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舒錦和嚴啟瑜姐弟兩個一離開, 嚴知理就說道:“勤娘我們談談吧?”


    柳勤看著嚴知理動了動唇,許久才歎了口氣說道:“好。”


    嚴知理心中鬆了口氣, 隻要妻子還願意和他談就好:“那我們回房談?”


    柳勤應了下來,起身往外走去。


    嚴知理跟在柳勤的身邊,等到了房間,嚴知理就讓屋中伺候的人都出去了。


    柳勤倒了兩杯菊花水,就坐在椅子上端著一杯喝了起來。


    嚴知理坐在了柳勤的身邊,端著柳勤給他倒的水喝了口,這才說道:“是我做錯了。”


    柳勤有些震驚地看著嚴知理,手中的杯子都沒放穩倒在了桌子上。


    嚴知理趕緊把柳勤的杯子扶起, 然後用衣袖把水給擦去, 免得滴落在柳勤的身上:“我承認錯誤就這麽嚇人嗎?”


    柳勤看著嚴知理什麽話都沒說,淚卻一顆顆滑落。


    嚴知理看了也不敢開玩笑了, 用手給柳勤擦去:“我是真的知道錯了。”


    柳勤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說道:“你錯在哪裏了?”


    嚴知理換了個姿勢與柳勤麵對麵坐著, 他雙手握著柳勤的手:“我不該收徐氏的。”


    柳勤身子一顫,淚落得更凶了,柳勤哭的時候沒有聲音, 也沒有那種梨花帶雨的美, 她就是在哭, 淚水不斷落下。


    嚴知理看著心中很不是滋味:“是我錯了。”


    其實嚴知理想要解釋很多的,比如那時候身邊所有人都在納妾,他需要個女人來幫他搭理後宅的事情……可是看著柳勤的眼淚,這些話他一句都說不出來, 隻能說是我錯了。


    不管什麽樣子的理由,在柳勤帶著母親孩子在外受苦的時候,他作為柳勤的丈夫確實在享受別的女人給他營造的溫柔鄉。


    嚴知理張了張口,覺得嗓子裏堵得慌,心裏也難受的很,深吸了口氣接著說道:“更不該心軟,我該早早把人打發了,而不是覺得她有孕就……就想要享齊人之福。”


    柳勤終於哭出聲來,壓抑著的哭聲,像是想要把這段時間所有的苦都哭出來一樣。


    嚴知理看著妻子的模樣,也紅了眼睛說道:“再多的理由,都是委屈你,我不應該的,不應該因為你的包容和對我的感情,而、而欺負你的。”


    是的。


    嚴知理覺得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是在欺負妻子。這世上除了母親外,能全心全意對自己的,也就是妻子了,這麽多年來,哪怕妻子不管母親和孩子改嫁,都說得過去的。


    而且柳勤還這樣的年輕漂亮,改嫁肯定比一直無望的等著他要好,日子也會好過許多。


    如果柳勤改嫁還願意照顧母親和孩子們,那就是柳勤的情誼了。


    可是柳勤一直沒有改嫁,照顧著他的母親他的孩子們,還把孩子教的如此優秀。


    那個時候柳勤可不知道自己的情況,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生死,可能戰亂後等回的隻是他的死訊又或者是身有殘疾的他……


    徐氏願意給他當妾,看中的並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當時的身份和以後的成功能給徐家帶來的利益,能保證她的生活。


    而柳勤呢?隻有柳勤看中的從來都是他這個人的。


    嚴知理說道:“徐氏的事情是我錯了,隻是……隻是還要讓她在府裏,我保證以後再無旁人好不好?以後就我們一家子過日子好不好?”


    柳勤撲到了嚴知理的懷裏,哭著說道:“你以前就這樣承諾的,你以前說過的,可是你忘了……”


    嚴知理伸手摟著妻子,也落了淚:“是我不好,是我的錯,我以後再也不忘了,這幾日我……你不理我,我很難受,母親雖然沒有明說,可是我聽出來了,她也怪我對不起你的,寶姐和貴哥也覺得我欺負你的,這個家……這個家本來就應該是你來做主的,是我一直在做蠢事。”


    柳勤搖頭,說不出話來。


    嚴知理深吸了口氣又吐出來:“我發誓,我以後除你之外再無第二個女人,我的孩子都由你所出好不好?”


