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道歉, 還是去俱樂部, 楚父什麽心思,棲妙哪能不清楚。對方的年齡都可以做她的父親, 兩名父輩級別的人物心照不宣地默許了這等勾當,真是讓棲妙一陣作嘔。


    她的麵色不顯, 表現出真的以為僅僅隻是個道歉的僥幸, 長長出了口氣。


    棲妙同他們點點頭之後, 離開客廳,回到自己的房間。


    推開大門, 棲妙突然愣住了。


    她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後退一步左右張望,確定沒有走錯之後, 腦海裏瞬間浮現久遠的記憶——猶記得當初楚悠悠曾經提到過, 她把房子翻修了。


    所以說, 翻修成眼前這副不倫不類的樣子了嗎!


    棲妙當初裝修的時候考慮到別墅的整體風格,再加上個人偏好, 將房間裝修為安樂窩。麵前的房間是日式極簡主義,家具以原木為主, 色彩明快清新。好看是好看, 但卻像極了借宿的loft風格,和整棟別墅格格不入。


    “……”


    棲妙努力適應著麵前的小清新,把門關上。


    果然,衣櫃的衣服都是各種仙女風,顏色以冰激淩色和各種飽和度較低的顏色為主, 至於她平日裏最愛的紅色黑色一件都沒有。


    棲妙翻了半天,隻從一件外搭的衣架上找到一條簡單的吊帶黑色長裙。


    她嘖了一聲,把裙子扔回去,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道歉的時間被安排好,就在明天。她全程會被人盯著,跑的話倒是有跑的辦法,但隻要跑了一次,必定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楚父下手的力度隻會更狠,讓她防不勝防。


    棲妙麵無表情地盯著鏡子裏的自己。


    一張明媚到張揚的臉上,飽含著漫不經心的笑意。那個女人需要逃,她還需要?


    她隻會讓他們看到,想讓她來入局,是多麽困難的一件事。


    醫院。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麵色蒼白,緩緩睜開眼睛。他狹長的眉眼從茫然化為驚心動魄的淩厲,眉骨的傷疤還沒好,這讓他看起來異常鋒利。


    坐在椅子上守候的小護士正看得臉紅心跳,猝不及防地撞上那雙眼眸,她的心都跟著顫了顫,一時間大腦空白,忘了反應。


    躺在床上的年輕男人不顧手背上的輸液針,撐著坐起來。他穿著病號服,露出來的脖頸有幾處傷口被紗布包裹著,有更多的細碎傷口還未曾痊愈,被病號服悉數遮擋住。


    他環視一圈,神色一緊,啞著嗓子問道:“棲妙呢?”


    提到棲妙的名字,小護士記起棲父棲母的叮囑,小心翼翼地說:“她還在睡著。”


    “睡著?”


    棲望的音色頃刻間冷了幾分。


    “帶我去見她。”


    “!”


    ……


    翌日,棲妙換上一身漂亮的衣服。她懶得打扮,為了等會兒行動方便,她換上牛仔褲,一件卡其色針織衫,披散著黑色的長發。


    棲妙嘀咕著這些天明顯能感覺到皮膚不如以前緊致,習慣性敷麵膜後,隻畫了眉毛和口紅。


    她這樣的打扮和那個女人平日裏的模樣差不多。看著看著,倒有幾分習慣。棲妙望著鏡子裏的自己,總感覺像一名瘦馬從良,妖豔賤.貨硬要裝作良家婦女的別扭模樣。


    “……”還真是越看越像啊!


    久違的吐槽令她又活起來。楚姣姣矜持地昂著精致的下巴,說是把她送到門口,實際上一路都在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棲妙懶得陪她作秀,看也沒看她一眼,動作利索地上了車,從頭至尾都沒有跟楚姣姣說過話。


    她這副賭氣的樣子更是像極了曾經用著她身體的女人。


    棲妙針對的明顯,反而讓楚姣姣鬆了口氣。不知為何,總覺得好像有一點點不對,又說不出是哪兒不對勁。現在想來應該是她最近神經緊繃,太過緊張。


    那個女人能翻出什麽水花來,楚姣姣看得清清楚楚。


    她已經迫不及待地等待著好消息了。


    楚父向她許諾,幾天後的宴會會想盡辦法讓她參加,屆時她隻需要表現出自己光彩照人的一麵,重新挑一名好人選即可。


    女賓們不待見楚姣姣,不代表她的男人緣不好。在遇到霍虞之前便發展過幾名不錯的對象,她現在隻需用最謹慎的態度揣測他們的心意,從其中挑一名最適合也最保險的人選,從今往後,她與楚悠悠的人生再也無法相提並論。


    楚姣姣滿心愉快地進了大門。三點鍾預約的和小姐妹去按摩,她還得好好準備一下。


    這邊。


    棲妙坐在車上,一路上無聊到打遊戲。她耐心等待著司機把她送到俱樂部門口,棲妙下了車,司機是一名正值壯年的老大哥,全程緊盯著她,生怕她逃跑,直至把棲妙交到另外幾人的手裏,這才放心地開車離開。


    棲妙略顯無聊地左右瞟了兩眼戴著墨鏡的兩名保鏢,挑了挑眉,說:“有必要這麽緊張嗎?”


