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立文沒有管太多, 除了黛黛的哥哥外, 還有其他幾個受傷沒這麽重的漢子也接受了他的治療。


    其實準確來說,部落的醫師技術還是不錯的,隻是在用藥上太過落後, 並且在消毒這方麵做得簡直稱得上離譜。


    他們所做的藥泥,那可真的是藥跟泥和在一起敷在傷口上的, 隻是這泥有些講究罷了。


    傅立文沒有藏私,將他父親收集的那些關於蒙古草原出產的草藥連同配方都抄給了醫師。不過縫合的技術他沒有交出去,因為他不像傅子寒對人體比較了解,隻是來這邊之前被突擊強訓了一段時間而已,到現在也隻能在不甚重要的部位下手, 真要讓他在關鍵地方下刀下針, 他目前還做不到。


    但是就他現在的年紀來說,已經是非常厲害的了,至少在處理外傷這方麵,他的技術完全彌補了手藝不熟練的短處。


    部落的首領也遵循了他們之間的約定,在傅立文出手幫忙治療部落的傷者之後,給紮營在部落外的商隊送去不少食物跟過冬的物資。


    “你們想要去木鹿城的話, 從以前那條路走怕是不太安全。”文達喝了一口酒, 偏頭對著傅立文, “那邊是金帳勇士駐紮之地,現在金帳跟大宴朝之間氣氛很緊張, 而且木鹿城那幾個蠢貨也跟金帳攪和在一起了,若是你們過去很可能被他們抓住以此威脅大宴朝。”


    “那怎麽辦?還有其他的路可以過去?”


    “路是有, 不過稍微難走一些,而且這條路上會遇到好幾個小部落,其中有兩個對漢人很敵視,想要從他們那邊經過,危險也不小。”


    文達皺眉:“ 你們為什麽非要過去?是為了救那個什麽姓冉的?”


    “這隻是其中一方麵,更重要的是,之前我大宴跟西域諸國都建立了往來,卻突然冒出木鹿城這個變數,所以我大宴朝聖人想弄明白,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照你那樣說,木鹿城是被金帳控製住了?”


    蒙古草原很廣袤,金帳隻是幾個大部落的統一體,但是靠近中亞這邊的蒙古還有他們自己的勢力圈子,比如巴格所在的部落跟文達的部落,就是另一個勢力的組成部分。


    那個勢力比較中立,代表了大多數中等部落的意願,既不想跟金帳起衝突,也不想摻和到金帳跟大宴朝之間的爭鬥中。所以趁著這個冬天天氣不好,很多部落都往中亞的方向遷徙。


    文達覺得傅立文這人還不錯,也願意跟他講一講關於中亞現在的局勢。這一說,兩人就坐了大半夜,第二日醒來時,文達已經離開了帳篷。


    “找食物去了?”從黛黛口中知道了部落裏的男人們為何少了很多後,傅立文將目光投向已經結冰的大河。


    他回去商隊的營地,問了一番之後,領著四五個男人,拎著一根□□往河邊走。


    黛黛很好奇的跟著他們,還有半路上遇到的托木古大叔跟醫師兩人。


    到了河邊之後,傅立文開始讓人找冰麵的薄弱點,而後開始小心翼翼的砸冰。


    商隊的護衛輪著上了三四個之後,才在傅立文的指揮下降冰麵砸開一個斜著有三十度左右的窟窿。


    片刻之後,黛黛張大了嘴,不可思議的看著從洞裏噴薄而出的魚。


    那些有她手臂長短的大魚從窟窿裏跳出來,在冰麵上蹦躂了兩下之後就被凍住了。傅立文讓人趁冰還沒凍結實,趕緊去撿魚。那些很小的魚又被他從窟窿裏塞了回去。


    就這樣砸了三四個窟窿,不多時就撿了三大筐的魚。


    幸好這裏的草原人還吃魚,不像某些地方盛行水葬,水裏的魚是不能食用的。


    中原人在草原的冬季尋找食物的能力肯定不如本地人,但就連本地人都很艱難的過貧瘠的冬天,他們也自然不可能得到太多的贈與。所以傅立文在翻閱了父親給的寶書之後,果斷選擇了砸冰撿魚。


    也是這條河不小,所以才能這樣做,不然就隻能砸個小洞,然後下鉤釣魚了。


    論吃這門藝術,中原人天生強悍。


    三大筐的魚他們送了一筐給部落作為謝禮,另外兩筐則收拾出來熬湯做魚羹之類的吃食了。還有幾個手藝好,有家傳技術的,直接表演了一場分魚膾的高超技術。


    這個時代的魚沒有受到汙染,肉質鮮嫩無比,就這樣片成薄薄的一片,放在冰雪上,吃的時候沾一點調製的醬料,別提有多麽鮮美了,簡直能讓人把舌頭都吞下去。


    黛黛也得到了一盤魚膾,還有一小碗的醬料。她沒有一個人吃,而是端著大大的托盤往家裏跑。


    “這小姑娘不錯。”給黛黛片魚的漢子笑著讚揚了一句,還特意讓人給黛黛留一碗魚湯出來。


    就著這熱騰騰加了茱萸的魚湯,泡一塊硬餅子進去,等軟和了喝下肚,又飽腹又暖和,整個人都熱烘烘的,連站在冰上都不覺得凍手凍腳了。


    吃過飯之後,傅立文問了下主事們,得知再等兩三天,傷員就差不多可以自己站立行走了,到時候如果天氣不錯,他們打算起程。畢竟不可能一直依靠文達的部落過冬,他們想要趁著風雪消停的這段時間趕緊翻過雪山,到了山那邊天氣就轉暖了,到時候商隊跟周邊的部落或者小國換些貨物,也能填飽肚子。


