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想要進宮,若是家世不顯,而想要個好前程,這攜玉而生,無疑是博一次機會。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左右她又生的極美,這玉錄玳家裏頭,也挺會打算的。


    “行了,本宮知道了,一切都按著章程來。”薑染姝含笑道:“當今選妃,那看重的是德言容功,德行在前,容貌在此,你不必太多憂心了。”


    聽禧貴妃這麽說,玉錄玳心裏頭更加忐忑了。


    看著她離去後,半夏略有些糾結的開口:“這話一出口,您就幫不上忙,也不知道怎麽想的,這一根直腸子通到底了。”


    這都明打明的說長得極美,按一般情況來說,禧貴妃就必須得讓人進宮,最起碼這個撂牌子必須讓皇上來進行。


    她若是說點旁的,比如說生有惡疾之類,那不管有沒有,其中就很好運作了。


    說著她突然神色一變,咋舌道:“莫非,她是故意的不成?”


    薑染姝坐在窗前看庭中芭蕉樹,這棵樹她看著春榮冬枯,也看了好幾年了,這宮中是是非非,她也看了好幾年了,對方一開口,她就知道是個什麽意思了。


    玉錄玳看似說的都是對方壞話,可實際上呢,那都是些子不得不入宮的話。


    攜玉而生的祥瑞,誰敢讓流落宮外。


    這年頭,沒點祥瑞還要造點祥瑞出來,更別提這實打實的祥瑞美人了。


    “唔,這宮裏頭啊……”可就是沒個安生。


    半夏也跟著沉默了,眼瞧著主子的好日子來了,怎的突然就這樣了。


    正說著,就見賴嬤嬤進來,有些猶豫的開口:“貴主,這……”她歎了口氣,這才接著說道:“外頭傳來消息,說是福晉病重。”


    她剛說完,薑染姝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頓了頓,才恍然想起來,這所謂的福晉,便是原主的額娘了。


    “可傳了太醫下去?”她沉默了一瞬,才開口說道。


    賴嬤嬤搖了搖頭,薑染姝便道:“那傳吧。”


    旁的,她也不能多做什麽了,這位瓜爾佳福晉對原主並不好,所有的不好都是原主來受的,她沒道理替原主原諒。


    想到原主,薑染姝忍不住心中一動,這玉珠是原主所有,那麽這個攜玉而生的女孩,是原主嗎?


    到底還沒見麵,一切都還不好說。


    “收集一點關於玉錄玳妹妹的事。”她道。


    半夏還以為她是防備上了,趕緊道:“任她是誰,也比不得您一星半點。”


    這是實話,旁人都說皇上喜新厭舊,可這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放到那都是合適的道理,以皇上和貴妃娘娘之間的感情,完全沒有必要戒備一個鬧幺蛾子的人。


    薑染姝但笑不語。


    等晚間康熙來的時候,連他都知道玉錄玳家裏頭有個攜玉而生的仙女,生的花容月貌,端的是漂亮。


    “您是怎麽想的?”薑染姝笑吟吟的端起蓋碗,漫不經心的抿著茶水。


    那神色淡然又妥當,若不是蓋碗上隱隱有裂縫,康熙還真信了她的表麵功夫。


    “什麽仙女?那是生而帶魔,若是仙女,合該生的白玉無瑕,怎偏偏帶著灰霧,朕是那種被蒙騙的人嗎?朕不是。”


    康熙理直氣壯。


    什麽天仙什麽美人,哪裏比的上他姝姝一根腳指頭。


    薑染姝繃著的臉,到底繃不住了。


    她笑道:“說不得的事,想想當初的衛貴人……”這畢竟是一個清穿世界,原本就是作者筆下的文字,並不是真實發生的,這其中會出什麽岔子,那可真的說不好。


    並不像真正的曆史世界那樣,一切都是固有的,旁人很難去改變。


    說起衛貴人,康熙臉上的神色也跟著認真起來,當初的英語,衛貴人可是出力不少,她寫下的小劄,現下還有人在研究著。


    “成,朕知道了。”康熙沉吟半晌,才皺眉道:“直接擄進大理寺,以惑亂民間為由。”


    這罪名確實站得住腳,畢竟什麽攜玉而生,在真實世界是不可能發生的,康熙素來以真龍天子自居,他也知道這是假的,要不然真龍天子跑人間做什麽,天上不好嗎?


    仙子沒有凡女美?開什麽玩笑,誰信。


    薑染姝無言以對:“這麽簡單粗暴的解決嗎?”


    她這麽一說,康熙反而懵了:“不然呢?”


    像這種帶有異象的人,沒有直接處死,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


    誰知道是妖是魔,誰賭得起這個。


    “好吧。”薑染姝還想見見呢,萬一真的是原主,她真的想看看,到底長什麽樣。


    她不過略微蹙著細細的眉尖,康熙打眼一掃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側眸:“想看?”


    薑染姝趕緊點頭,確實相看,她好奇的不得了。看來這崩壞版的清朝,是愈加的崩壞了,就是不知道,目前除了一個疑似原主之外,還有沒有別的穿越者,應該沒有了吧,其實她若不是知道劇情,說不定早就暴露了。


    若真是如此,那迎接她的就不知道是什麽了。


    幸好。


    康熙說到就做,直接讓梁九功帶了暗衛去捉人,薑染姝一臉懵:“就這樣?”


