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的時候, 抱著自己的小碗,葫葫滿院子找著漂亮小哥哥來喂飯。


    找了一圈也沒看到給她喂飯的小哥哥, 眼淚巴巴的看著自家奶奶, “小哥哥。”


    王鳳珍也沒想到自家孫女和宗珩竟然這麽投緣, 也不過就兩天的時間, 竟然就徹底記住了。


    “宗珩回家了, 回家找他的爺爺和奶奶,等明年再來找葫葫。”


    葫葫眼圈紅彤彤的,不接受這個解釋,“我撿回來的。”


    王鳳珍忍不住無奈的笑了,她就說葫葫怎麽這麽惦記。


    如今算是知道了。


    “小哥哥回家了,他奶奶擔心, 就像是奶奶擔心葫葫一樣的擔心。”王鳳珍抱著葫葫, 拿著碗勺就要喂她。


    葛成果終於找到機會,非常自覺的跑上來, “我來我來,葫葫,我才是哥哥!”


    雖然小弟還沒有幫他揍大壯,也沒有教他變厲害,就連厲害, 好看的小汽車也不見了, 但葛成果依舊很高興。


    因為從今天開始, 他在葫葫心目之中還是第一位了!


    陪著葫葫玩, 抱著葫葫, 喂葫葫吃飯,教葫葫認字……


    宗珩之前搶走的,他全部都可以搶回來了!


    他喜滋滋上前就從他奶手中搶過這個好職位,可沒喂兩口,一會勺子碰到葫葫的牙齒,一會勺子碰到葫葫的嘴。


    葫葫看著成果,再想想宗珩,頓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奶。”


    王鳳珍連忙抱過葫葫,“成果不好,來來來,奶給你喂。”


    葫葫眼淚汪汪的點頭,雖然奶沒有小哥哥好看,但是奶也很好。


    葫葫直接從成果懷裏搶過了她的小碗,乖巧坐在王鳳珍麵前。


    葛成文幾個盯著成果,滿滿都是譴責。


    成果一臉訕訕的不敢說話,可又覺得懊惱,宗珩明明比他年齡要小,怎麽能比他厲害呢。


    他倒是想要再試一試喂飯,可研究了半天,不敢。


    再把葫葫弄哭,甭說他奶咋收拾他,就是成文他們仨都要揍他,半天後,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埋頭吃飯。


    到最後,葫葫飯都沒有好好吃,抱著兔子不準它上山,聲聲交代,“找小哥哥,好看的小哥哥。”


    兔子一臉懵的蹲坐在葫葫懷裏,沒有任何回應。


    葫葫將她放下來,輕輕踹了一下兔子屁股,“走吧,咱們去找小哥哥。”


    兔子順著力道挪動了兩步,不走。


    葫葫蹲下,戳了戳兔子,“去找小哥哥,撿回來。”


    兔子還是不動,找……去哪裏找……半點感受不到氣息,兔子也很絕望。


    葫葫不高興了,拎著兔子耳朵起來,“找小哥哥!小哥哥!”


    王鳳珍也聽到動靜了,忍不住探頭出來看,她也怕兔子真的把葫葫帶著到處跑找人。


    上一次成果的事情是真的嚇著她了。


    不過同樣的,她也明白,這兔子是真的有些本事。


    宗珩回的是香江,可不是附近哪裏,萬一兔子真帶著葫葫到處跑,遇到危險咋辦。


    可一扭頭看過去,王鳳珍頓時就忍不住笑了。


    兔子四條腿直接耷拉下來,圓溜溜的眼睛看著葫葫 。


    它像是絕望到極致,完全沒有反抗的意思,一副隨便你怎麽辦吧……


    她笑起來的同時,也有些放心了。


    也就任由葫葫和兔子繼續玩耍。


    葫葫擺弄著兔子,一個下午的時間,將兔子擺出了上百種姿態,兔子的屁股肉眼可見地腫了起來。


    看著王鳳珍過來的時候 ,兔子差點人性化的流下眼淚。


    “葫葫。”王鳳珍招手。


    葫葫還抓著兔子的耳朵,眼淚汪汪的看著她奶,“奶,兔子不找小哥哥。”


