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姝眼裏帶著顫抖,臉色蒼白如紙。


    她早知道秦肆是多滅絕人性的一個人,看來她想死得痛快是不可能了。


    秦肆眼裏沒有任何溫度,冰冷的可怕,聲音猶如淩厲的刺刀:“為求公平,曾經你捉來十幾隻瘋了的野貓,把它們跟我關在一間黑屋子裏,整整一夜。現在我也讓人弄來了十幾隻瘋了的野狗,你先跟它們在這黑屋子裏待一晚上。”


    陳姝瞪大眼睛,她最怕狗,讓她跟十幾隻瘋了的野狗待在同一間黑屋子裏一晚上,她肯定活不成了。


    秦肆冷冰冰道:“如果你運氣好,命不夠硬,熬不到明天早上,那你對我做過的其他事我可以一筆勾銷。但是如果你運氣不好,明天僥幸活下來,其他的再一樣一樣的來。”


    陳姝:“……”


    這時幾個黑衣保鏢從外麵推門而入,而他們每個人手裏都牽著好幾條獒犬,那些獒犬體積龐大,長著鋒利的獠牙,口水吧嗒吧嗒往下滴。


    陳姝臉色瞬間變得極難看,她忙往後退,恐懼使她的聲音都變得異常尖利:“秦肆,你瘋了?你要是想殺我就直接殺,何必這麽折磨人!”


    秦肆冷笑道:“這些不都是你曾經對我做過的嗎?我最近從良,沒有千倍奉還,你該感激。”


    陳姝:“……”


    秦肆從始至終沒有親自動手碰過陳姝一根手指頭,他覺得髒,她身上的傷都是他的手下打出來的。


    秦肆讓人把十幾隻獒犬留下,留下一句:“我今天有事,明天會一早過來驗收成果。”


    說完這話,秦肆就離開了房間,他的保鏢留下獒犬後,也跟著離開,並把門關上,從外麵落了鎖。


    這是一間地下車庫,特地斷了電,關上燈後,黑漆漆的房間裏,隻剩下十幾雙綠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發著光,像盯視獵物一樣盯著陳姝。


    秦肆在門外站了一會兒,屋子裏傳來陳姝撕心裂肺的嚎叫聲,淒厲無比。


    可是這裏非常偏僻,地處郊區,不會有人來。


    秦肆臉上一片冰霜,站了近二十分鍾,似乎是欣賞夠了陳姝的慘叫,這才舉步離開。


    ——


    阮寧吃過晚飯後,在家裏左等右等,秦肆一直沒回來,她給秦肆打了幾個電話,可是電話卻關機了。


    阮寧心裏忐忑不安,擔心秦肆會出事。


    張媽見她走過來走過去,一點都坐不住,笑道:“夫人,你別轉了,這樣來來回回走對寶寶也不好。”


    阮寧一聽這話,趕緊在沙發上坐下來,下意識的摸了摸現在依舊平坦的肚子。


    “秦肆怎麽還不回來?”阮寧蹙眉說,“他答應我會盡快回來的。”


    張媽道:“興許是忙吧,現在已經十點多了,夫人先睡吧,醫生不是說了,讓你好好注意休息。”


    可是他手機關機了,也沒有讓人打電話回來說一聲。阮寧沉默片刻,道:“好吧,那我先睡一會兒。”


    現在她有了寶寶,就不能那麽任性了。


    阮寧洗完澡後,在床上躺下,房間裏隻留了一盞昏黃的台燈。


    她心神不寧,心裏想著秦肆,便怎麽也睡不著。


    在床上躺了不知多久,阮寧半睡半醒之際,突然聽到房門被人從外打開的聲音。


    阮寧瞬間睜開眼睛,睡意一掃而空,她抬頭看向房門處,發現了晚歸的秦肆,他帶著一身的寒意,身上穿著冷酷的西裝,連鞋子都沒換下來。


    阮寧揉了揉眼睛,輕聲道:“秦肆……”


    秦肆沒有說話,燈光昏暗,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徑直走到床邊,俯身去親阮寧,動作有些急躁,甚至是有些粗暴。


    阮寧一愣,忙去推他,可是他力氣太大,這時也沒注意力道,抓著她的手腕就壓在頭頂,弄得她有點疼,然後不管不顧去扯她睡衣。


    阮寧整個人都在顫,這樣的秦肆她感到陌生感到害怕:“秦肆,你不要這樣,你放開我。”


    秦肆的聲音像是淬了冰雪:“寧寧,別拒絕我。”


    阮寧聲音帶上哽咽:“秦肆,你怎麽了?你不要這樣。”


    秦肆沉默的僵持半晌,最終還是放開了她,然後整個人呆坐在床邊,異常的沉默,顯然極不正常。


    阮寧理好自己的衣服,用被子裹緊自己,在被子裏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肚子。


    寶寶,對不起,爸爸是還不知道你的存在才會這樣。


    阮寧剛想說什麽,卻聞到一股血腥味,是從秦肆身上傳來的。阮寧一愣,緊張道:“秦肆,你受傷了嗎?”


