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他吸血的動作有些粗魯,似是帶著啃咬般地懲罰。


    小妹目光中的怒氣,在感受到那股酥麻的熟悉感覺時,頓時化為霧氣。


    等容崢吸完血,抬眸看向身下的少女,隻見她眼角似有濕潤,他如遠山般遙不可及的眉,微微蹙了蹙:「你……」


    「吸完了嗎?」


    少女不容置喙地打斷。


    也不等容崢作答,輕車熟路地「滋溜」一下。滑出了男人的控製範圍,逕自扯了床裏側的被子,蒙頭蓋在了身上。


    容崢看著少女賭氣似的動作,幽深不見底的眼眸裏,細碎的金光一閃而逝。


    黑漆漆的被子裏,小妹捂著嘴巴,努力地控製不讓自己哭出來:傅小妹,哭不能解決問題的,哭隻會讓你變得更脆弱……


    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


    「嗚嗚嗚……」


    隱約間,被子裏有嚶嗚聲斷斷續續地傳入耳中,容崢轉身的瞬間。腳步微不可查地頓了頓。


    傅小妹,你哭什麽哭?弱者,就該被欺負,這個事實你不早就接受了嗎?還有什麽好難過的?


    不停地反問自己,可是嘴角鹹澀的味道。卻越來越濃鬱。


    眼淚這個陌生的東西,就像是決堤般,毫無節製地往外流,到後來小妹都覺得眼睛裏流的液體,不是眼淚,而是從浴桶裏帶出來的水。


    良久,房間裏寂靜無聲。


    被子裏捂著腦袋久了,就會喘不過起來,仇人都還活得好好的,她可不想把自己給憋死了。


    忽得,她發泄似得掀開被子,猛地抬頭間,一個月白色的清冷身影,負手背立在雕花窗棱邊,毫無徵兆地闖入了視線。


    這人怎麽還沒走?


    平時吃幹抹淨,不都是立刻拍拍屁股走人的?


    怎麽今晚還在?難不成,還要跟我算故意噴他一身水的帳?


    背後,少女從被窩裏鑽出腦袋的小動作,容崢正好從身側的梳妝檯的銅鏡倒映上看得分明,隻見她漆黑如墨的眼睛,再次有靈動狡黠的神采閃過。


    小妹看著謫仙變態男人靜靜佇立的背影,心思百轉千回,正想著要不要先服個軟,狗腿些打破尷尬的氣氛。


    隻見那道頎長的月白色身影,猶如一陣清風般。翩然消失在視線之中。


    浴桶裏的狼藉依舊,旁邊的地麵上,水漬橫行,少女目光重新落回到方才那道謫仙身姿站立的位置,不由疑惑了----什麽情況?


    簌簌夜風。浮動著紗簾。


    房門被急促地敲響,外麵傳來小翠的喊聲。


    猛地回過神來,小妹急忙下床將衣服重新整理好,才讓小翠進來。


    「小姐,你知道嗎?謝管事死了。」


    小翠一臉神秘兮兮的樣子。偷偷壓低聲音,前來稟報。


    對此,傅小妹一點都不意外,她在那狗東西腿上戳的窟窿可不是白戳的,銀簪直戳大動脈。謝東哥的結局隻有早點死和晚點死的區別。


    「那些奴才發現他的時候,已經成焦炭了。」


    怎麽會變成焦炭,是誰放的火?


    那處人跡罕至,又是圈養畜生的地方,潮濕惡臭,絕對不可能是尋常的走水。


    心思流轉間,又聽小翠念叨:「聽下人們說,謝管事在那裏偷喝醉酒,不小心打翻了油燈,然後就……」


    這個理由倒也勉強說得過去,隻是小妹清楚地記得,她離開的時候,屋子裏的油燈早就打翻了……


    忽而,外頭傳來亂糟糟的腳步聲。


    靜謐的梧桐苑,瞬時湧進來許多下人,將整個院子都擠得滿滿的。


    「來人,把門踹開!」


    來著不善!


