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帝貼身侍衛的到來, 嚴舒錦直接把所有事情都交了出去, 甚至不再管隊伍行程的事情。


    而且嚴舒錦給出去的很爽快,卻有一點不讓王府的侍衛再守夜了, 這一路上這些侍衛都累的夠嗆,為了保護嚴舒錦的安全, 每個人都沒能好好睡一覺。


    嚴帝貼身侍衛也沒有反對,更何況王府侍衛本來就該聽從永福公主的吩咐,隻是每到驛站歇腳的時候, 嚴舒錦都會讓人買不少好的飯菜來給那些人加餐,雖然嚴帝派來的這些人也不缺衣缺食, 可是對比起來就顯得太過慘烈了。


    最可恨的是王府那些侍衛,每次好吃好喝的時候都要當著他們的麵, 甚至連路上吃的幹糧他們都更好一些,燒雞豬肘這類都沒有斷過, 而且永福公主特別大方, 一般都是兩個人分一隻燒雞,豬肘更是一人一份的。


    作為嚴帝的貼身侍衛, 他們吃的一直不差,甚至比旁人都要好一些,可是此時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個小可憐。


    等到京城的時候, 就連嚴帝的貼身侍衛隊長都鬆了口氣, 隻是卻有些猶豫,畢竟嚴帝也沒有下命令,要不要直接帶著永福公主入宮的, 如果永福公主要歸家的話,他也是阻止不了的。


    嚴舒錦卻沒有讓他為難的意思,吩咐於姑姑帶著李招弟姐妹回王府先與母親報一聲平安,而她直接入宮了。


    這樣的舉動倒是讓嚴帝安排的侍衛鬆了口氣。


    嚴舒錦入宮的時候,嚴帝還在禦書房,嚴舒錦就先去了太後宮中,此時皇後也知道嚴舒錦回來的時候,一並在太後宮中。


    見到嚴舒錦進來,兩個人臉上都掩不住的心疼,嚴太後趕緊讓人端了糕點和茶水來。


    嚴舒錦撒嬌道:“祖母我可想你了。”


    嚴太後招手讓嚴舒錦過來,摸了摸嚴舒錦的臉,說道:“都瘦了。”


    “我覺得自己長高了一些。”嚴舒錦笑嘻嘻地說道:“可能是因為長高了,祖母瞧著才覺得瘦了。”


    嚴太後點了點嚴舒錦的鼻子,說道:“小騙子。”


    嚴舒錦在嚴太後身邊,在到京城的時候,嚴舒錦提前讓人送了水收拾了一番,隻是這段時間的奔波,到底讓她看著憔悴了一些。


    陳皇後柔聲說道:“回家後好好休息一段時間,萬事有我們在。”


    嚴舒錦笑著應了下來。


    嚴帝先見了派去的侍衛和太醫,這才到到了太後宮中,見到嚴舒錦就笑道:“怎麽沒有先回去休息?”


    “我來告狀的!”嚴舒錦鼓著腮幫子說道:“我被欺負了,伯父替我做主。”


    嚴帝挑眉說道:“盡管說來,誰敢欺負我們寶姐。”


    嚴舒錦掰著手指說道:“可多了。”


    嚴帝被逗笑了,他已經大致說道這一路上的事情了,此時也想聽嚴舒錦再說說。


    嚴舒錦把從去西北的事情說了一遍,到蔡城和那鎮子上的事情,包括對怎麽安排那些孩子的猶豫和對那些想要犧牲家人來滿足自己之人的懲治:“那些孩子……我覺得很可憐。”


    嚴帝溫言道:“你既然都讓人去尋了孩子們的父母,隻當那些孩子先到京城見見世麵,如果真找到他們的父母了,再送回去就是了。”


    “我覺得那些人很可恨。”嚴舒錦皺著眉頭,明顯帶著厭惡:“為了自己的私欲,竟然這樣去害那些孩子,把他們培養成奸細。”


    嚴帝歎了口氣,其實他也遇到過很多這樣的事情:“以後會好的。”


    嚴舒錦說道:“還有任家的事情。”


    這些事情嚴帝聽趙忠提了,那些孩子現在都養在宣王府,對於鍾家的事情,其實嚴帝這幾天也很猶豫:“還不到時候。”


    如今並不是查隱田的好時機,畢竟隱田這件事牽扯到的利益太多了,就算是嚴帝如今也不敢輕易去觸碰。


    嚴舒錦也是明白,隻是歎了口氣:“他們就是太不知足了。”


    嚴帝笑了下沒有說這些,問道:“我怎麽沒聽出來有誰欺負你?”


    嚴舒錦瞪大了眼睛說道:“這還不算欺負?我都要氣壞了。”


    嚴太後在一旁說道:“是欺負了寶姐,讓寶姐生氣就是不對的。那些騙子太可恨了,當初還想要騙我,不過被我打出去了。”


    陳皇後坐在一旁,微微抿了下唇。


    嚴帝仿佛不經意問道:“寶姐怎麽想著把那些人都灌了啞藥?”


    這話一出,陳皇後眼神閃了閃,剛想開口幫著嚴舒錦說話,就聽見嚴舒錦理所當然地說道:“因為他們的話,我覺得不能讓太多人知道。”


    嚴帝挑眉看著嚴舒錦。


    嚴舒錦一臉鄭重說道:“這可是關係到前朝,當時我身邊就那麽幾個侍衛,還有旁的人在,萬一泄露了那就不好,還不如直接灌了啞藥,等到京城確定身邊沒有前朝餘孽了再來審問,萬一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呢?”