    王鳳珍嘴角抽了抽,“咱們先去吃飯吧。”


    “小哥哥也吃飯。”葫葫不動,抱著兔子還想繼續找。


    王鳳珍琢磨著,成果的地位是徹底的下滑了,畢竟在找成果和吃飯之間,葫葫一般應該是會選擇吃飯的。


    “咱們先吃飯了,吃完飯再找小哥哥。”


    這一刻,王鳳珍看到了兔子身上寫著生無可戀四個字,渾身都沒有了精氣神。


    王鳳珍嘴角勾了勾,又道,“不能再踢兔子的屁股,都腫了,會疼。”


    葫葫看著兔子,她覺得自己每次都是很輕,很溫柔地推的,不過瞅了瞅兔子的屁股,葫葫將兔子丟了下去,不動聲色將手背起來,“是胖。”


    王鳳珍遠遠掃了葛成果一眼,教壞葫葫的這個鍋應該就隻能讓他來背。


    葫葫抓著王鳳珍的手,“奶,小哥哥呢。”


    “小哥哥回家了。”王鳳珍低聲應。


    葫葫“哦”了一聲,有些低落,“明天來嗎?”


    “要等明年才來。”王鳳珍道。


    葫葫又應了一聲,“為什麽啊?”


    這是她撿回來的小哥哥,葫葫不明白為什麽他要回家,她看了一眼兔子,“兔子就在咱們家。”


    “兔子沒有奶奶。”王鳳珍無奈道,她也沒有辦法解釋人和兔子之間的區別。


    葫葫皺著眉頭,“那把小哥哥奶奶一起撿回來。”


    王鳳珍失笑,這話她接不下去了,“葫葫想吃什麽?”


    “米糕。”葫葫立馬被轉移了話題。


    王鳳珍點頭,“好。”


    另一邊的宗珩終於抵達了另一邊,遠遠的就下了車,步行到半山上。


    宗革新被下方在安平縣的上河壩大隊,宗珩到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宗維新在自己的小茅屋裏擺弄著小鍋,沒有自怨自艾,看著還頗有幾分怡然自得的樣子。


    看著宗珩的時候,他還愣了一下,心想誰家娃竟然跑到了這裏。


    畢竟整個大隊的人都對這裏避之不及,恨不得看見他的時候,吐兩口口水。


    再有細看,瞅見男孩容貌的時候,神色更加遲疑了。


    “爺爺。”宗珩眼眶微熱,這時候的宗革新雖然看著疲憊,甚至麵前的鍋裏沒有兩粒糧,但是精氣神還是很足的。


    宗革新一直都是改革派,就連名字也在三十多年前,他改成了革新。


    他更是始終堅持未來是好的,平反也是會來的。


    在這裏,即便再累,再苦,他也是怡然自得的樣子。


    是宗珩大病讓他自責內疚生病之後,狀態才開始變差的。


    到後來,宗珩父親意外去世,讓宗革新白發人送黑發人,才真的讓他徹徹底底被打擊到。


    “爺爺,我叫宗珩。”宗珩認認真真地開口。


    宗革新神色有些恍惚,宗珩這個名字是他給他孫子起的。


    他怔愣了好一會,“你……”


    “我母親是宋昱柔。”宗珩道。


    73年不是後世,消息不通是一方麵,最主要的是,宋家也不敢聯係宗革新,宋家跟宗家已經不是不是一個性質,也走了完全不一樣的路。


    哪怕宋家有條件照顧宗革新,也怕害了他。


    真的跟現在的宋家牽扯上,宗家就真的沒有辦法平反了。


    這麽多年,宋忱甚至連信件都不敢跟宗革新通。


    七年,宗革新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個孫子。


    前世,宗珩都不知道自己生病返回香江的消息到底是誰傳給宗革新,害得宗革新大病一場的。


    宗革新看著宗珩半天,嘴唇都有些發抖,“宗珩。”


    宗珩五官和他父親十分相似,就算任何一個人看到他,也能聯想過去。


    他直接大笑出聲,“老宋總算是靠譜了一回,哈哈哈,老子有孫子了!”


