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金三良別墅。


    “平時他就呆在這間地下室裏,這是他工作……哦不,是他從事犯罪勾當的場所。”北庭挽歌向王隊介紹道。


    王隊打量屋內四周,坐落在豪宅別墅之下僅僅不足十平方米的狹小空間便是金三良,也就是傳說中大名鼎鼎排名全球前十的黑客golden tears黃金眼淚創造無數奇跡的地方,雖然那些奇跡用劣跡來形容更加合適,畢竟受雇入侵數個國家安全係統和國際大公司內部係統竊取絕密情報實非光明手段。


    golden tears,golden黃金對應金三良的姓,tears音譯過來正是鐵爾斯,這名字的由來則因為金三良曾經患上失眠症,在失眠的每個夜晚因為嫉恨馮箏常常以淚洗麵,他認為自己的淚水像金子一樣珍貴絕不該白流,於是才起了這個名字,結果這個名字早已在虛擬網絡裏火了。


    “報告隊長,周圍兩公裏的監控全部在一個小時前發生故障,要想找到犯罪嫌疑人的行蹤需要擴大排查範圍。”有人匯報說道。


    “一個小時……”王隊望著電腦桌上殘留的速食麵痕跡推測,“這麵估計是他吃完剩下的,看情況時間過去應該不會太久,金三良可能就在一個小時之前離開這裏的,通知……”


    他還沒有來得及下達完命令,忽然,小屋的燈一下子熄滅了。


    由於這間地下室沒有窗,失去燈光等於什麽都看不見了,隻剩下眾人的驚呼聲。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明明伸手不見五指,無光不見物,但地下室的天棚上驀地浮現出一張人臉,跟天棚幾乎一樣大的,黑色背景下清晰的黑色的人臉,那正是鐵爾斯的臉!


    到底這臉是光影,還是其他什麽?亦或是……他的真人就在這裏?!


    “想抓我麽?”鐵爾斯的聲音響起,那感覺仿佛說話人就在人們的耳邊。


    “金三良你想幹什麽!我警告你不要亂來!”王隊一手打著火機,另一手掏出槍來戒備。


    “哈哈哈哈……”金三良狂笑,震得屋內人們耳膜嗡嗡作響,心靈的震撼則更為強烈。


    “門被鎖住了,我們出不去!”有人崩潰的喊。


    天棚上鐵爾斯的臉驟然露出了一個極為猙獰可怖的表情,然後做出了吹氣的動作,


    眾人全都的聽到“噗”的一聲,一陣風將王隊的火機吹滅。


    屋內重回黑暗,但鐵爾斯的臉仍清晰如前。


    鐵爾斯的聲音再度響起:


    “具體要做什麽我現在還沒有想好,可你們知道嗎,我一直都在看著你們呢,現在,過去,還有將來,每天、每時、每刻、每秒,我會一直像這樣看著你們,看著你們……直到永遠。”


    ……


    籃球人生虛擬世界。


    每個地圖,每片角落,全都沒有光,所有的玩家此時發現他們全都沒法下線退出遊戲,隻能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簌簌發抖。


    突然間,漆黑的天空中出現了一張無比巨大的人臉,鐵爾斯的臉。


    便如神明般俯視天下,所有人都隻能對他仰望,仰望他的猙獰,他的又一個“奇跡”。


    ……


    決賽場館門前,玩家們雖依舊英勇卻成片成片倒下,那個身高超過20米的鐵爾斯實在不可戰勝,此時他的表情恐怖又似無比享受盡情施暴的感覺,而天空中那張他的臉上的表情也在隨著他每次屠刀舉起放下一模一樣的不停變幻著……


    ……


    絕殺球館內。


    球館的天棚剛才便被整個掀掉了,所以觀眾們也都在仰望天空中同一張鐵爾斯的巨大臉龐,絕望的情緒再度於這個封閉的空間裏蔓延,又有人冒險想要突圍出去,但泡在前麵的幾個被怪物們盡數抓住,幾下便扯了個粉碎。


    好吧,隻要在遊戲世界裏死亡便等同於刪號重歸現實,但這次死亡的慘痛經曆必定會伴隨這些玩家終生,留在他們的記憶中成為永恒不散的夢魘。


    ……


    球場上。


    鐵爾斯靜靜站立在中場上,站在這片世界唯一一片光明的正中央,表情不停變化與天空中自己的臉毫無二致。


    他強大的能力在這一方世界中宛若神明,一個人的能力真的能夠強大到讓無數人看見並切身感受到,我們隻能祈禱這有能力的人本性善良,一旦那人內心陰暗,我們都會隨之一起墮入無邊黑夜裏再難脫身。


    光明退散,黑暗永駐,鐵爾斯儼然成為這片曾經的籃球淨土之主,因他討厭籃球,所以籃球必須死,淨土必須荒蕪。


    以後他可能還會討厭其他事物,可我們還能做些什麽?


