對桑娓的家境有些芥蒂,但看顧垣就是個會自己作主的,而且,終究隻是一段戀情,遠不到談婚論嫁的時候,這些說多了也不好。


    嚴萌話題一轉,直接笑眯眯地問他:“像你這樣,應該追求者會不少吧?”


    顧垣一頓。


    他終於意識到這位朋友有多麽難纏了。


    查完了戶口還不夠,似乎還要查他感情經曆。


    顧垣可不能在這方麵說錯話,桑娓可都聽著呢,雖然她看上去隻是自己吃自己的,但這耳朵可豎著。


    追求者的確很多,但話不能這樣答。


    顧垣道:“我一直都忙於工作,這些方麵很少關注。”


    “一直忙於工作?從前沒談過?”嚴萌又問。


    桑娓耳尖有些泛後,在桌子下輕輕踢了踢嚴萌,覺得她問得太隱私了。


    嚴萌看了她一眼,笑笑,又對顧垣道:“不方便回答就當我沒有問吧。”


    顧垣卻笑著搖頭,“確實沒有,從前隻知道工作,總是整天在實驗室裏,的確沒有考慮過這些。”


    桑娓抬眸看了顧垣一眼,但也沒說什麽。


    雖然顧垣年紀已經不小,但她還是挺能理解的,因為她知道,顧垣真的是一個工作狂啊。


    能在實驗室裏過除夕的人,從來不知道談戀愛,太正常不過了。


    而且,如果他有多段戀情,估計也沒有那麽多時間拿那麽多獎、做出這麽多成就來。


    這上餐飯就在審訊般的一問一答中結束。


    顧垣都有一種見了家長的感覺,戶口被查了個遍。


    不過說來,桑娓沒有家長,嚴萌代了這個職,倒也不錯的。


    所以,被問那麽多,顧垣絲毫沒有不樂意的情緒,相反,他倒因為桑娓有這樣一個朋友,放心了些許。


    難怪,桑娓會把自己遇到的如此離奇事件都會毫無保留地告訴她。


    連顧垣都沒有這樣的待遇呢,說起來,他還是第三個知道的,第二人還是祝珩。


    想到這個,顧垣看向嚴萌的目光,都帶了些許的醋意。


    ***


    八月初,桑娓回了學校。


    因為不用再搬寢室,她少了個□□煩,輕鬆許多,畢竟搬來搬去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不過,雖然寢室沒有搬,她的身份已經從本科生變成了研究生。


    因為桑娓回校,且介於顧垣被人看到好幾回、還惹得鍾教授懷疑,桑娓就不是很想讓他來學校,所以,顧垣便沒那麽容易見到人。


    加之顧垣的項目有了突破,到了關鍵時候,工作也變得越來越忙碌,這樣一來,兩人見麵的次數就一下子少了下來,隻是維持著每日的通話聯絡。


    但回到學校後的桑娓發現,鍾教授還沒有放棄找那個神秘地同顧垣談著戀愛的人。


    被桑娓注意到是,她發現現在鍾教授還會時不時地打聽孔菁蘋的情況。


    鍾教授似乎不太相信顧垣說的話,還是覺得孔菁蘋是那個最可疑的女友。


    當然,學校裏的謠言已經被澄清了,大家並沒有再背地裏議論孔菁蘋和顧垣,就隻是鍾教授一個人沒有放棄。


    或者說,她對孔菁蘋從確信變成了懷疑,一邊沒有徹底放下她,一邊又開始找別的可疑人選。


    用金教授的話說就是,她一個返聘回來的教授,沒有教研的壓力,閑得不行。


    桑娓會知道,是因為她又在實驗樓裏遇到了鍾教授,當時鍾教授正在跟他們組裏的另一個女生助理在講話,問她假期去了哪裏玩。


    那女生很實誠,說一直在老家,沒有出去玩。


    鍾教授就向她問起了孔菁蘋,“我聽說小孔暑假去旅遊了?”


    因為這女生和孔菁蘋是項目組裏雖欲無王的兩位女性助理,所以走得近,知道的也比較多,聽到鍾教授這麽問,她也沒有多想,實話說了自己知道的。“是的,她出去玩了,難得有假期嘛,她就去歐洲玩了一圈。”


    鍾教授難掩失望之色,“她去歐洲玩了?沒去別的地方嗎?沒有去大理玩啊?”


    桑娓聽到這話的時候,腳步一頓,想了想,拐了個彎,朝樓梯口走去,就沒有經過她們那。


    而她聽到身後的女生已經否認了,“沒有呀,她出國了的,回來沒兩天就回校了,怎麽了?”


    鍾教授笑笑,“沒什麽沒什麽,我大概是聽錯了,那你知道有誰去大理玩了嗎?”


    女生說她不知道。


    之後桑娓就沒聽到了,她走下了樓梯,因為要避過鍾教授,她從12樓走到11樓,在11樓那乘了電梯下樓。


    她隻是想著,看來鍾教授知道顧垣和他女友去了大理玩,這會兒還沒放棄把她找出來呢。


    桑娓在心裏歎了聲,鍾教授在這方麵還真的執著。


    幸好她在學校裏沒跟別人說過她假期去了大理,要不然,止不定鍾教授就會問出來。


    過了兩日,桑娓發現鍾教授還在找,便同顧垣提了句。


    顧垣歎了聲,“你不用管她,她就是太閑了。”


    再後來,開學之後,學校給鍾教授排了課,要給學生上課的鍾教授終於沒那麽閑了,放下了尋找神秘女友。


    比較巧的是,鍾教授開的研究生課程,其中一門桑娓也需要上。


    於是,桑娓果斷在鍾教授這門課上,改了她逃課的惡習,她一次都沒有逃。


    研究生的課其實不多,而像金教授陳教授上的課,兩人都明確說過,讓她不用上了,有這上課的工夫,還不如去實驗室裏多做點活,沒準就能有小突破。


    所以,在研究生第一學期要上的課程裏,桑娓幾乎就隻上了鍾教授的課,並且在課堂上積極參與,畢竟還是不能給鍾教授留下不好的印象。


    而鍾教授也的確是越來越喜歡她。


    一日鍾教授金教授一起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鍾教授就說起了課堂上的事情。


    “你把小桑招得,真是太值了,剛剛在課堂上,她表現真的好,又聰明,又配合,現在的學生都不太會積極回答問題了,就她給我麵子。”


    金教授驚了下,“她還去上你的課呀?”


    “對啊,她選了我的課的。”


    “我們一般都不用她去上課的,對她來說浪費時間的,她竟然還去上你的課,看來她很喜歡你呀。”


    鍾教授一驚,接著便眯眼笑起來,“看來我很討人喜歡呀,哎呀小桑真是太給我麵子了,老金你可不要吃醋。”


    金教授嗬嗬一笑,“那她也是我學生。”


    之後,桑娓就發現,鍾教授對她越來越親昵,親昵得都讓她慌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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