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去嘲笑任何人,然後義正言辭的說每個人都有開口說話的權力。


    但當我們真正了解那個被嘲笑的人的悲慘故事之後呢?


    ……


    這是吳忘的故事。


    在此前兩場小組賽裏,吳忘場均砍下23.2分5.7籃板5.9助攻,投籃命中率47.6%,三分命中率高達41.3%,是球隊表現最為穩定的存在,同時他還有另外一個特殊的身份,與棄子眾其他成員不一樣,吳忘是個正常人。


    網絡如此發達,隻需要瀏覽論壇上幾個“掃盲貼”便可以得知,棄子眾的球員們都是心理疾病患者,他們因病無法留在過去效力的球隊裏,後來被一個叫做顧之途的人網羅組織至一起。


    有天顧之途忽然收到一份入隊申請,這是他收到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入隊申請,申請人當然就是吳忘,而其申請的理由是想跟自己的哥哥為同一支球隊打球。


    吳忘的哥哥叫吳迪,他們相差兩歲,是一對被父母拋棄了的孤兒。


    在初中時吳迪便因極佳的身體素質和球技名聲大噪,咋一加入“籃球,人生”遊戲便被多家俱樂部和學校盯上,為了獲得這名前途無量的潛力股天才,幾大勢力彼此爭的焦頭爛額。


    可吳迪卻選擇成為了一個野球場主播,因為他沒錢,沒錢就沒法在現實世界活下去,而且他還要養活年幼的胞弟。


    其實籃球人生是個拒絕金錢的遊戲,它采用的是通過比賽贏取積分的方式,按理說沒人能從這個遊戲裏賺到錢。然而人類的智慧是無窮的,遊戲裏雖然賺不到錢,但無數人利用直播他們自己有關於籃球的人生,創造了各種各樣的直播間,隻要有人看直播就能賺到錢。


    吳迪直播間的名字叫做“無敵的野球屠宰場”,他在遊戲裏混跡於大地圖中不同城市的野球場,遍尋各大民間高手或組隊,或單挑,由於他的球技實在厲害,那些低階玩家遇到他真如被擺上砧板的肥肉任其宰割,於是吳迪在現實世界收獲了大批粉絲,每天都等著在他直播間裏看到虐菜的劇情。而吳迪也親手淘到了自己人生裏的第一桶金,還供弟弟上了學。


    後來吳迪直播時隨機偶然來到h省航空城,在這裏遇到了一位大人物,全省四大鋒衛搖擺人之一麥子帆。吳迪當然不是麥子帆的對手,但他的球技還是得到了麥子帆濃厚的興趣,並遊說吳迪加入了航空城高中籃球隊。


    進入正式球隊並未讓吳迪掙到更多的錢,但顯而易見隻有接觸更高水平的球員才能提高自己的籃球水平,吳迪不可能做一輩子野球場直播,他也有潛力成為更優秀的人,作為航空城高中的一員登上全國矚目的省級賽舞台,再晉級大學聯賽,甚至成人職業聯賽,那將是無比光明的未來。


    可惜那個未來還是沒有發生。


    吳迪的青少年時代基本上是在曠課中度過的,倒不是說隻有經過學校的洗禮才能成功,隻是沒有學校這個社會功能強大的機構的束縛,他輕易的便遊離於社會規範之外,沾染上了太多成年人的惡習,酗酒、抽煙、打架、賭博、甚至毒品,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他的籃球天賦還是一等一的好,但越來越跟航空城籃球隊的氣質背道而馳,與積極向上的隊友們也越來越格格不入。於是他把生活過得更加放縱,像逃課一般的逃避訓練,頻繁的跟遊戲內外的陌生人產生衝突,在他家的冰箱裏隻有滿滿的酒精飲料,在他的更衣櫃裏甚至被找到管製刀具和微量毒品。


    為什麽一個遊戲裏會出現管製刀具和毒品?實際上這些東西可以被理解為外掛,由於“籃球,人生”這個虛擬係統被做的太過真實,無限接近於現實世界的感官效果,許多技術強人劍走偏鋒開發出原本遊戲裏沒有的東西,玩家隻能通過高額的積分點換取,因此實際上遊戲裏曾出現過被暴徒持刀砍,甚至槍擊致死的特例,那些癮君子也能在戴上頭盔後獲得類似吸毒的刺激感。