    原本以為還要下公文什麽的,誰曾想這樣就罷了。


    “她既然一心一意想進宮,那便讓她跟官家沾上點關係,這天牢一日遊,希望她喜歡。”康熙笑的有些皮。


    當他是什麽人不成,這麽淺顯的計策,話本裏頭寫過多少回了。


    可等梁九功來回的時候,就見他表情有些錯亂:“這……確實是銜玉而生。”


    因為那玉,就在手心裏頭長著,和手掌融為一體,這凡人哪做的了這事。


    薑染姝瞪圓了眼睛,好奇的不得了。


    “能不能把人帶過來看看?”主要她是個穿越的,若在對方真的是穿越或者重生,一定會在她跟前露出馬腳的。


    說句可悲的話,她在這清宮裏頭呆久了,已經和這清宮融為一體,很難再分開了。


    有時候她就覺得,自己打從生下來就是在清朝,她就是原主,所以才這麽融入。


    對方想要發現她還是很難的,而她就不一樣了。


    康熙點頭:“隨你。”


    他想著,若是等會禧貴妃做的比較過分,他是閉上眼睛還是直接離開當不知道,這倒是個問題。


    誰知道等把那少女領來,他先怔在原地,忍不住皺眉了。


    薑染姝也是一驚,她日日對著西洋鏡,這張臉哪一日不看上幾次,可對麵那張臉可真是熟悉。


    跟她分外想象的臉龐,就連身段也是類似的,眉心一顆紅痣,更是襯出幾分妖嬈端豔來。


    她尚還在呆愣,就聽康熙涼涼開口:“把她的妝洗了。”


    他話音一落的功夫,半夏就打了盆溫水來,擰了濕毛巾就去擦她的臉,不顧對方的掙紮,硬是把臉給洗了個一幹二淨。


    薑染姝擰起了眉尖,這樣以來,那可真是一點都不像了。


    “用計頗深啊。”她忍不住笑了。


    這若是殿選那日,她頂著這樣的臉入殿,那就好看了,這台上坐著一個,台下跪著一個,不知道的還以為唱戲呢。


    可能畫出跟她類似的妝來,那必然是她的畫像流出去了,要不然如何能做到這麽像。


    “去搜。”康熙冷冷開口。


    麵前的少女卸了妝之後,反而平平,並沒有那種驚豔絕倫的感覺,讓薑染姝不得不感慨,這上妝手法夠厲害,比之前世的四大妖術也不差什麽了。


    她細細的打量著,雖然說五官平平,可也沒什麽不好看的地方,甚至一低頭一垂眸的時候,帶著幾分嬌羞。


    “傳玉錄玳。”這事她脫不了幹係。


    這種環環相扣的事,其中一環拆了就接不上,這少了玉錄玳這最重要的一環,那就更不行了,戲台子都搭好了,怎麽也得戲子都上台演出才是。


    “玉錄玳,你來了。”薑染姝含笑開口,就見玉錄玳眼裏頭迸發出光彩來,看向屏風後那道影影綽綽的身影,那身形不是男人又是什麽,這宮中的男人,敢這麽明目張膽坐下的,除了皇上還有誰。


    這麽想著,一時間什麽庶妹,什麽禧貴妃,盡數被她給忘記了。


    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那一瞬間,她連承寵的姿勢都想好了。


    “咳。”薑染姝忍笑清了清嗓子,這康熙是人形不可描述不成,後宮女人見了都沒命了,一個勁的往上撲。


    玉錄玳尷尬回神,就見麵前立了一個楚楚可憐的小美人,身上衣衫不同於宮中製式,瞧著略有些寒酸,跟著皇宮格格不入。


    她皺了皺眉,凶狠的瞪了她一眼。


    “怎的,不認識啊?”薑染姝含笑問道,語氣中充滿了玩味。


    玉錄玳怔了怔,她是真的沒看出來是誰。


    就見禧貴妃慢悠悠的坐下,又示意她也坐下,還給了上了茶水點心,就聽禧貴妃開口道:“你那妹妹,今年多大了?”


    一聽她這麽說,玉錄玳心裏就有些微微的爽快感,當初表現的毫不在意,還不是將她叫回來細問,可見禧貴妃也是知道自己老了不中用了。


    麵上卻帶著悵然,細細說道:“今年不過十四,剛剛好夠選秀的年紀,那可真是花骨朵一樣。”


    她說著,又帶著些許遺憾道:“就是有些太小了。”


    不像她,今年剛好雙十年華,那是叫個熟透了,可以下手吃了。


    這話是說給康熙聽的,至於禧貴妃怎麽想,她這會子就顧不了這麽多了。


    “你妹妹生的美,不知道比這小姑娘如何?”她又聽禧貴妃開口,有些不耐的目光看向那小姑娘,神色忍不住一怔,不得不說,這姑娘眉眼間,真真有她阿瑪的影子。


    “這……沒得比呀。”


    作者有話要說:


    姝姝:說好的嬌軟小美人呢,竟然是美妝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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