    這話說完,宗革新又覺得這個稱呼什麽有哪裏不對,輩分好像有點亂。


    不過看著宗珩,還是沒忍住繼續笑開了,將宗珩抱著顛了起來,“老宋飯都不好好給你吃,咋能這麽瘦。”


    宗珩從來沒見過這樣意氣風發的宗革新。


    七年苦難對於他來說,仿佛隻是一種磨礪。


    三十來歲的人被這樣舉起來,宗珩也沒忍住老臉一紅。


    宗革新將宗珩放下,“宗珩,宗珩,我這名字果然起得好。”


    宗珩也臉上帶著笑。


    “你外公和母親好嗎?”宗革新問道。


    “我外公挺好的。”宗珩抿了抿唇,聲音略微低了些,“我母親生完我,就去世了。”


    宗革新神色微微變了變,摸了摸宗珩的頭,“你母親為了你吃了很多苦,你要始終記著她對與的生育之恩和愛。”


    如果不是有了宗珩,宋忱也帶不走自己這個倔強了一輩子的女兒。


    宗珩十分乖巧的點頭,和普通六歲孩子沒有差別。


    “宗珩好好聽你外公的話,暫時不要回來 ,過幾年祖父就可以接你回家。”宗革新笑道。


    宗珩臉上也帶起了笑,是的,用不了多久,“外公說最多五年,局勢就會按照您想的那樣發展。”


    這話當然不是宋忱說的。


    宋忱即便能根據眼下的局麵判斷會逐漸轉好,但也看不到那麽準確,那麽肯定的說五年。


    宗革新眼前一亮,他雖然在這裏,但也不是真的始終沒有跟外界聯係,局勢他還是知道一點的。


    但從來沒有一個人能這麽肯定的說出這樣一個時間,這就像是一個定心丸,讓他越發精神。


    “好好好好好。”宗革新越發痛快和興奮,“這是你外公唯一有眼光的一件事!”


    說完,又有些尷尬,他沒帶過孫子,但想一想這樣在孫子麵前說應該不太合適。


    宗珩卻在看身邊的東西,略微皺眉,“爺爺…… ”


    “他們給我了票,給我了錢,但我用不上。”宗革新擺擺手, “餓不死,我身體好著呢。”


    宗革新當兵出身,再到建國後,怎麽可能沒有幾個至交好友,沒有幾個衷心屬下。


    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那也是少數,他們的革命友情不是這些能阻攔的。


    但他也很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況,也不過就是堅持幾年而已,不應該拖累人家。


    戰爭的時候,什麽苦沒有經曆過?腦袋都隨時掛在褲腰上!


    現在每天隻是幹活就有飯吃,這點苦才算什麽?


    “你外公明白的,你父親那邊,你先別管,也別去。”宗革新也想起來個事,交代道,“你也不適合留在這裏,回去吧。”


    想到那個五年時間,宗革新朗聲道,“最多也就是五年時間,爺爺就去接你 。”


    宗珩嘴角勾著,應了下來,“好。”


    兩人沒說多久,宗珩就被趕走了,天色也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宗珩下山之後,站在原地,看著那抹光很久,這才離開。


    回到省城,宗珩就開始忙活,安裝電和電話都不是簡單的事,他要做的準備很多。


    還有就是給葫葫買東西,吃的,喝的,用的。


    宗珩想要親自把自己選的東西送過去,但來不及,宋昱傑催促,“該走了。 ”


    宗珩緊了緊手,又展開,“好。”