    但是這一趟想要掙大錢幾乎不可能,畢竟出了這麽大的事,掙的錢還要安置殘疾的傷員,以及死去的夥計的家人也要一部分補償。


    傅立文原本是不打算再跟商隊一起上路的,但是這次意外發生後,大家的感情親熱了很多,到底是同生死共患難過,所以很大可能是立文他們四人也隨著商隊一起走。


    然而正在談論要怎麽去到木鹿城的時候,黛黛又風一般的跑了過來,拉著傅立文就往部落走。


    “出了什麽事?黛黛你別著急,先慢慢告訴我。”傅立文以為是黛黛哥哥的傷情惡化了,想要去拿診箱,卻被黛黛連比帶劃的製止。


    “帶了人回來?”傅立文滿頭霧水的被黛黛拉到他們部落中間的那個蒙古包,一進去就差點被嚇死。


    “大舅舅!”傅立文快步上去,攬住渾身都是血汙的男人,“這是怎麽回事?”


    他大舅不是應該在木鹿城跟冉三爺在一起嗎?怎麽突然就出現在這裏了?


    “文達看到他衣襟上的花紋跟你的衣襟一樣,所以才將人帶回來的。還有幾具屍體。”托木古大叔也帶著人進來了,手裏拎著水桶。


    傅立文趕緊動手給大舅擦了臉,喂他喝下熱湯。好一會兒,尹大少才悠悠的醒來,一睜眼就看到傅立文,他兩包眼淚當時就下來了。


    “大舅,到底怎麽了?”傅立文不敢鬆手,總覺得他大舅的精神有點糟糕,看對方把自己的手抓得那麽緊就知道了。


    “立文啊,大舅差點這輩子就看不到你了。”


    “沒事兒了,沒事啊,大舅你放鬆,已經沒事兒了。”


    傅立文也不知道要怎麽勸說這個哭得像個孩子似的大舅,隻能重複的告訴他沒事了。


    過了好久,傅立文幫大舅洗漱更換了衣服之後,才扶著他坐下,吃了些湯水。


    文達也很放心他們,隻說不許出了部落,就讓他們回到之前傅立文暫時住下的那個帳篷裏。


    “木鹿城那邊太亂了。之前的執政官把我們扣押了起來,後來就將我們全部分開,三爺不知道被弄到哪裏去了,但是我們幾個還好,隻是被限製在一個小院子裏,吃用並沒有短缺我們。”


    但是這樣的日子也沒過多久,兩個月前,有一夥人闖入了木鹿城,原先的執政官被殺,現在的執政官根本就是闖入者的傀儡。而且新上任的執政官對他們的態度極差,起先隻是斷了飲食外的其他東西,後來連吃的都隔三差五的不提供了。


    “半個月前,前執政官的人殺了回來,兩方打得不可開交,我們就趁這個機會換了裝逃了出來。但是運氣很不好,在逃了幾天後,遇到了得到消息過來支援新執政官的那夥闖入者。我們一群人被衝散,家裏人護著我往這邊逃,路上還遇到了其他兩個商隊的主事。但是好運沒有再來,前幾日的暴風雪讓我們迷失了方向,在我差點餓死的時候,就被抓住送到了這裏。”


    尹大少還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有想到這個便宜外甥居然也在這裏,感覺地位還不低,他頓時想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生怕外甥把自己給拋下。


    “也就是說,木鹿城現在陷入內亂中了?冉三爺呢?你們知道他在哪裏?”


    “不知道。”尹大少搖頭,但是又不太確定的開口道,“我往外逃的時候好像聽到有人說冉三爺被人帶走了,去了哪裏不知道。”


    傅立文眉頭緊鎖,有點不敢將這個消息告訴冉明敏。但是沒想到他這邊還沒想出對策,另一邊的冉明敏已經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了消息。


    “我打算馬上出發去木鹿城。不能再等了。”冉明敏並沒有發瘋,這次的波折讓他成熟很多,但是對父親的擔憂絲毫未減,反而有加重趨勢。


    “行,你再等我半天,我把這邊安排好了就跟你一起走。”


    “不用了,你舅舅……”


    傅立文拍了拍他的肩膀,挑眉:“說什麽傻話,聖人和我爹給我的任務就是去木鹿城救你爹,現在人沒看到我是不可能就這樣回去的。再說了,以你的智商怕是應對不了那個場麵,所以你認命吧,在救出你父親之前,你是擺脫不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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