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該揍了。”陳渝伸出手指戳了戳傅立文的臉蛋, “尚書家的事情你要如何解決?”


    “姑母您該去問袁大人,他這一招可要害死我了。”傅立文誇張的歎了口氣,“其實袁大人說的那事兒根本就不是傳言那樣的,那個女孩子也不是袁大人的族侄女,世人以訛傳訛,現在弄得滿大街的流言,倒像是侄兒是個好.色之人一般。”


    說親的事情是真的,不過袁大人也隻是說說。他口中的那個侄女是袁大人同窗的女兒, 那位同窗早逝, 留下妻子帶著倆孩子,一兒一女。兒子還小,女兒跟靜姝差不多年紀。袁大人跟那位同窗感情深厚, 得知對方病逝且家中無人看護之後,便使人將那母子三人接到老家居住,又請了族老平日裏給予照顧。


    然而女孩子大了找不到合適的人家就容易招來登徒子, 那小姑娘就不幸中招了,雖然沒有被對方得逞,可終究於名聲有礙。幾次三番尋死沒成功,袁大人便想了個招,讓傅立文將那女子娶進門, 然後送去莊子上養著。這事兒傳來傳去便成了他想將族侄女許給傅立文以期聯姻。


    “怎麽這麽糊塗,袁大人便是尋個普通人家將他那世侄女嫁過去也成, 怎麽就打上你的主意了?”陳渝想得更多,還專往陰私的地方想, “他莫不是找的借口騙你的?你也是單純,人家說什麽你就信什麽?這娶親那裏是那麽輕鬆的事情,將她接進門那就是傅家的人了,以後別人要攻訐你豈不是又多了個把柄?”


    “所以侄兒並沒有同意啊,隻將祖訓給袁大人說了,大人便沒有再提過。市井裏的人如此瘋傳,倒像是有人在刻意引導似的,袁大人這幾日氣得狠了,侄兒怕他遷怒於我,才約了好友同窗去老宅那邊龜縮幾日。”


    “可不是有人引導麽。”陳渝低垂了下眉眼,轉而又笑起來,“前兩日聖人口諭,讓姑母替你爹娘給你操持婚事,你可有什麽想法?”


    “能有什麽想法啊。”傅立文難得沒有規矩正坐,鬆活的伸直了腿腳,斜躺下去,“胡家這事兒也算是替我家擋了災,我爹說了,讓我保護好六姑娘,萬不可再讓人傷到她,否則給我好看。”


    “你爹對胡家感覺挺好?”


    “也不是啦。”傅立文憂傷望天,“我爹的意思是,有任何事情都該男人出麵解決,一旦將女人扯進來,整件事就變了味道,也下作了些。不能保護自己女人的男人就是個慫蛋!”


    傅立文也不明白自己怎麽就變成了他爹口中的慫蛋,他不過是冷眼旁觀而已,胡家鬧出這樣的事情,難道不應該是胡家和大姑娘自己的責任嗎?然而他爹就是那麽不講理,說什麽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他雖然沒有動手,然而他的態度和作為就讓人明白了他的想法跟立場。


    以他說,他爹就是太心軟,也太愛將事情往自己身上攬。胡家無辜嗎?一點都不!蒼蠅還不叮無縫的蛋呢,讓人找到下手的弱點,那不是她自己作出來的?說深一點,他才是真正的無辜受害人!未婚妻跟人鬧出私通的醜聞,他的臉都被踩到地上了。


    “你爹有時候就是很天真很單純,可也正是他如此的脾性,才讓那麽多人喜歡他,願意保護他,連聖人都對他比對自己的孩子好。”


    陳渝也討厭胡家討厭到看一眼都嫌煩,但是她還是得為傅子寒說話。


    “你爹打小就是這樣,總是覺得所有的事情都不該跟女人扯上關係,女孩子就負責開心的生活就好。但是這世上哪裏有那麽如意的?便是靜姝,也不得不嫁給柳博立。幸好博立是個好孩子,對靜姝嗬護周到,若是換成其他人,靜姝的日子怕也是難過得很。”


    “可要不是博立的話,爹恐怕是寧願帶著靜姝一起跑掉,也不肯讓她嫁過去的。”


    傅立文說完,跟陳渝對視一眼,一切皆在不言中。


    “聖人賜你平妻的事情,姑母會想辦法為你推拒掉,但是這段時間你最好少露麵,就說要參加明年的會考,需閉門讀書,少跟那些浪蕩子往來,別給人找了機會對你身邊的人下手。”


    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傅立文現在就是一個香餑餑,誰都想要啃一口,他沒辦法打消別人的想法,就隻能最大限度的保護自己。陳渝提點他注意身邊人,他自己也有這方麵的防範。住到老宅去也是因為如此。但同樣的,老宅那邊太過偏僻,若是真有人想要做點什麽,他連找人幫忙都找不到。


    聖人在吳典的提醒下也想到了這點,所以在傅立文離開皇宮的時候,帶走了七八個侍衛。其中兩人是專門配給老二老三當武夫子的,剩下幾人負責老宅那邊的安全防範。再加上傅子寒留給兒子的侍衛人手,還有柳家派來的退伍的老兵,一群人將老宅打造得跟鐵桶似的。


    “你們可聽說昨天禦史台章大人差點怒而休妻的事?”