    因為嚴舒錦的態度太過理所當然,就連說的也沒有絲毫猶豫,嚴帝聽完說道:“還是寶姐考慮的周全。”


    嚴帝問道:“寶姐很喜歡容將軍一家?”


    “當然了。”嚴舒錦正色道:“是尊重,不是喜歡,要不然韓寧安該吃醋了。”


    後麵一句話,把嚴帝逗笑了,屋中的氣氛也變的輕鬆了起來。


    陳皇後端著茶喝了口,問道:“韓寧安這次也遭罪了。”


    “是啊。”嚴舒錦也感歎道:“伯母你都不知道他多可憐,受傷的那段時間也沒什麽好東西吃,我見到他的時候,一身破舊的衣服,凍得手和臉都是紅的。”


    嚴太後聽了格外心疼:“那孩子……不過也算是因禍得福了,找到了他家的長輩,韓家那些人還真算不得什麽好人。”


    這些事情嚴帝知道的很清楚,說道:“放心吧,朕不會虧待楚先生的,如今讓太醫給他治療著,別的事情都不急,先把他身體養好了再說。”


    “容將軍一家,我很尊重。”嚴舒錦沒有故意逃避這件事,直言道:“我去了西北軍營,才發現那邊真的很苦。”


    嚴帝認真聽著嚴舒錦的話。


    嚴舒錦像是在回憶,說道:“而且蠻人……是真的很厲害。”


    因為嚴舒錦被蠻人圍攻過,更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


    “可是因為容將軍在,蠻人甚至沒辦法靠近邊城一步。”嚴舒錦直言道:“可是就算這樣,錢將軍他們還私扣軍糧,和蠻人做生意,西北邊軍想要吃飽飯還要自己去種田,平時每天還要訓練,也隻是吃一頓幹飯,他們隨時可能拚命卻還要餓著肚子,甚至在受傷後,該他們的補償也拿不到。”


    嚴帝神色嚴肅了起來,哪怕趙忠也去了西北,卻不敢直接與嚴帝說這些話。


    嚴太後聽了一臉同情,陳皇後看了嚴舒錦一眼,心中驕傲。


    嚴舒錦說道:“伯父,他們隨時要上戰場拚命,卻吃不飽,甚至沒什麽肉和油水,有些太過了。”


    嚴帝正色道:“這件事我知道,會嚴查的。”


    “這是我看到的,可是除了西邊邊軍外,別的軍營是不是也有這樣問題?”嚴舒錦其實猶豫過,要不要說這些,可是當真說到這些,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伯父,他們雖然是前朝投降的將領,卻是忠於百姓的人。”


    嚴帝麵無表情看著嚴舒錦:“忠於百姓?”


    “對。”嚴舒錦絲毫沒有膽怯:“他們是忠於百姓的,因為前朝昏庸,百姓受苦,他們不願意看到更多的生靈塗炭,不願意因為前朝的錯誤讓蠻人肆虐百姓,所以他們投降了,他們為的並不是榮華富貴,是為了身後的百姓。”


    陳皇後心中緊張,就怕嚴舒錦的話惹怒了嚴帝。


    倒是嚴太後神色如常。


    嚴帝質問道:“那寶姐的意思是,如果有一日朕對不起百姓,他們也會造反?”


    “伯父不會的。”嚴舒錦的裏衣被汗浸透了,麵上卻絲毫不漏,說道:“伯父是個好皇帝,一心為了百姓造福,我進宮的時候就注意到,原來滿是花草的地方已經變成了菜地,還有正在籌備的藏,減免賦稅……甚至對世家動手,伯父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百姓,所以像是容將軍那些人,才會在察覺到不妥的時候,與伯父通風報信。”


    嚴帝看著嚴舒錦許久,問道:“前朝開國皇帝也是一心為百姓,可是後來呢?”


    “我覺得沒有任何事情是能永久不衰的。”嚴舒錦說道:“起碼我相信,在伯父、伯父的兒子、伯父的孫子、伯父的曾孫中,心中的想法是不會變的,再遠一些的事情,我覺得要看運氣了。”


    嚴帝冷聲問道:“寶姐是覺得嚴家沒有辦法長長久久嗎?”


    “伯父,我也希望我們嚴家能長長久久的。”嚴舒錦神色如常,說道:“隻是我看了很多書,前朝、前前朝甚至再往前的,也沒有哪一個能長長久久的。”


    陳皇後溫言道:“就像是寶姐說的,陛下能教導好兒子,教導好孫子,可是再往下的,就和我們沒什麽關係了,他們是好是壞,真的要看運氣了。”


    嚴帝微微垂眸,說道:“長命百歲……”


    嚴舒錦沉聲說道:“伯父,我記得前朝有個皇帝一直想長生不老,最終吃丹藥把自己活活吃死了,死的時候也不過二十三。”


    嚴帝歎了口氣說道:“寶姐不用擔心,我知道那些是假的,就像是你說的,確實如此。”


    其實嚴帝也是明白的,忠於百姓的人,其實在另一個程度上來說,也是最忠心的,因為他們不會為了自己的利益來背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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