    小妹逕自丟給小翠一個噤聲的眼神,隨即起身,去開門。


    得了命令的下人,剛抬腳要去踹門,小妹就已經從裏麵打開門,看到門口這麽大陣仗,她有些害怕地怯懦出聲:「母親,這是怎麽了?」


    大夫人謝琴臉色鐵青,二話不說。直接對下人吩咐:「來人,把這個蛇蠍心腸的小賤人拿下!」


    「母親,小妹不知道做錯了什麽?」


    少女期期艾艾,麵色上恰到好處地流露出惶恐,聲音顫抖著出聲。


    角樓的火勢並不大,很快就撲滅了,謝琴卻不曾想,才從娘家調來的幫手東哥兒,居然不明不明白地跟一堆豬死在了一起。


    謝琴一直都清楚東哥兒平時私生活並不十分檢點,他這麽晚會出現在那裏。許是跟侯府裏那個丫鬟相會。


    而就在查問下人的時候,她得知東哥兒最後接觸的女子是----傅小妹。


    「是你殺了謝管事,還有臉問為什麽?」謝琴先發製人,直接將殺人的罪名扣在了小妹的頭上。


    這次,謝琴的指控沒有無中生有,這人的確是她殺的,但這火卻並非她所為。


    雖然,這火來得蹊蹺,但是小妹還是要謝謝那個暗中縱火的人,替她永絕後患。


    到底。當時那種情況下,小妹還是心慌了下,問題處理地不夠幹脆徹底。


    麵對指控,少女麵上的惶恐漸盛,連說話都說不清。不停地搖頭否認:「母親,小妹沒有,小妹是冤枉的。」


    可是謝琴根本就不聽她的解釋,直接命人將小妹壓下去送官查辦。


    一切都那麽順理成章,沒有任何拖泥帶水。


    就在這時候。有個聲音硬生生地打破了局麵。


    但見二姨娘款步而來,轉身看了眼即將被押解離府的少女,不急不緩道:「大夫人,你這是何意?」


    平時,最看不慣的楊氏拿錢砸人的俗氣樣。謝琴雍容的臉龐上,露出不屑,冷聲道:「傅小妹謀害管事謝東哥在前,縱火毀屍滅跡在後,本夫人現在要將她送官查辦。二姨娘若有意見,就跟官府去說吧。」


    話音落下,謝琴直接無視楊氏,命人將傅小妹壓下去。


    「慢著。」


    這時,楊氏再次開腔。


    「楊氏。你這是擺了明要跟本夫人對著幹,是嗎?」謝琴惡狠狠地威脅出聲。


    「大夫人,妾身不敢,妾身隻是想說,小妹今晚一直在妾身的朝繡閣陪我的薔薇吃茶解悶,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半步而已。」


    話音落下,在場的人皆是愣住了。


    根據侯府下人的口供,隻能證明小妹是謝東哥接觸的最後一個人。


    而楊氏這個時候跳出來,替傅小妹作證,提供了強有力的不在場證明。這就等於直接打了大夫人謝琴的臉。


    從前傅小妹在侯府受盡欺淩的日子,就是拜大夫人謝琴所賜,現在的情況,下人們都是彼此心照不宣。


    「母親,小妹是冤枉的。小妹的確是跟謝管事有過口角衝突,可那都是因為劉嬸被他打了,小妹氣不過才會……」


    少女說一半,留一半,說出來的句句實情。最簡單真實地還原了在前院發生的事實真相,而留下的那半,少女都用嗚嗚咽咽的梗咽替代了。


    小妹低眉斂眸,眉眼間盡是可憐兮兮的模樣,謝琴眉頭蹙緊。意識到計劃被中途攪合,她整個人如火中燒。


    但是,當著這麽多下人的麵,又不能發作,隻能咬牙啟齒地命人:「放了四小姐。」


    待到謝琴帶著奴僕。浩浩蕩蕩地離開梧桐苑,小妹才朝著二姨娘盈盈一拜,怯懦的語調滿是感激:「小妹多謝姨娘出手相救。」


    「不必了,我隻是不希望薔薇失望罷了。」


    語畢,二姨娘逕自轉身離開。


    其實,小妹之所以一點不擔心大夫人發難,是因為從角樓回來的路上,她特意繞道去了朝繡閣,跟二姐傅薔薇聊了好半天。


    而兩人相談甚歡的場景,全部都落入二姨娘楊氏的眼中。


    憑著她對楊氏的了解,小妹料定二姨娘必定不會袖手旁觀,不管是否是因為她口中的那個不想讓二姐失望,還是其他別的原因,總之這局小妹險勝。


    不過,若是沒有那場足夠毀滅一切痕跡的大火,小妹這場戲,也很難演出如此完美。


    到底是誰在暗中幫她呢?


    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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