    耳邊是妻子的哭泣聲,脖頸上都是妻子的淚。


    嚴知理微微仰頭,不想讓淚落下:“勤妹,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好。”柳勤毫不猶豫回答道:“夫君不要再欺負我了,我的心很疼很疼……”


    嚴知理這一刻才真正放下心,承諾道:“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其實也是在這幾天,嚴知理才發現自己心中一直對妻子和兒女有愧的,所以在妻子回來後,他不再去徐氏的院子中,哪怕偶爾去看孩子,也早早回來免得讓妻子誤會,他給妻子和兒女很多東西,隻要寶姐和貴哥開口,他都要辦好。


    不僅僅因為他疼愛兩個孩子,還因為愧疚。


    可惜的是他一直沒有意識到。


    等柳勤哭夠了,嚴知理才讓人送了水進來,親手給柳勤擰了帕子,讓她擦了臉,又倒了水給她潤喉,這才說道:“貴哥去書院的事情……”


    “這些本來就是你這個當父親的該操心的。”柳勤因為剛哭過,聲音有些啞:“我們還和以往那樣,這樣的事情都交給你,我隻管著家裏的事情就是了。”


    嚴知理猶豫了下,他有些不太想在這個時候提徐氏孩子的事情,可是不提又不行:“那個孩子,我想著單獨給她收拾個院子,交給奶娘丫環照顧。”


    柳勤抿了下唇說道:“也好,徐側妃身邊有個懂醫術的丫環,也留在孩子身邊照顧吧。”


    嚴知理皺了皺眉說道:“我想著把那些人都趕走。”


    柳勤溫言道:“沒有必要的,把她們的賣身契拿來,她們也知道自己的出路隻有在孩子身邊了,肯定會用心伺候著的。”


    嚴知理說道:“也好,聽你的,到時候你瞧著選些人出來照顧孩子,幽蘭院中不要留徐家的人。”


    柳勤應了下來。


    嚴知理看著妻子有些紅腫的眼睛,用手指摸了摸她的臉說道:“以後不會讓你這麽傷心了。”


    柳勤微微垂眸,帶著幾分嬌羞:“好。”


    隻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怎麽可能這麽容易消失,就像是受過的傷,就算愈合了也是有疤痕留下的。


    嚴知理哄了柳勤休息,就去書房見了杜先生,把今日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杜先生大喜說道:“藏有利於天下的好事情,我恨不得再多幾個徐氏這樣的。”


    嚴知理見杜先生的模樣,說道:“一個徐氏都弄的我頭疼了,還多幾個?”


    杜先生卻不搭理嚴知理,整個人都喜形於色:“是隻準備在京城弄,還是以後會在別的地方也弄?”


    嚴知理說道:“都會弄的。”


    杜先生連說了數個好字,又喝了一杯茶,這才冷靜下來:“要防著世家。”


    嚴知理說道:“兄長也是這樣說的。”


    杜先生聞言失笑道:“是我太緊張了。”


    嚴知理倒是能理解杜先生,笑了下。


    杜先生看向嚴知理問道:“王爺今日直接請太後幫著養二姑娘了?”


    嚴知理歎了口氣說道:“我還沒說完,母親就拒絕了。”


    杜先生沉聲說道:“我倒是覺得,太後拒絕的好,王爺你能意識到兄長已經是皇帝了,那麽你為什麽沒有看清楚,太後不再單純的是你的母親了?”


    嚴知理愣住了看向了杜先生。


    杜先生直言道:“如果是以往,太後不是太後的話,你想讓母親幫著帶孩子,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太後如今是太後,你一個王爺讓太後幫你養庶出的有啞疾的女兒,說句不客氣的,好大的臉麵。”


    嚴知理臉色變了變。


    杜先生語氣越發的嚴肅:“太後是你的母親,卻不單純的隻是你的母親了,就算太後同意了,我也會阻止你的。”


    嚴知理許久才吐出一口氣:“是我想錯了。”


    其實當時嚴知理真沒有多想,就像是當初家中忙的時候,母親幫著看孩子一樣。


    杜先生叮囑道:“王爺還是早些適應身份的變化,你的一言一行關係到很多事情,哪怕你覺得隻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可是看在別人的眼中,卻會多想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嚴知理歎了口氣:“真麻煩啊。”


    雖然麻煩,可是嚴知理也說不出還不如不做這個王爺這樣的話。


    當享受過權力和奢侈的生活,嚴知理也不想回到當初吃塊肉都要算著銀錢的日子了。


    杜先生提議道:“王爺,以後議事不如召了李先生一起。”


    嚴知理猶豫了一下問道:“李先生肯嗎?”


    杜先生反而笑道:“王爺不問,如何得知李先生肯還不肯?”


    嚴知理說道:“我明日去見李先生。”


    杜先生正色道:“王爺要多聽幾個人的聲音才是,隻有我一人的話,難免有顧及不到的地方。”


    嚴知理起身抱拳對著杜先生行禮道:“謝先生教我。”


    杜先生避開,沒有受嚴知理這個禮,隻是說道:“都是我應該做的。”


    嚴知理並不是一個多驚采絕豔的人,相比起來不論心計還是旁的,都不如嚴超。


    可是嚴知理有一個比嚴超強的地方,他知道反省能聽進去別人的勸告。


    他可能會做糊塗事情,辦一些讓人覺得愚蠢的決定,但是他有良知,不會為了目的去犧牲身邊的人,這也是為什麽杜先生最後選擇跟在嚴知理身邊的原因。


    嚴超會是個好皇帝,卻不是一個好的可以跟隨的人。


    杜先生想要建功立業,卻沒想過要為了這些犧牲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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