    五年,五年之後,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到積極身邊,守著葫葫長大。


    第二天一早,葫葫就醒了,眼巴巴的看著自家奶,“奶,小哥哥。”


    王鳳珍愣了一下,她以為葫葫第二天應該是能忘了的。


    她剛要解釋,葫葫自己快速將衣服穿好,就已經拎著兔子開始推,“找小哥哥。”


    兔子這會還在床上,“吧唧 ”直接癱在了床上,直接裝死了。


    王鳳珍忍不住又笑出聲,“葫葫,兔子也怕疼,輕一點哦。”


    葫葫收回手,乖巧點頭,“是……毛厚。”


    王鳳珍:……


    這才一個晚上,你又找了個理由?


    葫葫這回隻伸了一個指頭,戳了戳,“找小哥哥!”


    好了,今天又是找宗珩的一天。


    王鳳珍希望兔子能堅持的稍微長一點,至少不要讓葫葫過來問她就好了,王鳳珍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麽解釋了。


    可中午飯吃完,兔子不見了……


    葫葫委屈巴巴的站在王鳳珍旁邊,“兔子。”


    “……”兔子每天都有那麽一會時間出門,找一些藥草回來“養家” 。


    葫葫抽抽鼻子,“小哥哥不見,兔子也不見。”


    王鳳珍看了看葫葫鼓鼓的肚子,這會就是弄點吃的給葫葫,葫葫肯定也未必稀罕。


    “奶帶你找果果。”


    葫葫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不要果果!小哥哥和兔子。”


    王鳳珍:……


    這時候王鳳珍寧願兔子回來,不用它養家,隻要好好帶孩子就行。


    “兔子找小哥哥去了,奶帶你掰玉米,等他們。”王鳳珍腦子閃過一個念頭,頓時想到了個好主意。


    “真的嘛?”葫葫眼汪汪的問。


    王鳳珍應道,“對。” 坑兔子,總比坑了自己的好。


    葫葫總算是稍微消停了一點,被王鳳珍拉著去了曬穀場那邊,玉米鋪滿了地,石板鋪的地方一群人在剝玉米粒。


    看到王鳳珍不少人都開始犯嘀咕,有幾個臉皮厚地直接湊了上來,“鳳珍啊!”


    “誒誒誒,聽說你們家可是救了個香江的小少爺!”


    “啥小少爺,這是資本主義做派……”


    “人家那不一樣的,人家那就是小少爺呢。誒誒,鳳珍,人家給你們給了多錢?”


    “就是就是,有沒有送你們一台車?那小汽車那麽好看。”


    “可不是……”


    王鳳珍抱著葫葫,聽著他們湊上來說的話,臉上帶著笑,“你們這思想太狹隘了,主席教導我們要樂於助人!哪能幫了人家點什麽,就要去尋求回報!”


    湊上來說話的眾人神色頓時尬住了。


    “我們可沒有這個意思……這……這誰家娃被救了,沒有點表示,再說人家還這麽有錢……”


    “人家有錢又不是我們的,你們可不敢這樣想,我們幫助別人也不是為了錢……”那群人還沒有說兩句,王鳳珍又懟了回去。


    旁邊一群人,臉上表情變了又變,“人家就這麽走?”


    “你們這是啥話。”王鳳珍瞪著眼睛問道,“主席說了,我們要做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於人民的人!”


    “你們這幫助人家的想法都是不純粹的,都是不道德的,都是不高尚的!幫助別人怎麽能求回報呢!”


    旁邊人神色訕訕的,還想再問,可看著王鳳珍那神色,愣生生是啥都問不出口了。


    再說下去,他們都要被拉出去做思想教育了,畢竟他們的想法和主席都是相悖的。


    再怎麽不甘心,也不敢再問了。


    走都走了,一個個還是忍不住吐槽,“神氣個什麽勁兒,問幾句還不願意。”


    “他們救得那可是資本主義,誰知道是想幹啥的。”


    “就是,早說他們一家子不對勁了。”


    “我聽說那天搬了好些東西進去,還非說沒有。”


    “你看看他們家那副德行,眼巴巴的上趕著就人家,人家不也根本不稀罕嗎?”


