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好不容易追上了傅薔薇的腳步,好說歹說,才將誤會解除,隻是她刻意隱瞞了容祀其實老早就發現她迷路,卻一直在暗中觀察她這個細節。


    傅薔薇嬌弱的臉上,總算是展露了一絲明媚的笑容。


    「哎呦,這又是演得哪出?」


    忽然,前麵有個酸溜溜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循聲望去,隻見傅白茹一臉囂張的模樣,狗腿地站在傅明月身邊,儼然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三妹,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感覺到被人教訓了,傅白茹立刻不爽,不客氣道:「二姐,大家同為庶女,你憑什麽命令我做事?」


    開口閉口將庶女掛在嘴邊的人,也是沒誰了。


    小妹聽著傅白茹沒腦的諷刺話語,連理都懶得裏,雙手親昵地圈住傅薔薇的手臂,軟糯糯道:「二姐,我們去鍾樓那邊走走吧。」


    傅薔薇也想多了解些關於三皇子的信息,欣然地答應了。


    隻是,她們才轉方向,傅白茹就像瘋狗般撲了過來。


    「站住!大姐沒允許你們走,你們敢走一個試試?」


    威脅的話音,在幽靜的百年古剎裏,顯得尤為格格不入。


    「三姐,佛門清淨地,莫要大聲喧譁。」小妹臉上維持著小心怯懦的模樣,佯裝好心地提醒道。


    話音落下,深覺被奚落的傅白茹,抬手就朝著她臉上呼去一巴掌。


    「啪!」幹脆利落,沒有任脫泥帶水。


    被激怒的傅白茹,這巴掌拍下來,力道可不輕。


    小妹依舊站定在原地,眉眼間依舊是那副卑微不安,隻是她烏黑晶亮的眼眸裏,卻沒有多少惶恐委屈的神色。


    反觀施暴者,傅白茹,明顯就跟傻子般愣住了。


    「表哥!你怎麽樣?」傅明月眼裏得意的神色瞬間消失,妍麗的臉龐上寫滿了焦灼,朝著容祀飛奔而去。


    容祀想了很久,不停地問自己,如果後半生非要選一個共度一生的女子,會選誰?


    他問了自己無數遍,答案都是兩個字——小妹。


    於是,他放下皇子的驕傲,決定追上小妹,跟她袒露自己的心意。


    隻是,沒料到,竟然會撞上侯府裏的姊妹欺負她的場景。


    後背火辣辣的,他看到傅白茹揚手的時候,根本就來不及思考,本能地擋在了小妹的前麵,硬生生地替她挨了一巴掌。


    傅明月見表哥麵色不對,連忙轉頭,肅聲責備:「三妹,你想拍蚊子,怎麽就拍到表哥身上了!難不成了眼花了?」


    有人幫著開脫,傅白茹也不是傻子,惶恐地跪地,順著傅明月的話,求饒解釋:「三皇子恕罪,小女近日得了眼疾,視物時常會模糊,並不是有意衝撞三皇子的,三皇子大人有大量,請不要跟小女計較!」


    說著,傅白茹也不等容祀發話,直接朝著地上猛地磕了個響頭。


    小妹偷瞄二姐的臉色,知道她心裏是難過了,正糾結要如何收場,隻聽容祀語氣中透著不怒自威的氣勢,沉聲道:「你可知欺騙皇族會有什麽下場?」


    平靜地語調,不帶絲毫情緒,可無形中卻給人一種威壓感。


    「你可知毆打皇族又會是什麽下場?」


    容崢連續質問的話音落下,傅白茹頓時嚇得臉色蒼白,眼神慌亂地看向身邊的傅明月,顫抖著出聲:「大姐,你快幫白茹跟三皇子解釋啊,白茹這麽做,都是因為……」


    「三妹,你不僅眼睛有病,連腦子都有病,是不是來的路上,被四妹馬車掉下山崖的事情給嚇得,眼疾重了不說,人都開始不清醒了!」


    傅明月臉上笑著,嘴裏說著的責備話語,明麵上句句都在為傅白茹開脫,可實際上句句都在將傅白茹往溝裏麵帶。


    就在這時,容祀冷不丁問:「表妹說的話,可當真?」


    被嚇得渾身發抖的傅白茹聞言,又看了眼身邊大姐沖她使眼色,心領神會地搶白:「當真!當真!大姐從來都不會說謊的!來的路上,四妹乘坐的馬車的確翻下了山崖,小女當時真是被嚇壞了。」