    “怎麽沒聽說,鬧成那樣子,他家那個蠢婦也真夠夠的。”


    大早上,茶樓就有人在八卦昨日下午發生在城外傅宅的鬧劇。


    “章夫人也不想想,傅家老宅是領了皇命修建的,連把守陸路水道的人都是皇家派來的老兵丁,她居然就那麽領著她娘家侄女想要闖進去,這腦子怕是連門都不屑得去夾。”


    “身為禦史夫人,居然敢惡意栽贓傅家公子,還那麽低劣的手段,這是在挑戰世家的臉麵吧?反正我是聽說了,胡家那位位居三品的大佬可是放話出去要章大人給個說法。還有,雖然傅先生跟他夫人不在京城,但是文大人在啊,文大人是傅先生的師兄,兩家的關係比親兄弟也不逞多讓,這章禦史要是不給個說法出來,你們等著瞧文大人發飆吧。”


    說這話的,明顯是對京裏大員之間的關係很了解的人,而且站傅家那邊,等著看章禦史的笑話呢。


    “你們這麽說是不是太過了?那個傅立文本就是個招蜂惹蝶的,否則也不會傳出那麽多豔聞吧。”


    有旁邊人插話,原本聊著天的一桌子人冷眼看過去,一眼就瞧出是外地來的,穿著學子服,卻裏外不搭,看上去就像是披了錦袍的土包子,想裝世家公子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份風骨氣韻。


    “你這學子知道些什麽就胡亂噴人?傅公子風神朗俊,為人做事沒一個說他不妥的,從不踩低捧高,也不趨炎附勢,這樣的人原本就是各家姑娘心目中的良人,偏人傅公子潔身自好,連花酒都極少參與,最多也就是自己辦個宴會,邀請的還全是知名的文人學子,也從不肯請歌姬舞姬助興,這樣的人你都能栽個招蜂引蝶,我看你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吧。”


    這一連串的吹捧居然還惹得周圍的人個個點頭稱是,讓那個想要帶節奏黑傅立文的家夥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接茬。


    市井的人在談章夫人的愚笨之舉,連內閣的重臣也不能免俗的八卦了一番。


    “以老夫說,這立文就是太好了,才惹得眾家垂涎。他們傅家本就子嗣單薄,為何不讓世侄多娶幾個,也好開枝散葉。”


    “你這老不修!”太傅年紀大但說話還挺直率的,“子寒那小子就是個倔驢的性子,看他續弦就能知道,他最重內宅和睦子嗣平安,若是真如你說的那樣不管不顧的娶了進門,這子嗣倒是豐了,可家裏的鬧騰怕是能讓人悔不當初。”


    在座的家裏就沒幾個沒有嬌.妻美妾的,夫人手段厲害的,後宅還平和一點,但是陰私之事也不能斷絕。若夫人立不住,那就熱鬧了,今天你要上吊明天她要出家,兒子哭女兒嚎,家裏跟龍潭虎穴似的,讓人連腳都不想往裏踏。


    “若是之前那位胡家大姑娘還好,到底是從小嚴格教養起來的,治理內宅的手段必然不少,但這位六姑娘嘛……”有熟悉胡家的人直搖頭,盯著坐得不太遠的胡家那位大人,放低了聲音,“那六姑娘是被嬌寵著長大的,性子單純到有些天真。原本她家人就不想讓她嫁給嫡長,怕她受磋磨,哪裏知道會鬧出胡大姑娘這事兒,隻能讓她頂上。”


    “她家就沒其他的女孩子了?”


    “有倒是有,可惜非嫡出之女,性子也不如六姑娘好。聖人怕是再來一出大姑娘的鬧劇,這才欽點了六姑娘替上。”


    男人八卦起來比女人還恐怖,特別是這幾位老臣重臣,對於各家各事了如指掌,一點小事都能引申出若幹涵義來。胡家大姑娘這事兒他們就腦補了一整出豪門爭寵的大戲。


    議事房的角落,胡大人坐在那裏跟如坐針氈似的,旁邊不時投過來的視線讓他渾身都不自在,恨不得立馬躲開。


    他雖然出身胡家主家,但不是嫡出那支。因為輪不到他繼承家業,這才投身科舉出仕,以求謀個前程。家族對他也投入很多,嫡支的態度也十分熱絡,是以他當初在聖人詢問之時,才會說了不少的好話。然而轉頭胡大姑娘就給了他一巴掌,到現在臉都還在疼呢。


    這次聖人沒有怪罪他,畢竟他一外男也不可能知道小女孩子的心思,但他自己不得勁兒啊,總覺得傅家怕是記恨上了自己,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的,自己把自己折騰得都要病倒了。


    章大人家的事情一出來,他反而覺得鬆了口氣,至少看他好戲的眼光少了很多。


    正覺得要不要幹脆請個病假回去躲躲風頭的時候,宮裏小內侍跑來有請他去偏殿說話。這下子,議事房裏外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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