    秦肆平板的聲音:“沒有。”


    阮寧:“……”


    秦肆突然起身,作勢離開。阮寧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秦肆,你去哪裏?”


    秦肆道:“我去書房睡。”


    否則會嚇到你。


    阮寧:“……”


    她愣愣的抓住他的胳膊,過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鬆開了他。


    秦肆一言不發,背影僵冷的離開了臥室。


    阮寧在床上呆坐了好半晌,她不知道秦肆今天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他整個人都極不正常。


    他竟然把她也隔絕在外。


    阮寧突然覺得心裏很難受,很委屈,壓抑得她心裏又酸又澀,秦肆從來不會這樣。


    阮寧把快湧出眼眶的眼淚極力憋回去,拉過被子蒙住自己的腦袋,她本來是準備告訴他他要當爸爸了,可是他卻連讓她說的機會都沒有。


    秦肆不會無緣無故這樣,他身上還有一股血腥味,雖然味道不重,但是確實存在。阮寧睜著眼睛在床上躺了一個多小時,秦肆還是沒有回來。她終於忍不住,從床上起身,撲了件衣服,出了房間。


    自從兩人結婚後,秦肆就從來沒有跟她分房睡過,上次她生理期,秦肆使勁渾身解數也不願跟她分開睡,可是現在,他卻主動睡在書房,連句解釋都沒有。


    阮寧走到書房門口,猶豫了一會兒,然後輕輕打開門,推門進去。


    房門並未從裏麵反鎖,阮寧走進書房,書房裏昏昏暗暗的,沒有開燈。


    阮寧借用手機屏幕的光亮,看見沙發上秦肆側躺著的身影。她推門進來,他一動都沒動,麵朝沙發,看來是已經睡著了。


    他身上還穿著黑西裝,鞋子倒是脫了,身上什麽都沒蓋,看上去莫名有點可憐。


    阮寧走過去,然後脫鞋上沙發,想從他身上跨過去,可是一隻腳剛踩在秦肆和沙發之間的位置,秦肆卻突然驚醒,一把抓住了她的腳踝。


    阮寧驚叫一聲,差點摔倒,好在秦肆及時扶住了她。


    “寧寧?”秦肆有點神誌不清,囈語般道。


    阮寧心裏還很委屈,哼了一聲,沒理他,然後兩隻腳都放在他和沙發之間的位置,整個人再慢慢躺下來,一點點往他懷裏挪。


    秦肆一動不動,靜靜的看著她動作。


    阮寧把自己挪到他懷裏,他的懷抱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她伸出手,拿過他的胳膊,讓他抱住自己,然後自己又摟住了他的腰,將臉深埋進他寬厚的胸膛。


    秦肆呼吸都凝滯了,他發現自己喉頭哽塞,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自從抓住陳姝,他便深陷在小時候的夢魘中,曾經發生的一切不停的在他眼前浮現,他曾經遭受過的創傷好像也都重新上演。


    母親倒在血泊中冰冷蒼白的臉,密不透風看不見一絲光亮隻剩下絕望的黑屋子,十幾隻發了瘋似的撲向他的野貓……一樁樁,一件件,擾亂著他的心神,讓他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他滿身暴戾,阮寧卻沒有嫌棄他,更沒有害怕,反而一個勁的往他懷裏躲,渾不知他才是最邪惡的魔鬼。


    阮寧閉上眼睛:“睡吧。”


    良久,她的呼吸逐漸平緩均勻起來,像是已經睡著了,秦肆僵硬的身體這才有了反應。


    他輕輕歎了口氣,在她額頭上吻了吻,然後抱起她離開書房,往臥室走去。


    ——


    阮寧下半夜睡得很沉,第二天醒過來已經九點多了,而這時她身邊空無一人,秦肆已經不見了蹤影。


    阮寧看著身邊空蕩蕩的位置,心裏一陣冰涼。


    緩了好一會兒,她才勉強鎮定下來,然後穿衣洗漱,下樓去吃早餐。


    她現在是兩個人,餓到自己沒事,但是不能餓到肚子裏的孩子。


    阮寧一下樓,張媽就迎上來,笑著說:“夫人餓了吧?張媽去給你準備吃的。”


    阮寧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問:“張媽,秦肆呢?”