    遊戲方自始至終在大力打擊這些外掛,一旦發現嚴懲不貸,所以吳迪被航空城掃地出門,他的遊戲賬號雖然沒被注銷,可直播間卻被永久封殺了。


    吳迪的人生由此更加墮落,甚至有次朝一位公交司機發動襲擊,差點把人家給打殘廢了,並因此入獄改造。


    出獄後,好友麥子帆在現實世界找到他,將他強拽去戒癮中心,中心的心理谘詢師對其進行了量表測評,得出他已患上嚴重的狂躁症,必須馬上治療。


    對於所謂的治療,吳迪是拒絕的,幸虧他的弟弟吳忘堅持醫囑,投入了幾乎所有時間和精力陪在吳迪身邊。


    又過了幾個月,吳迪終於戒掉了毒癮和酒癮,但不幸的是他的狂躁症並未好轉,還演變成了躁鬱症。


    所謂躁鬱症,就是患者會在躁狂和抑鬱兩種狀態中切換。


    當處於躁狂時,吳迪極易發怒,時常滔滔不絕的說話卻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無法抑製對女性的渴望,幾乎永遠處於興奮狀態,連睡眠都不需要。


    待狂躁狀態結束,吳迪又會進入一段抑鬱期,渾身無力,眼神呆滯,動不動就淚流滿麵,控製不住的悲傷,而且他還是不睡覺,但也不起床,對任何事情都無動於衷。


    更可怕的是當吳迪從抑鬱狀態轉向狂躁狀態時,他還試過自殺,弟弟吳忘為此幹脆24小時不離左右守著他,敦促他堅持服藥,幾個療程後病情才勉強得到了控製。


    就在這個由兩個孤兒組成的家庭支離破碎的時候,一個叫顧之途的人前來拜訪。聽完對方的遭遇,顧之途表示深為理解,而且還對吳迪提出了重返球場的邀請,他說他組建了一支叫做“棄子眾”的球隊,球隊裏每個人都有跟吳迪類似的經曆,甚至還有一名叫做龐福艾的隊員同樣患有躁鬱症。


    連想都沒想,吳迪便搖頭拒絕,他認為自己的人生已經完了。


    可弟弟吳忘卻因為這個機會開心的要死,他當即決定陪同吳迪一起加入棄子眾。


    要知道吳忘可是個比吳迪還要更強的天才球星,不但是他那個省第一初中生,甚至許多專家都預言他能達到麥子帆的高度。


    麥子帆是吳忘的偶像,連那雙好像總也睜不開的睡眼兩人都很像,為此大家還開玩笑說比起親哥哥吳迪,吳忘更像是麥子帆的弟弟,而吳忘也早就立下目標,初中畢業便馬上加入航天城與偶像,當然還有哥哥吳迪,努力肩並肩向省級聯賽冠軍發起衝擊。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吳迪得了躁鬱症,整個人都垮了,吳忘則為了他毫不猶豫的放棄多年奮鬥的目標航天城,轉而加入棄子眾。


    自此吳氏兄弟的人生又開啟了新的篇章,每天吳忘都跟哥哥一同訓練備戰,一個寢室休息,一張桌子吃飯。吳迪的情況也越來越好,身體和情緒上都是,甚至不需要弟弟的敦促,每天自覺服藥。


    作為球隊裏唯一的一名“正常人”,吳忘獲得了顧之途極大重視,讓他出任首發控球後衛,並擔當起教練與隊員信息傳送的紐帶。


    吳忘也練的很苦,從小他受哥哥影響無比熱愛籃球這項運動,所以其實就算練的再苦,他也沒覺得很苦,尤其哥哥的狀態還一天好過一天。


    於是吳忘給自己定了一個小目標,他的三分和中投都很準,但罰球卻很難達到70%以上,因此這個小目標就定為——命中15萬個罰球。


    他要提升罰球能力,他要變得更加無所不能,他要用自己突出的表現激勵自己最愛的哥哥,要兩兄弟能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的生活下去。


    至於多久完成那15萬個罰球,吳忘並沒強求,他隻是每天投進500-1000個而已,100個100個的計算。


    終於到了這一天,他將迎來命中第15萬個罰球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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