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更熱了,太陽似乎要把大地烤熟了一樣,田裏的莊稼,菜園裏的菜幾乎每天都要死一片,為了給莊稼和菜降溫澆水,又免不了幹一架。


    縣裏的情況好像比村裏嚴重多了,聽說還有人被熱死了,還聽說縣裏的井水從夏天開始就沒漲過,再這樣下去,就要沒水喝了。


    鳳凰村這裏也好不了多少,雖然還沒有人被熱死過,可看著地裏的莊稼每天都在死去,莊稼可是老百姓的命根子呢,莊稼死了,拿什麽交今年的稅收,拿什麽買明年的種子。


    蘇奶奶急的每天在家念祈雨經文,希望天上的神仙能聽到,給鳳凰村降一場大雨。


    “媽,我說你能別念了嗎,你不知道那個張道長是騙子嗎,還念這個經文有什麽用啊。”李蘭不耐煩的對蘇奶奶道。


    蘇奶奶“唉”了一聲“我知道啊,可是萬一有用呢,這張道長是假的,這祈雨的經文萬一是真的呢,我多念念,說不定就有用了。”


    蘇文修的學堂已經不開了,因為現在喝水都要成問題了,還有有心思上學啊,蘇文修不再去學堂,但並沒有放棄教導自己兒子,蘇夏安每天還是要跟著蘇文修念書的,甚至沒有了其他學生,蘇文修便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自己兒子身上,更加認真的教育蘇夏安,他覺得蘇夏安很有天賦,是天生科考的料子,以後一定能給他考個舉人回來的。


    相比起來蘇秋安就快活多了,他讀書沒什麽天分,蘇大牛也沒指望他能靠個秀才或是舉人的,能認字,出門不被騙,以後比他強就可以了。


    “明天就要秋收了,大家今天都早點睡,明天早上早點起,秋收的時候都給我打起精神知道嗎。”


    蘇家的田地不多,除了祖輩攢下來的兩畝多地,還有佃的朱地主家的三畝田,和前年開荒的一畝多場子,不過那邊場地不好,土地不肥沃,種什麽東西都沒什麽產量。


    今年風不調雨不順,加上蟲害,好不容易熬到秋收,大家自然是無比期盼了,雖然今年的收成直線下降,還不到往年的三分之一,但能收一點是一點,總比一點莊稼都收不到的要好吧。


    縣裏的糧食從夏天開始就一直在漲價,之前是五文錢就能買到一斤碎米,如今碎米價格都漲到了二十文一斤,要知道以前頂級大米才二十一斤罷了,如今頂級大米的價格一斤不是一般人可以買得到的了。


    如果這次的秋收順利,就算產量比往年低,那縣裏米糧的價格也會降下來不少,所以這次的秋收不僅是村裏人的期盼,也是縣裏所有人的期盼。


    秋收的那天除了蘇夏安還有從來沒有下過地的蘇文修三人被留在了家裏,其他人包括蘇秋安全部都去田裏搶收去了,劉翠天還沒亮就起來煮飯,一家人吃過飯以後就拿著鐮刀,麻繩,扁擔水壺出發了。


    這個時候天才剛蒙蒙亮,田裏卻到處都是人影了。


    蘇杏花揉著眼睛,忍著困意跟著劉翠後麵抱稻子,蘇奶奶一直不停的催促著大家快一些,再快一些,恨不得馬上就把這兩畝田的稻子給割完。


    這個時候已經開始明亮的天邊突然黑了下來,不遠處像是一片烏雲飛快朝這裏飛過來,蘇杏花驚呼一聲,還沒來得急反應,就被一個人影給撲倒在了地上。


    有人擋在她的身上,壓著她的頭,她隻能聽到聲音,像是昆蟲飛過的聲音,但是又不太像,因為太多太多了,多的蘇杏花以為自己要被包圍了。


    整個過程持續了一刻鍾左右的時間,身上的人才離開她,蘇杏花慢慢爬起來,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呆住了。


    接著就是蘇奶奶哭天搶地的聲音,大叫了幾聲,一口氣沒踹過來,直直的暈了過去,好在劉翠一直站在她的身後接住了她。


    田間都是村民們絕望哀嚎的聲音,有人直接跪在了地上,有人受不了麵前的場景如同蘇奶奶一樣眼睛一黑暈了過去。


    期待已久的秋收被一群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蝗蟲吃了個幹幹淨淨,蝗蟲來之前沒有一點預兆,就這麽突然出現,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吃了他們一年的莊稼。


    不止是鳳凰村,聽說整個縣的莊稼都被蝗蟲糟蹋的差不多了,於是縣裏的糧食更貴了,最差等級的碎米都買不到了。


    村裏人沒有買米的習慣,哪有莊稼人花錢買米的,況且秋收就在眼前了,這還去買米不是浪費錢嗎,所以這次的秋收被蝗蟲毀掉之後,村裏家家戶戶基本上都處於斷糧的狀態了。


    蘇家餘下的口糧也不多了,最多還能再撐個四五天就該斷糧了,而且這個時候河裏的水已經幹涸的能看見河床了。


    蘇奶奶醒來以後呆滯了一天,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然後帶領著全家人都出去挖野菜,割樹皮。