    “就是……”


    說話怎麽難聽的都有,王鳳珍當做什麽都沒有聽見,這也總比整個大隊的人都扒在他們身上吸血,或者真的以為他們家性質有問題的好。


    葫葫年齡越來越大,趴在王鳳珍懷裏,對於這些人的話都是聽在耳朵裏,大部分也都是能聽懂的了。


    “奶。”


    王鳳珍笑著道,“葫葫,夏蟲不可語冰,意思是不能和生長在夏天的蟲談論冬天的冰。”


    “夏天的蟲,看不到冬天的冰。”葫葫眼珠子黑亮黑亮的。


    “對,所以你跟他們說再多,他們也聽不懂。”王鳳珍說的是夏蟲,也說的是這個葛家壩的人。


    葫葫似懂非懂。


    不過,被王鳳珍轉移了話題,也就沒有再看身邊那些人,乖巧的窩在王鳳珍的身上。


    工作不同,工分自然也不一樣。


    不過,為了葫葫,王鳳珍也依舊是留著繼續這邊,工分少一點,一大家子也餓不著。


    下午,葛建國回來的時候,搬了整整一大包東西。


    王鳳珍下了一大跳,直接豎起眉毛道,“我給你說什麽來著!讓你老實些老實些!你都幹了啥!”


    葛建國連忙擺手,“沒有,真沒有,這是宗珩讓人送省城送過來的!”


    “這麽多東西?”王鳳珍眉頭都皺了起來。


    雖然今天那些話是敷衍大隊那些人的,但她心裏也的確是這麽想的。


    他們救了宗珩也是剛好看到了,她相信,不管是誰遇到這樣的情況,肯定都不會袖手旁觀。


    拿了人家這麽東西,他們反而不好意思了。


    葛建國苦笑,“退都沒有地方退,而且,沒有糧食,都是用的,絕大多數都是葫葫用的。”


    “這還隻是其中一部分,我拿不完,隻能明天再繼續。”


    王鳳珍將袋子拆開,布料,手電筒,杯子,熱水壺等等,還有最多就是小孩的衣裳,從裏到外,愣是五六套。


    尤其是鞋子,她拿起來一看,愣是剛好是葫葫的尺寸,半點不大半點不小。


    田燕和齊小娥摸著布料,也不得不歎了口氣,“這料子真軟,都是小孩穿的,宋家真有心。”


    王鳳珍看了他們一眼,有心的可不是宋家人。


    隻有宗珩兩天一刻不離開葫葫身邊,才能把葫葫衣服,鞋子的尺寸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如果是宋昱傑,送的肯定是之前那些紮眼的東西,或者是錢跟票。


    不過,對方如果真的是送些錢和票,他們還能拒絕,可送的都是這些最實用的,還有大部分都是葫葫的吃穿用度,他們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葛建國喝了口水,“車隊那邊人家拖過來的還有些布料,剩下的就是從文他們幾個人的學習用品,書包,鋼筆,資料,文具。”


    “反正都是幾個孩子用的,我也就隻能收下了。”


    王鳳珍也不能說什麽,扭頭去找葫葫。


    葫葫這會正盯著大門口,一臉委屈,“兔子不見,小哥哥也不見。”


    “宗珩給你拿了好吃的,還有新衣服,我們去看吧?”王鳳珍隻能想辦法轉移葫葫的注意力。


    葫葫不買賬,坐在她專屬的小板凳上,委屈巴巴的不說話。


    王鳳珍也有些心疼,“小哥哥回家了,明年就回來了,葫葫等明年就能看見小哥哥了。”


    “明年?”葫葫皺眉。


    王鳳珍應道,“對,明年,等我咱們的葡萄再接果子,宗珩就回來了。”


    葫葫皺起了眉,“再接葡萄?”


