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寒被周圍大佬們的目光看得微寒, 他不解的把目光投向了自家頂頭老大, 工部尚書大人。|


    大人很欣慰,被下屬如此信任著,他的內心是喜滋滋的。


    這個傅子寒果然跟他父親不一樣, 是個做實事的人,難怪當年先皇會放過他。現在看起來, 今上對他也並無偏見,所以如果他表現不錯的話,也該試著給他加點擔子了。比如這次的蠶桑之事,他就處理得很好嘛。


    屬下給自己長臉,又是舊友之後, 工部尚書大人也不是那種吃相難看的, 自然順手就提拔了傅子寒一番。口中連連稱著年輕人還需多磨練,可眼裏的滿意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左右侍郎又不是傻的,加上傅子寒雖然不是八麵玲瓏的人,但做事踏實,對待上峰又足夠尊敬,不搶人功勞也不混吃等死, 這下的下屬他們也沒得挑剔的。


    最重要的是, 老大喜歡他, 這就夠了。


    考校進入尾聲,眾學子也都肅穆靜坐的等待師長們宣布結果。


    君子六藝, 禮樂射禦書術,傅子寒於射和禦中隻得了中上, 其他四樣為上,但在其中書之一道為上上。


    袁小胖實際也不差,禦和術為中上,樂隻得中,而禮、書、射中射為上上,其他為上。


    這個成績在京城的二代裏來說已經足夠自豪了,但是跟那些出身百年世家的公子相比略有些不夠看。


    比如國子監中那兩位主動參與考校的學長,他們二人分別除了射和術為中上外,其他都是上,另有樂跟禮更是上上。這一結果讓國子監祭酒和朝中眾位大佬們都十分滿意,沒給第一官學丟臉!


    傅立文也敗得心服口服,他知道自己的弱點。那些世家公子都是打小就接受的相關教育,不像他們這些寒門學子,基本上全部精力都拿去讀書了,比如他就知道在六藝上,他連自家爹爹都比不了。


    然而傅子寒有苦自己知,他在六藝中,也就樂、禦、書、術這四樣拿得出手,其他兩樣根本上不了台麵。唯獨好的是,他能借著十幾年沒去觸碰的借口,完美的解釋為何實力大降!


    當然了,其實到了他這個歲數,人家也不會去關注他學得如何,更多的是將焦點放在他兒子立文身上,教子如何,才是他這個階段最該關心的問題。


    送走了大佬們,最後拜辭了國子監的諸位大人,傅子寒領著妻子跟兒子回家。


    “今日表現得不錯,自己回去總結一下,如果需要爹幫你請老師,隻需開口。”


    他這邊才正說著呢,那邊童胖子就騎著馬跑過來了。


    “你今兒真是不夠意思,大侄子這麽重要的事情都不跟兄弟我說說,也幫你站站場子啊。”|


    傅立文抿嘴笑,沒戳這位童世伯的老底。真跟他說了,到了那個場麵上,他肯定得後悔。誰不知道他見了太傅大人跟見了貓似的。


    傅子寒給老友留了些麵子,讓立文送母親回家,自己跟童胖子轉去了茶肆。


    “不如讓立文進入太學?”


    喝茶的間隙,童胖子這麽提了一句。


    “太學不是這麽好進的,若是以前還好說,現在恐怕很難操作。為了這事兒去托人情,得不償失。”傅子寒搖頭,否定了童胖子的提議。


    再說了,他家立文自學的能力也不錯,家裏還有他師公文老先生在,私教小班授課,不比太學好?


    “話不是這麽說。”童胖子有不同看法,“我觀立文比你有野心,而且為人處世更加圓融一些。進入太學不是說讓他學多少經書子集,而是建立人脈。”


    論為官之道,童胖子完虐傅子寒。


    傅子寒從來沒對兒子有過太高的要求,隻要他能自立便可。但是童胖子這麽一說,他也察覺到立文恐怕想要的不簡單。那麽問題來了,他要如何才能幫助兒子?


    “這次立文出盡了風頭,表現得又磊落大方,我看你隻要去求求方尚書,這事兒不難辦到。”|


    就憑立文自身夠硬的實力,加上方尚書的身份地位,如果再能找到一位身份地位足夠的保人,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要找保人很簡單,柳老太爺跟文老先生都能做到。但是這年代,士子間的等級劃分十分嚴苛,他一個小小的六品官,要如何讓兒子在太學站穩腳跟?