    “請跟著我們上樓,女士。”兩人表現極為冷漠。


    棲妙想,若是她此刻表現出絲毫的不對勁,兩人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她打暈。她非常配合地跟著上了樓,其中一名戴著墨鏡的彪形大漢拿著房卡打開門,示意她進去。


    目測兩人一定還會守著門,棲妙站在房間,目送兩人把門關上。


    房間的燈自動亮起。這是一間早已準備好的套房,棲妙的目光落在醒好的紅酒上,微微眯起眼睛。說不定其中有藥,她得防著點。


    浴室的門忽然被打開,一名裹著浴巾大腹便便的男人走出來,注意力立即定格在棲妙的身上,將她上下打量了個遍。


    “嘖嘖嘖,真是好看啊。楚家能有你這樣的小美人真不容易。真有幾分你媽媽當初的風範。”


    母親被這種場合提起,讓棲妙的臉色越來越冷。


    對方自顧自地走上前,拿起兩個玻璃杯,道上紅酒,似笑非笑地朝著棲妙舉了舉:“過來吧。”


    棲妙站在原地定定不動彈。


    “你該不會以為,還能像上次一樣逃出去吧?”


    “我當然不這麽認為。”


    “學會及時變通也是一門必修課。”對方輕抿一口紅酒,打量著棲妙的視線更加露骨,“我覺得你是個聰明人。”


    麵對他這番看似好心的勸告,她的目光閃爍,從隱忍的憤怒終於變為絕望接受。仿佛四肢掛著千斤重的鉛錘,她一步步、緩緩地走向對方,停下。


    他將酒杯遞給她。


    棲妙接過酒杯,手指輕輕晃動,酒紅色的液體劃了個圈,在透明的玻璃中蕩起曖昧的弧度。


    男人的喉結上下滾動。


    “放首歌吧。”棲妙低垂著眉眼,露出纖細而脆弱的脖頸,“有氣氛一些。”


    他的心中一陣火熱,卻知道細細品嚐才有滋味,轉身去找遙控器。


    就在這時,棲妙突然動了。


    她把酒杯在酒架上使勁一磕,玻璃四分五裂,發出清脆的響聲。滴滴紅酒濺在真皮的白色沙發上,就像是一滴滴鮮紅的血液。棲妙動作極快,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時候忽然上前緊緊捂住他的嘴,一手把隻剩下半截的玻璃杯對準他的脖頸。


    她低著嗓子,說:“你要是敢叫一聲,我就要你的命。”


    男人嚇得渾身發顫,但依然保持著鎮定,言語模糊不清地咬牙切齒道:“你還想要楚家嗎?”


    “當然是。


    不想要了。”


    棲妙將布巾塞到他口中,把他五花大綁綁在衛生間。衛生間隔音效果好,避免他的叫聲引得門外的兩人衝進來。


    棲妙一邊綁他一邊柔聲柔氣地說道:“真是不好意思,酒杯都掉地上了。”


    “你沒生氣就好。”


    “去浴室?好吧,你說了算。”


    門外的兩人聽著棲妙隱隱約約的話語,想象著她姣好的身段和精致的容貌,一個個聽得血脈賁張,麵紅耳赤,恨不得將耳朵貼在門上聽得更為清楚。


    他們哪能知道,房間裏的女人正準備把對方綁在浴室。


    棲妙估摸著差不多的時間,她就可以裝作可憐兮兮的模樣從房間出來,自己走人。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門外傳來一陣喧鬧的動靜,棲妙還沒聽清楚,便聽到門咣地一聲被踹開。她暗暗叫糟,以為是門外的保鏢察覺到不對勁,還沒完全綁住的男人更是因此得了力,居然掙脫棲妙的束縛從浴室飛快跑出去。


    “救命啊!快給我把她按住!”


    棲妙一個不防錯失良機,連忙起身追上前。她已經做好打人或是挨打的準備,卻聽到男人發出一聲慘叫,被一腳踹到地上。


    肥胖的身體重重滾落在柔軟的地毯上,發出如重物滾動的悶聲。


    棲妙吃了一驚,順著他所在的地方抬起頭。


    麵前站著一名身材修長的年輕男人。他背對著光,五官輪廓模糊不清,唯有一雙黝黑的狹長眸子,沒有像往日一樣戴著眼鏡,如沾了墨似的烏黑,看得人膽戰心驚。


    房間裏響起男人躺在地上來回翻滾的哀嚎聲,兩人之間卻安靜的可怕。


    棲妙張了張嘴,略顯幹澀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棲望。”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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