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麽,小妹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從姚倩倩口中,聽不到什麽好話了……


    忐忑的聲音傳來:「小妹你就必須當著所有人的麵,給傅明月…洗腳!」


    緊握成拳頭的關節,泛著青白的顏色,少女削瘦的下巴,倔強地仰起,烏黑的眼眸裏,湧動著濃烈的墨黑色。


    姚倩倩腦袋往脖子裏縮了縮。心虛地扯了扯她的衣袖,輕聲道:「小妹,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給你惹麻煩的。」


    賭約之事,已經淪為整個上京城炙手可熱的話題,傅小妹目光灼灼地盯著不遠處那條醒目的橫幅上,杏眸微不可查地眯了眯,便逕自邁開步子離開。


    「小妹,你別擔心,我現在就去找白素。她是上京城最好的琴師,一定可以教會你彈琴的!」


    少女獨自行走在茶樓的過道上,臉上的淡漠漸漸地被恨意覆蓋,對身後不諳世事女子的言語充耳不聞,而是在走到樓梯轉角的位置。徒然轉換了方向,朝著潑墨樓下注的地方走了過去。


    三日後,百花宴。


    傅小妹是被外頭吵嚷的聲音驚醒的。


    她抬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啞聲道:「菊香,外麵出什麽事了?」


    「小姐……」


    聽著菊香的聲音似有不對,小妹秀眉不自覺地蹙了蹙,從床上撐坐起來,翻身下床,趿上繡鞋,晃悠悠地出了裏屋。


    「小姐。是三小姐,半路上攔住了送衣服的丫鬟,把你今天宴會要穿的衣服給毀掉了!」


    聽著小翠氣憤不已的控訴,小妹餘光掃了眼放在托盤上的衣物,隻見完整的衣衫,被撕成了條狀,就連縫補都不可能將它拚湊完整。


    「不過一件衣服罷了,壞了就壞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小妹挑眉,無所謂道。


    「可是出發的時辰快到了,小姐的衣服壞了,那還怎麽進宮?」


    百花宴的名單是老早就報上去的,那時候,傅小妹正受老夫人於氏待見,這套進宮的衣服就是那時候,於氏命製衣坊替小妹量身定製的。


    隻不過,時移世易,如今的小妹,處境極為尷尬,儼然淪為安平候府被邊緣化的主子。


    傅白茹被剝奪了赴宴資格。為了泄憤,故意破壞了小妹的衣服,理由上說得過去。


    當然,傅小妹不會天真地認為,這蠢貨會有這腦子。定是有人在背後攛掇的。


    「小姐,劉嬸已經出去替你買衣裳了,奴婢先給你梳洗妝扮,一定能趕在出發前,解決問題的。」


    菊香穩重的話音。打斷了小妹的思緒。


    回神間,少女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嘲諷,冷不丁道:「就算劉嬸買了衣服,那些人也不會讓她帶進來的。」


    話音落下,院子外頭就傳來急促的聲音。


    果然是劉嬸回來了。小翠跑上前,左看右看,頓時急了:「劉嬸,小姐的衣服呢?」


    小妹端正地坐在梳妝檯前,任由菊香替她擺弄頭髮,不鹹不淡地出聲:「就穿上次進宮的那套。」


    樸素簡單的衣衫,在一堆打扮隆重的貴女堆裏,怎麽看都像是奴婢裝扮,這樣的扮相不是最符合傅明月的心意嗎?


    「小姐,那套怎麽行?」


    「劉嬸,你臉怎麽了?」小妹不以為然,轉移話題道。


    「沒,沒什麽,就是出門的時候,太急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但見,劉嬸神色有些慌亂地捂住了兩頰,小妹晦暗不明的神色,掠過一絲瞭然。


    摔一跤,能摔倒兩頰紅腫嗎?


