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芝自然把嚴舒錦的意思告訴了家裏人, 程家的院子也離公主府不遠, 畢竟在這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們心中也是擔心的, 住在公主府附近,不僅更加安全, 兩家人的關係也更好一些。


    就是杜先生沒事也會回家一趟,吃吃飯聊聊天,不過還是回到公主府休息的。


    既然嚴舒錦都這般說了, 程家也就沒有再推脫的意思,而且程家肯孤注一擲來福州, 也是有建功立業的心思的,誰也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隻不過程家人也知道過猶不及, 他們家曾經風光無限,也落入穀底過, 心中自然是有分寸, 哪怕嚴舒錦說了,隻要程家人有本事, 知府和兩個知縣的位置都是願意給他們,可是他們卻不會真的這麽霸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程家心中有成算,他們的目標是知府的位置, 因為他們猜到了永福公主的心思, 那樣的位置自然是要自己人的,而知縣的位置,永福公主是什麽打算, 他們就不得而知了。


    福州也是有書院的,不過這邊書院也是烏煙瘴氣的,普通學子的日子並不好過。


    這次的事情他們也都聽說了,對於他們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遇,可是他們卻猶豫了,因為他們都被人威脅了,這幾個位置福州的那幾個大家族的人自然是虎視眈眈的,為了減少競爭,他們威逼利誘了不少人,甚至不少小家族的人。


    如此一來報名的人少了許多,這樣的情況嚴舒錦很快就知道了。


    雖然他們害怕永福公主,做的隱蔽,可是架不住嚴舒錦在來之前已經安排了人過來,說到底消息更靈通的反而是那些窮苦的人,他們是要做工的,難免接觸到各種人,知道的各家消息自然也多。


    嚴舒錦隻當不知道,如果連這點威脅都撐不住而妥協的,那麽就算有了官職,怕是會做出更多妥協的事情,隻不過嚴舒錦也把給她添亂的人家都記在小本子上,隻當著這件事結束,再來算賬。


    在這些家族的人為這選拔的事情奔波的時候,孫橋已經帶著人用實力直接碾壓了礦場、鹽場和石場的人,強硬的把這些接管到了手裏,甚至裏麵的工人都被關了起來。


    孫橋的動作太快迅速,而且這些大家族的人對那些地方並不太在意,隻等著每三個月那些地方送上利益,竟然沒有發現。


    韓景也因為這些事情,有幾日沒能回來了,嚴舒錦直接把袁氏接到了公主府來居住。


    卷子是杜先生和嚴舒錦一起出的,這些日子為了避嫌就是程芝都沒有來公主府,程家選出去參加考試的正是程芝的弟弟程季桐,會選擇程季桐也是因為程季桐本身文采就不錯,早些時候更是出門遊曆過,再加上經曆了程芝退親的事情,整個人都成熟了許多。


    考場就在公主府外麵,直接被人用布給圍了起來,桌椅筆墨紙硯這類的都是早已準備好的,進來考試的人什麽都不用帶,自己選了位置就坐下,等時間到了,考場就被封了。


    嚴舒錦坐在正前方,她注意到有幾個人都是在角落的,而且衣著破舊,有那種衣著光鮮的人進來後,他們都是低著頭避開那些人的視線的,可是地方就這麽大,他們就算低著頭也躲不開,自然被人看到了,隻是這些人看到除了神色不好看,卻也不敢當場發火,畢竟永福公主和旁人不同,是會殺人的。


    等人都坐下後,就侍衛拿著卷子發了下去。


    嚴舒錦說道:“一個時辰。”


    說完就有人把沙漏擺好。


    沒有人想著浪費時間,都低頭看起了卷子,題目很簡單,是關於海運的利弊。


    根本沒人想到永福公主會出這樣的題目,而有些心思聰穎的在看到題目的時候,已經想到了永福公主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可是朝廷禁海……不對,禁海的是前朝,今朝雖然沒有提過出海的事情,卻也沒有提過禁海。


    當即有人在草稿紙上寫了起來,還有人在沉思,畢竟他們誰也拿不準永福公主這題到底是什麽意思。


    萬一是永福公主讚同禁海,而朝廷想要開海運呢?又或者正好相反,他們揣摩著永福公主的心思,根本不敢輕易下筆。


    隻是通過永福公主做的這件事,他們跟本猜不透永福公主到底想什麽。


    能被家裏送來考試的,都是有些才學的,隻是才學有限而已,一個時辰結束,當即有侍衛來收卷子,有些根本沒寫完,有些卷子甚至是空白的。


    等卷子連同草紙一起被收了上來,嚴舒錦說道:“行了,都坐在這裏,等著成績。”


