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著冉三爺也發現自己的話前後矛盾了, 訕笑著瞅了傅子寒一眼, 見對方不為所動,心裏有點著急。


    要說冉三爺覺得傅子寒有啥不得了的學問,那就是放屁。憑他冉家的實力財力, 想要請個當世大儒也不難。


    但是冉三爺是知道渝夫人身份的為數不多的知情.人之一。更可以拍著胸口說,當年救渝夫人就有他貢獻的一份力量, 也是因為這點,這些年聖人才給了冉家不少機會。可以說,不是因為他當年的那一時衝動,也絕不會有現今冉家在商界的隻手遮天。


    然而冉家的事情冉三爺自己知道。他兩位兄長都是好人,但是守成有餘創新不足, 再加上老太爺溺愛第三代, 說不準什麽時候那幾個混蛋小子就能把天捅個窟窿。特別是他家那個混世魔王,要論闖禍,簡直是頂級天賦。


    他這一走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想把兒子托付給傅子寒,其實也是想給冉家找一個護身符。他眼前這位,才是真·國舅爺!


    傅子寒也就當時沒反應過來, 在吐槽過後那一瞬間, 他就get到了冉三爺的腦神經。當然, 他是絕對不認為自己能成為冉家的保護傘,但是自己絕對可以在任何情況下保下冉三爺的兒子。冉家就算被算計了要覆滅, 隻要自己能保住冉家的這條根,三爺就能東山再起。


    傅子寒揉了揉額角, 講真,他從不覺得自己聰明,這也是上一世他根本討不到父母歡心的原因之一,對於這些根根繞繞,換個官場的老油條,隻怕三爺說第一句話時就能知道他的目的,可自己都到三爺自汙了才反應過來,就這政治敏銳度,他還是歇了官場爭鬥的心思,牢牢抱緊聖人姐夫的大.腿吧。


    傅子寒之前也是仔仔細細打聽過冉三爺的為人的,畢竟大舅子還得仰仗三爺吃飯呢。


    三爺算不上多麽清白,手裏真正清白的人也坐不到這個位置上來,但是冉三爺人正心正是肯定的,所以傅子寒也願意幫這個忙。


    “三爺說笑了,要是不嫌棄的話,不如讓令公子與我家劣子做個伴兒,兩人年紀相仿,也好互相促進。”


    冉三爺都以為這事兒要黃了,結果轉頭傅子寒就這麽幹脆利落的應下,倒讓三爺一時間怔住,沒能及時反應過來。


    不過傅子寒也跟冉三爺說了,這孩子送到他那裏,怎麽教就由他決定,家裏人不可伸手多管。若是做不到,那就請接回去。


    這一點三爺當即就點頭答應。他夫人雖然也溺愛孩子,但是隻要家裏老爺子開了口,他夫人就不敢說什麽。隻是就怕夫人去攛掇老太太,那老婆子年輕時雷厲風行,到了老了卻耳根子軟,天天跟彌勒佛似的,特別是對孫子們,簡直一點看不出當初對自己兒子的冷厲。


    得了冉三爺的保證,傅子寒也沒跟他多寒暄,他還得趕回家去陪夫人呢。


    冉家老七冉明敏是正月十六到的傅家。原本傅子寒以為會是在商隊出發之前才送過來,這樣的話,他還能有好幾個月的清閑。哪裏知道冉三爺行動力這麽迅速,感情要不是不好在元宵之前打攪,他估摸著過年就能給送過來。


    冉明敏過來的時候,腰上還帶著佩劍。文人佩的那種,就是當年詩仙李白最喜歡的範兒。


    冉明敏跟著父親進了傅家大門,來迎接的除了傅子寒之外,就是他身後那位如修竹一般的介於少年跟青年之間的男子。


    傅立文也在打量冉明敏,這個他從同窗口中了解到的冉家小瘋子。


    冉明敏從內心上來說是不願意過來的,他打小就想著仗劍走天涯。堂堂男子漢怎麽能被浮華迷了眼呢?


    跟冉三爺打過招呼之後,傅子寒一瞧冉明敏就知道,這小子根本就是個最典型不過的中二少年。


    他們有著自己的世界觀,人不壞,卻思維跳脫形式出格,讓旁人覺得無法忍受,而他們卻覺得旁人才是庸俗的,自己的想法不被人理解都是旁人的錯。


    對付這種行走在規矩之內卻完全無法溝通的少年,當世恐怕也隻有為數不多的人敢接手了。


    大儒名家都重規矩禮法,更是厭惡那些成天不做正事的遊俠,總覺得那些根本不配稱之為俠,做的全是雞鳴狗盜之事。


    而一般的夫子則最重學問,學得好你就是個好的,學不好你就是個不可雕的朽木,他們很少回去探究學生的內心,也不會去過問學生想什麽要什麽。


    當然也有包容性很強,能因材施教的好夫子,可這樣的夫子可遇不可求。再加之社會風氣依然是重文尊儒,像冉明敏這樣的狂妄的商家子,便是有家財萬貫,怕也求不來名師高人。


    傅子寒讓立文帶著冉小七去後院說話,他則跟冉三爺去了書房。


    冉三爺的臉上有點愁。


    “實在對不住,這麽早就把孩子送來。”


    “無妨,既然在下已經答應三爺,什麽時候都是可以的。”


    冉三爺放下茶盞,再次歎氣。


    “實話說,在下將劣子送來也是因為家中夫人的緣故。”


    聽完冉三爺的話,傅子寒都對他有點同情了。這得是多麽溺愛孩子,才能想出讓兒子跟著丈夫去西域的主意。


    且不說西域這條線路數十年未曾開啟,中途會遇上什麽問題沒人能提前知道,再說西域風險之大也是記錄在冊的,當真以為隨便走一走就是黃金萬兩?那不是所有人都蜂擁而去了?再說了,冉三爺這次西域之行掛的是商路重啟,內裏說不得還有政治目的,留下兒子明敏也是想要給冉家留下一點退路,他夫人這麽一提,完全是將所有寶都壓在了此行上。


    冉三爺跟夫人說不通。他夫人說了,要讓兒子求學也行,那必須得是當時大儒,言下之意就是瞧不起傅子寒唄。


    講真,冉三爺再怎麽財傾天下,那也是一介商賈,聖人容得下便好說,容不下隻需一聲令下,冉家便如山石土崩瞬間便可瓦解。


    這道理三爺也跟他夫人說了,偏偏這女人跟魔障了一般,就是聽不進去。這不,三爺氣惱之下,直接帶了兒子出來拜師,另一頭則讓他爹出麵跟夫人說。


    三爺心想他提前把兒子送過來,真要是妻子鬧起來,他也能鎮壓下去,要是跟之前計劃的一樣,等到出發之前再送來,恐怕傅子寒要應付他家夫人就得精疲力盡了。


    “你何苦這麽糾結。”傅子寒一笑,溫潤的眉眼多了一份狡黠,“你不如直接求了聖人,讓令公子入四門即可。”


    然而冉三爺聽完卻搖頭苦笑,歎氣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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