    心思流轉間,她佯裝一副沒看出劉嬸故意掩飾的懵懂,脆生生道:「小翠,你趕緊替劉嬸去上藥。」


    屋子裏,很快就剩下主僕二人。


    菊香知道小姐是故意把劉嬸和小翠支開的。


    手裏梳頭的動作依舊在繼續,菊香看著銅鏡裏麵若桃花的少女。忍不住道:「小姐,今日宴會險阻重重,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你真的要那樣做嗎?」


    「菊香,同樣的話。我也問你,你真的要那樣做嗎?」


    少女坦蕩的眼眸裏,流轉著倔強的神采,她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替自己梳妝的婢女身上,周身似有若無地散發出決絕的氣勢。


    「小姐,菊香無悔。」


    擲地有聲的宣言,落入小妹耳中,她粲然微笑:「我亦無悔。」


    主僕二人心照不宣,彼此間隻用眼神交流,便再也無對話。


    侯府門口,馬車已經停穩。


    小妹出現在大門口時,沒有錯過傅明月眼裏的鄙夷得意神色。


    她習慣性地繞到最後那輛馬車,提起裙擺準備上車。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矯揉造作的溫柔女聲:「四妹,那是給奴婢坐的馬車。」


    聞言,小妹轉頭,隻見傅明月在芸香的攙扶下,優雅地踩著凳子,踏上馬車,從頭至尾不見絲毫侷促之態。


    麵對嘲諷,少女恰到好處地流露出羞郝。


    這時候,隻見前麵奢華無比的馬車車窗,一隻潔白無瑕的手,輕挑開車簾。


    傅明月探頭,嬌聲道:「四妹,你還愣著做什麽?宮宴雖然晚上。但是午時前必須要入宮的,若是遲到了,就算有邀請函也是進不去了哦。」


    總共兩輛馬車,一輛是給奴婢坐的,若是小妹坐上。就等於變向承認自己就是奴婢。


    而另外一輛,就是傅明月所坐的馬車,但傅明月並沒有邀請她坐,現在還假惺惺地催促她快些,擺了明是讓她徒步前行,所以得早早出發嗎?


    暗自思索間,小妹已經大步流星地朝著前麵奢華的馬車行去。


    「咚咚咚……」伴隨著踏腳蹬上的響動聲,小妹直接上了豪華馬車。


    侯府門口,人聲鼎沸,時不時有百姓路過。


    傅明月從頭至尾都是笑裏藏刀,極盡能事地維持著她溫婉大方的貴女形象,即便是對傅小妹的諷刺,都是十分隱晦。


    小妹料定了,她不敢發作,才會大搖大擺地踏上專屬天之驕女乘坐的馬車。


    頭頂處。一股陰毒的目光如影隨形,小妹刻意將目光避過跟傅明月對視,而是佯裝好奇地東看看,西摸摸,嘴裏還不忘催促車夫趕緊出發,別遲到了,進不去宮。


    傅明月恨得牙根直癢癢,卻不能說什麽,隻能語氣不善地命令車夫出發。


    那日跟姚倩倩分別後,她果然履行了承諾,找來了上京城第一琴師白素來侯府教授琴技。


    小妹也的確跟她認真地學了三日。


    「四妹從小跟秀姨娘長大,耳濡目染下,洗腳的本事可比彈琴的功夫了得。」傅明月不耐煩傅小妹與她同乘,諷刺出聲。


    這幾日,傅明月都有派人暗中監視梧桐苑,她老早就知道傅小妹學了三日琴,卻連最基本的宮商角羽音階都分不清楚,更別提彈奏千古絕唱《廣陵散》了。


    外頭的人聲,已經漸漸弱了,小妹知道她們已經快到宮門口了。


    她隱忍著不做聲,隻是臉上始終保持著期期艾艾的神色,看向對麵滿臉鄙夷神色的天之驕女。


    這副膽小怯懦的模樣,落在傅明月眼裏,隻讓她心情大好。


    言語間更加肆無忌憚:「要不是姚倩倩自不量力送上門來給本小姐耍,四妹就是給本小姐洗腳都不配的。」


    陰冷不屑的語調。依如上一世傅明月在密室裏巧笑嫣兮的告訴她「疼就對了,這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疼的」,傅小妹腦海裏不停地浮現出被囚禁日子裏的悲慘畫麵。


    小妹隱忍的臉色已經煞白,努力地控製自己身體的顫抖,在旁人看來就像是被嚇破了膽子般,怯生生地強調:「大姐…那個賭約是姚小姐答應的,跟小妹沒關係的。」


    「難道姚倩倩沒有告訴你,有潑墨樓坐莊的賭約,參與其中的人就必須完成,否則七日內必定暴斃身亡。」


    傅明月沒有胡說,達成賭約的當夜,她就收到了一封裝有賭契的文書,心中雖驚,但並不怕,因為她已經迫不及待地要享受小賤人洗腳伺候了。


    言語間,她丹鳳眼裏流轉著鄙夷的神色,假惺惺的安慰語調裏,透著濃濃的威脅:「四妹,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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