    傅白茹毆打皇族的行為確實存在,傅明月端著長姐護妹的架勢,看似盡心盡力為庶妹開脫,卻是將傅白茹推向另一個被動的局麵。


    小妹凝神靜氣,眼波流轉間,隻聽傅明月鄭重其事地應聲:「表哥,你我青梅竹馬,難道你還不相信明月嗎?」


    嗬,好一個青梅竹馬,好一個了解彼此的脾性。


    傅明月,真是好算計,連忠心跟在身邊的爪牙狗腿子都不放過。


    果然,容祀沉默了片刻,不鹹不淡地丟出一句話:「既如此,那三小姐就好生在府上養病,本皇子回宮後,便會奏明母妃,將你的名字從百花宴的名單中剔除。」


    語畢,他沒有給小妹一個眼神,直接拂袖離開。


    「啊,大姐,怎麽會這樣?大姐,怎麽會這樣?」


    傅白茹麵若死灰,雙眼瞪大,滿臉不可置信地跌坐在地上,整個人就像受了嚴重的刺激,嘴裏不停地重複著同一句話。


    傅明月蓮步輕移,緩緩地走近不願接受事實的傅白茹身邊,一臉偽善地無奈嘆息:「三妹,誰叫你動手打了皇親,被剝奪了百花宴的赴宴資格已經算是輕得了……」


    「不要,大姐,你幫我去跟三皇子求求情,好不好?大姐……」


    蠢貨!


    小妹不想再看傅明月同上一世般,笑裏藏刀的假惺惺表演,直接拉著二姐,逕自朝著鍾樓行去。


    「二姐,你等等小妹。」


    等脫離傅明月的視線範圍,小妹就發現二姐的步子明顯加快了幾分,似是不想跟她並肩而行。


    她急忙忙地在後麵追,有些氣急地跺了跺腳,高喊出聲:「二姐,我知道你中意三皇子,一定會幫你達成心願的!」


    少女信誓旦旦的宣言聲,被清風帶著,送入柔弱無骨的女子耳中,她腳步猛地頓了頓,再也無法挪動步子半分。


    小妹見狀,趁機趕緊跑上前,大喇喇地喘著氣,真心實意道:「二姐,三皇子身份尊貴,不是小妹這等出身的人可以宵想的,而你就不同了……」


    百年榕樹下,兩名少女,比肩而坐,談笑風生,殊不知不遠處的轉角處,有道周身都籠罩在怨毒的憤恨之中影子,隱沒在其中。


    夜幕降臨。


    侯府女眷的齋飯都是由專門人送到房裏的,而小妹的齋飯卻像是被人刻意遺忘了,根本無人問津。


    索性,沒吃沒喝餓肚子的日子,她已經習以為常,便和菊香一起出來,去專供香客用飯的大食堂用餐。


    簡單用餐完畢,她讓菊香先回院子,自己則百無聊賴地在寺裏閑逛。


    忽然有一群僧人從眼前步履匆匆地經過,注意力被吸引的小妹,不自覺間已經跟著這群僧人,進到了一個寬敞的大殿裏麵。


    與此同時,小妹住的偏僻小院落裏,容崢負手而立,影一垂頭跪地,隻覺得頭髮麻,呼吸不暢。


    「自己去鬼塚領五天鞭。」


    鬼塚,落紗門慎刑司。


    天鞭,全身用黃牛皮編製而成,在編製過程中嵌入了鉛錠子,鞭子的威力瞬間被放大數倍。


    尋常的一鞭子下去,最多皮開肉綻,而天鞭,一鞭子下便會血肉模糊,白骨乍現。


    影一暗自叫苦連天,這五天鞭下去,他怎麽說也得十天半個月下不來床了。這臭丫頭,真是害人不淺啊,沒事在和尚廟裏瞎轉悠啥,碰到和尚也就算了,怎麽就偏偏碰上三皇子了呢?


    大晚上,吃晚晚飯了,也不知道回來,主上風塵僕僕趕來,也不知道跪迎……


    「還不滾。」


    迎麵冷氣撲來,影一麻溜地閃身,鬱猝抱拳,狗腿地打著商量:「主上,能不能少點,四小姐的安危屬下還得看著呢。」


    「再加五天鞭。」


    「哎…主上,別介……」


    「再加十天鞭。」


    ……影一逃命似地沒入黑暗中時候,聽到身後那道寒氣十足的男聲,差點運氣不足,直接從天上摔下來。


    是夜。


    落紗門。


    鬼塚。


    有暗衛自請領罰二十天鞭,行刑場麵別開生麵,因為至今為止,未曾有人受過主上如此重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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