    輾轉了一.夜,第二天傅子寒去拜見了自家頂頭上司工部尚書祝大人。


    他不去找柳老太爺跟文老先生的理由很簡單。


    前者自己還有一大家子人,家中晚輩也不是個個都能進太學,如果要論親疏,怎麽都輪不上他傅子寒的兒子。


    後者是來京城擔任新書院的山長的,卻去幫徒孫走關係入太學,這像話?


    所以,有身份地位,又可能願意幫這個忙的,就隻有他家老大祝尚書了。


    尚書大人今天到了衙門之後就看到營繕司送過來的關於蠶繭房的計劃。翻看了一會兒,拿起筆進行了批注。有些東西得有個順序,戶部那邊不可能你要多少錢就給你多少錢,所以錢得用到刀刃上,有些可有可無的東西沒必要報上去。


    正批改著呢,就聽到衙役說傅子寒求見。


    傅子寒沒有傻到直接在衙門裏談私事,他隻說關於蠶房的事情還有點東西是他才想出來的,不知可否讓他補一份計劃上來。


    “你是說,可以讓蠶房自己籌錢修建,還本過後再分利潤於他們?”


    “是。這是下官昨夜裏突然想到的,也不知是否可行。”


    祝尚書看了傅子寒一眼,沒說行或不行,隻問他這事兒可跟左侍郎匯報過。


    “左侍郎大人今日告病未曾來衙門,但公文已經呈上,下官心想若能成,便重寫了公文呈上,也免得戶部因為錢財一時將之壓下。”


    傅子寒也知道今天自己這樣是越矩了,但是若不立即稟告尚書大人,等到被戶部打回來再說,費時費力不提,人還會覺得你就是為了表現自己才不一次說清楚的。再有,他也想借由此事創造個機會私下去拜訪祝尚書。


    官員之間,同級的相互走動不為過,但是他這個六品芝麻小官想要去拜見二品大員,恐怕尚書府的門房都不願為他通傳。


    雖此舉為下冊,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尚書大人沉吟片刻,找人請來右侍郎跟營繕司郎中及員外郎,以及都水清吏司的一眾相關人員。


    這算是一個部門小會,都水清吏司是負責掌估銷工程費用的,傅子寒所提出的想法,也需要都水清吏司的人來進行估算從而判斷可行性。


    “這,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啊。”聽了傅子寒的提議,營繕司的人沒有任何表示,但都水清吏司的人就有點坐不住了。


    “諸位大人,且聽下官解釋。因著這事兒下官也不知道是否可行,所以才來請示尚書大人。”他說完,就將自己事先準備好的資料呈給了祝尚書,還有些簡明的表格,他抄寫了四份,呈給左右侍郎跟兩司的郎中傳看。


    “絲綢在前兩朝最為鼎盛,到今朝,因有棉織品的衝擊,所以絲綢織物的用量逐年下降。但是自古有訓,重要的場合中,絲綢製品依然是不可缺少的。但是這都不是重點,最重要的是,今上許是打算重啟絲綢之路,所以這絲綢織物的儲量準備必須得提前進行。”


    這話一說出來,工部的兩位大佬交換了個視線,右侍郎溫和的詢問他是從何得出的這個結論。


    “下官是從邸報上分析出來的。再加上這些年雖然偶有天災,但總體來說,依然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因此上,如何增加國庫收入,增強我朝對外的影響力就是重中之重了。相較於邊市互市,重啟絲綢之路的代價最小影響卻是最大,且還能用我朝的各種精美絲綢瓷器,換回來西域各國的金銀珍寶,增加國庫。”


    他給出的資料條理分明,表格也是一目了然,連不太懂這些的右侍郎都能看得明白。


    “且這並不是推行天下,而是在京郊三縣進行試點,若是可行,再推廣不遲,若是收益不如預期,這三縣也沒有任何損失。”


    他就不信一趟絲綢之路走下來,連個民間集資都還不了。


    其實最是一本萬利的還是海上絲綢之路,但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隻有嚐到了甜頭,才能順利進行下一步。


    今年因為天時不好而致使蠶桑減產,想要趕在朝廷下令重啟絲綢之路前儲存足夠的絲綢織品,今年秋冬這兩季不可能白白浪費掉。


    其實傅子寒提出的工藝改進是古人早就實施過的,隻不過是被他有效的糅合到了一起,建立了一套完整的流程。而這套秋冬時間都能不停工的流程依靠的基礎,就是傅子寒提出一定得修建的工坊。


    如果這份提議能夠實現並符合預期結果,那麽傅子寒必定又立大功,到時候聖上肯定得嘉獎於他,升官是肯定免不了的。


    隻有他表現出了向上的潛力,他家立文才能在太學裏麵挺直了腰杆。


    為了自家兒子的前程,傅子寒願意做出一定程度的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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