    如今是八月底,葡萄剛剛摘了,再長出來一次自然就差不多是一年過去。


    葫葫看著麵前的葡萄樹,沒有動。


    王鳳珍也知道她可能不太高興,交代了一聲葫葫,回去做飯了,“奶去給葫葫做好吃的,葫葫不要到處跑。”


    葫葫神色凝重的點頭,還坐在院子裏。


    王鳳珍知道葫葫說了的,就會真的做到,所以也沒有耽擱,自己去了廚房。


    葫葫還盯著自家的葡萄藤,葡萄都摘了,就剩下了滿架的葉子。


    葫葫抿了抿嘴,葡萄需要的東西更多,但是如果可以讓小哥哥回來,葫葫覺得這樣也是值得了。


    她跑到葡萄藤下麵,肉呼呼的手掌貼著葡萄樹,絲絲縷縷的靈力從她手掌溢出,氤氳空氣之中,隨後又被葡萄藤重新吸收。


    葡萄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粗,成長,葫葫皺了皺眉,“不對,不對。”


    “要結果,結果。”葫葫生氣道。


    整個葡萄藤都在顫抖,靈力吸收的速度更快了一些,藤蔓上延伸出了一段一段。


    然後是白色,小的可憐花兒出現在掌形葉子後麵,花味暗香,沁人肺腑。


    晚風吹過,香味浮動,地麵落下了細碎的小白花。


    藤蔓上開始出現了葡萄的雛形,一點點增多,變大。


    成人拇指大的葡萄逐漸從青色變成了淡淡的紫。


    葫葫收回了手,滿臉都是興奮,扭頭就跑往廚房方向跑,“奶,奶,奶,奶……”


    王鳳珍應著,“怎麽了。”


    “小哥哥回來。”葫葫拽著王鳳珍的手就拉著她往外走,“奶,你看,你看。”


    王鳳珍生怕她摔了,大步跟著, “葫葫慢點。”


    她也有些詫異,宗珩當時明明是有事要直接回香江的,怎麽會又掉頭回來?


    “奶,你快點。”葫葫反倒是著急的催促。


    剛剛跨出廚房門,王鳳珍就徹底懵在了原地,差點被嚇得直接一頭栽出去。


    “這……這……”


    “葡萄,奶,葡萄熟了,小哥哥呢。”葫葫看著王鳳珍。


    王鳳珍總算是找回了知覺,看著葫葫:……


    “奶,熟了哦。”葫葫還在催促。


    王鳳珍繼續:……


    葛建國也聽到動靜,打開門就出來,看著那藤蔓上爬的葡萄,“這咋還有這多葡萄?”


    如今糧食都不夠吃,各種水果更是稀罕的不得了,葡萄剛熟,幾個孩子就已經開始惦記,每天都在摘,怎麽……還有這麽多?


    這一瞬,王鳳珍腦子急轉,直接沉著臉道,“還不是讓你們好好摘,你們不好好摘,去,都摘了,這幾天說不定要下雨,別給浪費了。”


    葛建國也不是見天都在家,對家裏這些東西還真沒那麽了解,撓了撓頭,還真以為是幾個孩子沒摘幹淨,二話沒說就搬了個梯子開始摘葡萄。


    可,摘起來的時候,葛建國就發現,這葡萄個頭又大又紫,選了一粒兒塞進嘴裏,又水又甜又飽滿。


    他就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葡萄,狠狠砸了砸嘴,還想是不是時間長些,這葡萄味道也能好些,一扭頭卻見他娘人已經不見了。


    至於為啥葡萄還有,會不會有啥特別的事情。


    葛建國壓根考慮都不考慮。


    “四叔!葡萄!”


    田燕他們幾個還在地裏沒回來,成果跟大柱已經看見了。


    一堆孩子圍了上來,葛建國更是忘了剛要說的啥。


    王鳳珍輕輕捂著葫葫的嘴回到房,剛放開,就聽到葫葫興奮的問,“奶,葡萄熟了,小哥哥呢?”