    到底是有經驗的老人,雖然蘇奶奶從來沒有經曆過饑荒,卻在小的時候聽自己的爺爺說過,饑荒的時候該怎麽找吃的找喝的。


    可惜有遠見的不止蘇奶奶一個人,蘇家的動作被村裏人看見之後,很多人也反應了過來,開始加入了挖野菜,割樹皮的大軍當中。


    鳳凰村就算再大,也禁不住整個村子的人挖啊,況且之前蝗蟲飛過,隻要去綠色的能吃的植物基本上都被吃掉了,一些漏網之魚,大家挖了幾天,就連菜根都挖不到了。


    就連常年綠意盎然的鳳凰山如今都被過境的蝗蟲啃成禿子了。


    蘇瓊花非常後悔,自己為什麽不早幾天上鳳凰山上收集物資呢,這下好了,蝗蟲飛過,什麽都沒給她留下,她本來還指望著今年再去鳳凰村收集一些板栗子,地琵琶之類的東西的。


    現在家裏基本上就是一天一頓,掌廚的變成了蘇奶奶,蘇奶奶每天煮一鍋粥,水多粥少,最上麵的盛給蘇杏花和蘇瓊花,然後再是李蘭劉翠,最後是家裏的男人,蘇奶奶自己吃一點剩下的鍋底。


    蘇杏花捧著能照鏡子的稀粥,肚子發出了抗議,它在說這不夠吃,不夠吃,吃不飽,吃不到,我要抗議,蘇杏花隻好安撫的摸了摸它,讓它不要鬧騰,乖一點。


    蘇奶奶瞥了她一眼,麵無表情的開口“趁著現在還有的吃就趕緊吃吧,不管怎麽說咱家如今還能喝上一口熱粥呢,有的人家已經連樹皮都沒的啃了,你要是實在不想喝,就趕緊放下,沒人逼你喝。”


    蘇杏花還能說什麽呢,當然是一口氣將一碗粥幹掉。


    這個時候蘇大牛開口了,他的語氣很沉重“媽,河裏的水已經見底了,明天怕是就沒水了,我們以後該怎麽辦呢?”


    蘇奶奶沉默了一會才道:“家裏的水缸裏還有半缸水,還夠咱們撐一段時間了,我就不信還能一直不下雨不成。”


    下雨?那是不可能的,蘇奶奶一直等到家裏水缸的水快要沒有的時候都沒等到下雨。


    蘇奶奶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鳳凰村用水主要靠村前的那條河,這條河的喝水清澈好喝,從來就沒幹過,已經孕育了很多代的人了,沒想到這次說沒就沒了,除此之外鳳凰村裏還有幾個水塘,水塘都不大,這些水塘早在河水見底之前就幹涸了,但是蘇奶奶記得以前好像聽她爺爺說過,鳳凰村是塊寶地,不止莊稼長得好,年年風調雨順,鳳凰村裏的水塘,其中有一個水塘下麵是活水,如果哪天遇到幹旱了,可以往下挖,一定能挖到活水的,這些活水可以拯救整個村子的人。


    可惜不知道是爺爺沒說,還是她不記得了,具體是哪個水塘她不知道,但很確定記憶中有這麽一件事。


    所以蘇奶奶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去找村長商量這件事,看看能不能把傳說中的那個活水給挖出來。


    村長聽說以後是願意的,他記憶中好像也有這麽一件事,還是小時候在樹下聽老人說的,但是年代太過久遠,鳳凰村幾百年沒有發生過幹旱了,就算真的有,後來被大家遺忘了也不稀奇,因為在風調雨順的時候誰會去記這麽一件沒有意義的小事呢。


    村長召集人手想要挖塘,不想卻受到了阻力,原因是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件事,不願意去做這麽一件看不到希望的事情。


    最後在村長的好說歹說之下,村裏人最終還是勉強同意了,畢竟如果傳說是真的,那鳳凰村就有救了,有了水就可以灌溉莊稼,菜地,隻要有了水那就是有希望的。


    不過挖塘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因為現在的塘底早就被曬的又幹又硬了,非常難挖,加上塘底還有很多的石子,導致十天半個月的才能挖好一個塘。


    本就缺吃少喝的,誰還有力氣一直去挖塘底呢,於是挖了兩個之後,找活水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看不到希望的事情哪有多少人肯幹呢,為了一個傳說中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事情去拚命那太傻了。


    蘇杏花覺得現在比起餓死,她可能更快的是被渴死的,也不知道女主什麽時候才會把空間的吃的喝的拿出來,她既希望女主拿出來,又不希望女主拿出來,因為她知道女主的性格,如果一旦決定動用空間的物資,那必然不會不管家裏其他人的,那到時候該怎麽解釋這些東西的來源呢,老實說的蘇家人並不齊心,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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