    這是他們都沒想到的,相熟的人對視了一眼,隻能坐下卻格外的不安。


    不過嚴舒錦態度倒是溫和了許多,讓人給他們上了茶水糕點,就請了杜先生過來,兩個人一並開始看起了卷子。


    總共不過四十來份,那些白卷早已被挑出來了,直接被侍衛送還到了寫卷子人的手裏,而那些人也被請了出去。


    卷子都沒有糊名的,這樣的事情如果放在京城中,怕是早有人要跳腳了,其實就算在福州,沒有永福公主早先殺人的那一出,這些人也要喊不公平的,可是如今都沉默地坐在位置上。


    嚴舒錦倒是很快就看到程季桐的那份,倒不是說旁的,就是程季桐的字就比其他人要好許多,起碼看著賞心悅目一些,而且條理很清晰,嚴舒錦大致看了一遍就先放到了一旁,然後接著看起了下麵的。


    有些寫的太差的,嚴舒錦直接用朱筆畫了個叉,就有侍衛接過按照位置把人連著卷子一並請出去。


    等到最後,不過剩下了二十三人。倒不是說這二十三人真的出色,不過是矮子裏挑將軍,勉強留下的,倒是有幾份言之有物,嚴舒錦單獨放在一旁,等著一會和杜先生好好討論一番。


    嚴舒錦說道:“讓侍衛帶著你們先下去休息,等到下午再來考一次。”


    “是。”


    沒有任何人敢反對,就算心中有些不滿的,可是看到周圍一個個手按住刀柄的侍衛,都選擇了閉嘴。


    嚴舒錦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於姑姑把留下的二十三分卷子收拾好,嚴舒錦和杜先生這才離開。


    留下的二十三人中,普通學子有四人,程季桐一人,還有孫橋手下的人有十人,剩下八人都是地方豪強出身的,雖然勢力有大有小,卻都不容小窺。


    嚴舒錦留下這些人也是有目的的,這八人雖然不能說比旁人出色,寫的內容卻不差,哪怕有個人沒能寫完,但是前麵的觀點,嚴舒錦看了也是讚同的,而孫橋手下的那十人能留下,並不讓人覺得意外,畢竟他們跟在永福公主身邊許久,對永福公主更加了解。


    甚至對於海運的事情,他們心中也是知道一些的,再加上嚴舒錦當初特意安排人教他們讀書識字,他們見過的世麵也多,關於海運的利弊心中也比旁人有成算。


    最重要的一點是嚴舒錦這次並不要求字寫的好,要不然最後恐怕能留下的不足五人。


    程季桐是真的讓嚴舒錦驚喜的,因為他不僅提出來了海運的利弊,還有關於倭寇的事情,雖然有些地方在杜先生看來還不成熟,可是不得不說已經很好了。


    其實按照程季桐的水平,哪怕是去參加科舉也是可以的,主要不出差錯,一個進士是妥當的。


    杜先生明明滿意,卻故意說道:“還不夠穩重。”


    嚴舒錦瞥了杜先生一眼,說道:“先生,你嘴角都上翹了。”


    杜先生笑了下,倒是不在意。


    嚴舒錦想了下說道:“我想著讓程季桐當這個知府,然後從孫橋的屬下中選幾個去輔助程季桐。”


    杜先生猶豫了下說道:“他容易手軟,知府的位置不合適。”說著挑出來了一份卷子,“這個人更適合。”


    嚴舒錦拿過看了起來,這人的字隻能算工整,著重寫了關於倭寇的處理,簡單的來說就是個殺,不僅要殺光在福州的倭寇,還要打到倭寇的老家,隻有把人打怕了,海運這些才能安全。


    這卷子要是落在那些文官的手中,怕是討不得好,可是嚴舒錦看了卻是讚同的。


    杜先生說道:“如今的福州,需要的是個強勢的知府,我記得沒有錯的話,這人應該是孫橋的副手。”


    嚴舒錦看了下名字張拓,點了點頭,那人是個容貌忠厚的人,做事情很穩妥:“還是先生想的周全。”


    “讓程季桐跟在張拓的身邊,當個師爺就是了。”杜先生毫不猶豫說道:“他們兩個可以互補。”


    嚴舒錦猶豫了下說道:“知縣的位置……”


    杜先生知道永福公主是想抬舉程家,聞言笑了下說道:“公主,且看以後。”


    嚴舒錦點了下頭:“那就聽先生的。”


    杜先生恩了一聲:“知縣的位置公主有什麽打算?”


    嚴舒錦本來想著讓程季桐當知府,剩下兩位知縣,一個由普通學子,一個交給孫橋的屬下,如今卻被打亂了。


    杜先生說道:“公主,過猶不及。”


    嚴舒錦這才下了決心,挑出來了幾分卷子說道:“等下午的考試結束,知縣的位置,其中一個給普通學子,一個給那幾家人中更合適的那個。”


    這樣不僅是為了平衡,也是為了分化那些家族,如果這些家族真的聯手,哪怕嚴舒錦能把人殺光,也有些過了。


    杜先生點了點頭,明顯是讚同的,隻是到底交給誰,還要看他們誰的卷子更好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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