    王鳳珍:……


    葫葫明白了,臉上的笑一點點的耷拉下去,“小哥哥不回來。”


    眼圈也開始紅了,緊緊抿著嘴,葫葫已經是使勁忍著才沒有哭出來。


    “好看小哥哥為什麽不回來,葫葫乖。”


    王鳳珍看葫葫滿臉的失落和委屈,想著長痛不如短痛,直接告訴葫葫,宗珩回家了,不會回來。


    反正等過幾天,小孩忘性比較大,自然也就想不起來。


    可再想想那一堆,幾乎都是宗珩親自選的東西,不忍心這樣說,“不是的,小哥哥家比較遠,需要時間。”


    “葫葫,小哥哥有自己的家,也有叔叔,伯伯,奶奶,而且他家很遠,比縣城遠很多很多。”


    “但是小哥哥記著你呢,這些都是小哥哥給葫葫找的,衣服,鞋子,小書包……”


    葫葫不說話,還是很失落,聽不進去這些話。


    王鳳珍也有些心疼,“葫葫,小哥哥有時間就會來看你的。”


    葫葫還是不說話,而兔子已經不知道從哪裏蹦躂了進來。


    圓溜溜的眼睛到處打量,看來看去,也沒有看出來東西。


    隻是覺得氣氛有些不對,立馬動靜都小了許多,輕飄飄的蹦到葫葫身邊,將嘴上叼著的差點比它個頭還大的參放了下來。


    王鳳珍眼睛都瞪圓了。


    這玩意要是讓田東升看見,估計能直接哭出來。


    這麽大的參……簡直就不科學!


    這後山咋可能還有這麽大的參?這到底是從哪弄來的?


    王鳳珍就看著兔子巴巴的跳到葫葫跟前,一副累死了,放過我吧的樣子,攤平躺在了葫葫腳跟前。


    王鳳珍:……


    葫葫扭頭看向別的地方,並不願意搭理它。


    雖然小哥哥住的遠了點,兔子也不應該找不到!


    太沒用了!


    王鳳珍就看著兔子又爬了起來,從另一個方向又眼巴巴的湊到葫葫的麵前,攤平躺著。


    ……


    一家人樂滋滋的把葡萄都吃完了。


    哪怕再怎麽藏著掖著,還是有不少人知道葫葫他們家裏得了不少東西。


    大隊的人越來越不消停,見天的有人來葛家瞧一眼,最後是真的什麽便宜都沒有占到的時候,大隊裏麵酸話也就越來越多。


    不僅是說酸話,也不知道誰去公社那邊舉報了。


    過了兩天,公社那邊也有人過來大隊這邊問了幾句。


    葛文剛忌憚能開小汽車的宋家人,沒敢胡亂說話,老老實實的說的。


    而且再一打聽,葫葫他們家裏一門兩烈士,公社那邊也沒有再問,直接消停的離開了。


    王鳳珍氣得胃疼,雖然知道有人眼紅,有人會不要臉,可怎麽也沒有想到竟然能有人不要臉到這種程度。


    他們家裏的東西都來得明明白白,別人甚至是明知道查都查不出東西,也要潑一盆髒水上來。


    田燕差點直接跑到大隊部叉腰開罵了。


    不要臉,簡直是太不要臉了,“他們咋能這麽過分!都是一個村的,我們家……”


    王鳳珍已經氣過了,這會也琢磨了一下,搖了搖頭,“未必是咱大隊的人。”


    她皺了皺眉,又展開,大隊部都是明眼看著那兩輛車過來,再帶著宗珩離開的。


    就算真的有人酸,也是正常的,但到底不應該酸成這樣,直接去公社舉報。


    這事看著就不像是他們葛家壩的人能做出來的、


    葛家壩的人一個個都要臉,要麵子。


    真要是他們家出事,大隊的其他人一樣覺得丟人,覺得臊得慌。


    就像是葛春花如今在小河坎那邊好幾天了,跑了兩趟他們這邊,也沒有一個人搭理她,甚至壓根都不承認她是他們這邊大隊的人。


    田燕聽著王鳳珍這麽一說,也有些愣了,“那這是咋回事?”