    “秦總已經走了。”張媽說。


    阮寧道:“……他什麽時候走的?”


    張媽想了想道:“好像是七點多。”


    阮寧:“……”


    張媽小心翼翼的覷著她的臉色,說:“夫人是跟秦總鬧別扭了嗎?”


    阮寧強忍著心中的酸澀道:“沒有。”


    她根本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秦肆也不跟她說,甚至還搬去書房睡。


    張媽不敢多問,她沒敢跟阮寧說的是,秦肆早上出門時,表情看上去非常陰沉可怕,她躲得遠遠的,都沒敢靠近他十米之內。


    她忍不住心裏犯嘀咕,這知道自己要當爸爸了,怎麽會是這種反應?難道說秦總不喜歡這個孩子?!那夫人豈不是太可憐了。


    阮寧道:“你待會去把我以前的房間收拾出來,我要搬回自己的房間睡。”


    張媽:“……”


    完了完了,阮寧真的跟秦總鬧別扭了,這下誰的日子都不好過。


    阮寧的態度卻非常堅決:“現在就去收拾出來,把我的衣服也全部拿到我的房間。”


    張媽本想勸兩句,可是看見阮寧微微泛紅的眼眶,就把話咽了回去。


    ——


    秦肆一大早就重新來到關押陳姝的地下車庫,燈一打開,看清屋子裏的場景,他不禁挑了挑眉。


    屋子裏一片狼藉,地上還有不少血跡,而陳姝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呼吸起伏輕微,看樣子是沒死。


    地上太髒,秦肆站在進門的地方,沒有動步,他看了眼那十幾隻獒犬,視線落回陳姝身上。


    “看來你運氣並不好。”


    秦肆聲音裏竟帶著笑意,讓人頭皮發麻。


    陳姝渾身一顫,費力的抬起頭,看了眼秦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活下來的,那些獒犬其實並沒咬她,否則她現在不可能還活著。隻是跟自己最害怕的狗待在一個房間裏,整整一夜,一點光都沒有,那種絕望讓她生不如死。


    秦肆道:“既然沒死,那就開始吧。”


    陳姝:“……”


    秦肆漫不經心的說:“我記得我小時候很怕蛇,有一次你就讓人捉來一條手臂粗的蟒蛇,讓人抓住我,把蟒蛇掛在我身上,不準拿下來。那時我六歲。”


    陳姝的臉色瞬間煞白。


    秦肆揮了揮手,讓保鏢準備好的一條手臂粗的蟒蛇拿進來。他小時候怕蛇,現在早已經不怕了。他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觸摸了一下蛇頭,動作慢條斯理,帶著一股詭異的優雅。


    “你先跟這條蛇待足二十四小時,我覺得你這次肯定也死不了,那我們明天見。”


    說完,秦肆就轉身離開,重新讓人把門落了鎖。


    他渾然不覺自己此時心裏已經快被仇恨扭曲,整個人看起來有多可怕,能夠把小時候遭受的痛苦一一還回去,他隻覺得快意。


    ——


    秦肆晚上回到家九點多,比昨晚早了一個小時。


    張媽和王伯都在門口等著,卻唯獨不見阮寧的身影。


    秦肆沒說什麽,繞過兩人,徑直往樓上走。張媽和王伯都戰戰兢兢,害怕極了今天的秦肆,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在秦肆快走到樓梯盡頭的時候,張媽終於鼓足勇氣,硬著頭皮提醒他道:“秦總,那個,夫人搬回她自己房間了。”


    “……”


    秦肆的背影僵硬了片刻,然後一言不發,改往阮寧的房間走去。


    房門緊閉,秦肆在門口站了許久,這才抬手握住門把手,可是一推之下竟是沒能打開,房門從裏麵反鎖了。


    秦肆一時間腦海裏是有些空白的,還有抑製不住的慌亂,讓他的手都在止不住發抖。


    寧寧……


    他將額頭緊貼在她的房門上,心裏一遍遍碾過她的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嚶嚶嚶4瓶;花花種在土土上2瓶;慕昭1瓶;


    麽麽噠,挨個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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