    挽留?默哀?亦或是憤然與之搏鬥?恐怕更多的我們隻能祈禱,隻剩祈禱,雖然不知道是祈禱那事物別再像籃球那樣倒黴,還是祈禱籃球永不死。


    哦,先等等再祈禱也不遲,因為這場決賽還沒結束,馮箏跟他的隊友們還領先1分,說不定聚友還能贏呢對不對!


    暫停結束,馮箏跟他的聚友隊重新踏入賽場,最後30秒,87:86,聚友領先。


    npc裁判將哨子含進嘴裏,剛要吹響……


    鐵爾斯剛好從發呆的狀態中醒過來,剛才短短時間裏他做了許多許多事,每件事都堪稱驚天動地。


    很隨意的,他朝著裁判輕輕擺了擺手,裁判的哨子便沒有吹響。


    馮箏的眉頭隨即皺了起來,仿佛預感到有什麽不好的情況發生。


    鐵爾斯走到馮箏麵前,擺出了一個極為真誠的表情問道:


    “抱歉,我想先跟你聊兩句,因為我真的特別想知道,一個人在生命結束前的最後三十秒究竟會想些什麽,可以告訴我嗎?”


    其他所有人都被這句話搞的崩潰,試問假如把自己換成馮箏的話,此刻我該會想什麽呢?


    無論生命長短,精彩與否,30秒都太過短暫,本來我們也曾像剛活了三十秒般的展望這場一定會很久很久的人生,哪知曾經有資格展望的我們是那樣的年輕,總有一天我們的人生也會隻剩30秒,一切亦終將戛然而止罷了。


    那麽馮箏在想的是什麽?


    父母親人?


    朋友同僚?


    愛人紅顏?


    還是那些曾發生過的值得銘記到這一刻的榮耀的時刻,或恥辱的經曆?


    關於這個問題,馮箏是這樣回答的:


    “我當然在想籃球。”


    鐵爾斯的表情頓時變的很精彩,他不理解,真的不理解有人竟會在人生最後的時刻還在想——籃球?


    球癡本癡石錘了有沒有?


    不過馮箏繼續說了下去:


    “我想,你還是不了解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我問你,現在我在哪裏?我在做什麽?”


    鐵爾斯很疑惑的搖了搖頭,他沒聽懂對方想表達的意思。


    馮箏卻笑了:“別以為你把這片地方變得麵目全非了,可其實一切的本質從來都沒變過。無論局麵多麽複雜,情況多麽艱難,給我恐怖也好,刺激也罷,我現在腳下踩的仍舊是籃球場,我仍舊在打一場籃球比賽。


    你說我的生命隻剩下30秒,輸了比賽等於丟了命,你也為了針對我處心積慮運營了很久很久,但那仍舊是你說的而已,我像一株植物一樣在床上躺了一年多都醒過來了,還有誰能讓我放棄?如果我贏下這場比賽,我這好不容易醒過來的人生自然還會有很長很精彩可以活,我為什麽還要去想那些沒意義的假設?


    讓我告訴你我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吧,隻要我做一件事情,那我就是要做這件事情,還要做的很好。比方說,我在打這場比賽,我會像沒有明天那麽去拚,之後,我才可能拚出來個明天。


    我打籃球就是打籃球,學習就是學習,工作就是工作,玩就是玩,愛一個人就是愛一個人,這些我都要做,這些匯總起來就是我的人生。不管我做什麽,總有這樣那樣的事情想影響我,在影響著我,可我不在乎,因為隻要我做好手頭的這件事,那些試圖影響我的就等於沒存在過。


    我隻專注於現在,不是30秒以後,不是這輩子還能活多久,不是我萬一輸了怎麽辦,甚至是萬一我死了怎麽辦?我隻要贏了就好嘍,我隻要做到最好的我就好嘍,所以我現在在打籃球,也可以說這就是我的人生,這是一種態度,這回你懂了麽?”


    是啊,把正在做的事情做好,哪怕世界末日,哪怕天塌地陷又跟我有什麽關係?現在我又沒失去什麽!幹就完了!


    然而鐵爾斯的表情更加迷惑了,連帶天空中那張臉孔都露出了不明所以的表情,他還是不懂。


    馮箏笑意更濃:“是啊,你不打籃球,所以很多道理你就不會明白。”


    鐵爾斯愕然:“難道隻有打籃球我才能明白?”


    馮箏點點頭:“最起碼你得有積極點的愛好,這樣你的臉才不至於這麽黑,還這麽大。”


    被diss了!鐵爾斯勃然大怒,偏偏馮箏說的沒錯,天空中的臉就是很黑,也很大,縱使鐵爾斯本人正站在這世界唯一一塊光明的正中央也無法照亮他那顆本就陰暗的心。


    “廢話少說,”鐵爾斯的表情重新猙獰,“我問你,是不是你一對一防我?賭約還照常吧?”


    “照常。”馮箏回答。


    “很好,”鐵爾斯示意吳忘傳球,“就讓我親手將這一切趕緊結束吧!”


    球出手,鐵爾斯一手接球,一手衝裁判打了個響指,滅霸範兒的。


    裁判哨聲終於響起,最終決戰正式拉開帷幕,比賽計時器30秒倒數也隨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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