    王鳳珍也鬧不明白,他們也沒有得罪其他的人,咋能變成這樣,“ 你去大隊部罵,至少讓咱們大隊的人消停些,就說這叫誣告,你已經告訴公安的人,等著調查呢。讓那些人都留些口德,不然也要跟葛春花一個下場。”


    完了交代。“建安跟著一起,別讓你媳婦吃虧。”


    “可您不是說不是咱們大隊的人幹的嗎?”葛建安看了看自家媳婦,再看看他娘。


    田燕瞪了他一眼,“讓你跟著就跟著,問那麽多幹啥。”


    “總歸是嚇唬一下他們,也讓真正幹在這事的人以為自己沒有暴露,咱們才好觀察。”王鳳珍笑道。


    田燕臉上帶著笑容,忍不住誇,“娘就是不一樣。”


    “拍馬屁。”王鳳珍白了她一眼。


    田燕笑著跑去了大隊部的地方,直接開始罵人了。


    她不像是齊小娥是城市出來的。


    她性格又潑辣,自幼也是看著同村的人罵人長大的,她罵起了人來,愣生生是半個小時都沒有消停。


    “除了不要臉,還有啥,紅眼病?人家不就是救了個人嗎?就被你們盯上了?”


    “我們一家是幹了啥缺德事,就這麽被人折騰?”


    “我告訴那些個不要臉的,趁早的給我收斂些,我已經告了公安,知道這叫啥不,這叫誣告!”


    “誣告懂不懂!查清楚是哪些破爛嘴的胡說八道,到時候讓你們跟葛春花一起去勞動改造!”


    她越罵越起勁,一句都不帶重複。


    她聲音越大,大隊每家的大門關得就越緊,沒有一個敢開門。


    生怕被田燕盯上,直接懟到家門口。


    葛春花的下場他們都是看著的。


    至於王鳳珍他們家……公社的人來了又走了,他們也瞧見了,這要真的有問題,多半直接抓了 。


    可沒有問題,他們就不敢吭聲了。


    雖然他們沒有直接去公社說,但他們總歸是跟旁人說了的,萬一……萬一……真的是因為他們說的那些話呢?


    這真要是被公安當成誣告,弄去勞動改造,一大家子這輩子都別想抬不起頭了。


    田燕罵了快一個小時,最後葛文剛實在忍不住的才出了門,小聲勸了幾句,說什麽影響不好,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好。


    田燕半點麵子都沒留的直接怒懟了回去,“啥叫得饒人處且饒人?誰饒了我們家了?”


    “影響不好,我看那些個不要臉的才是造成了不好的影響了,誣告的下場怕是都沒見過吧?比葛春花還嚴重!直接把一家子都拖去勞動改造去!”


    “一連幾次了?我們家做了啥?隊長,你說!我們家到底咋了!我們救人還救出錯了是吧?”


    “見天的喊我們跟資本主義有聯係,放屁!我們家一門兩烈士!三代貧農!給葛家壩做的貢獻也是最大的!”


    葛文剛臉色變了又變,愣生生又頂著就被田燕罵,也不敢再放半個屁。


    第二天整個大隊的人再見到葫葫他們家裏人的時候,都跟個鵪鶉一樣縮著個脖子,不敢吭聲。


    王鳳珍他們也都沉著臉不說話。


    所有人都準備開始幹活的,就聽見有個大喇叭的喊著啥,聲音越來越近,哪怕再耷拉著腦袋的,這會也探頭開始觀望了。


    聲音越來越大,雖然雜音還是很重,但也能讓聽清楚了,“……見義勇為,品德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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