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前,球員洗手間,馮箏望著鏡子裏的自己,眉頭擰成了個疙瘩,因為身後隔間內有人正在大聲嘔吐,而且吐的很慘。


    不久,鄒孝莘從那個隔間中走出,來到水池近前不停漱口。


    “沒事吧?”馮箏關心的問道。


    “沒事,就是有點緊張,吐出來就好了。”鄒孝莘以手當盆接水洗臉,“謝謝你給我看門,真不願意讓他們看見我這個樣子。”


    馮箏微微點頭,沒再說話,許多人在壓力太大的時候都會緊張到惡心,nba巨星指環王拉塞爾便如此,每到重大比賽前他都會用嘔吐來平衡情緒,鄒孝莘也是此類人。


    “你說我們能贏麽?”鄒孝莘忽然問,接著也不用馮箏回答又機械式的自說自圓,“肯定能贏,對吧?肯定能贏。”


    作為隊長鄒孝莘不敢把自己脆弱的一麵暴露給外麵的隊員們,怕影響隊員們的情緒,幸好還有馮箏這個自己能夠信任和依賴的人,其實他對馮箏發問跟對著鏡子自我質問沒什麽區別,無非是找到自信的方式罷了。


    望著對方,馮箏再次點頭,表情堅定而又平靜。他知道鄒孝莘太在乎這場比賽了,無論是誰,隻要過於在乎就容易患得患失。作為隊友,必須給予對方支持和鼓勵,但無需多言。


    拍拍馮箏的肩膀,鄒孝莘重新挺起胸膛走出門去,隊員們都在等他的戰前動員。


    馮箏輕輕呼出一口氣,扭頭望向鏡子。


    “能贏的。”他對鏡中的自己說。


    ……


    聚友vs藍領,曹飛在跳球中獲勝。


    鄒孝莘還沒來得高興,已經被麓逐野一屁股拱出邊線,繼而還被對方侮辱一番,裁判卻並未發覺麓逐野的小動作。


    由於哨聲沒響,比賽繼續進行,馮箏連忙從朱葛亮處將球要到手裏,唐笑早貼了上來。


    “小心哦,”唐笑微笑著說,“三秒鍾後,我會斷掉你的球,3……”


    名不虛傳,剛剛對上位垃圾話就先開動了,馮箏暗自提防,這是要給我下馬威呀,人家都開始倒數三個數了。


    哪知“2”還沒說出口呢,唐笑突地伸手掏球!


    好卑鄙,馮箏一驚,趕緊背身將球拉至遠端。


    但唐笑的手還是碰到了球。


    出界,聚友發邊線球。


    “你運球不行啊,連半場都過不來麽?”唐笑笑嘻嘻的說了一句,便轉身朝己方半場溜溜達達而去。


    開場還不到2秒鍾,聚友隊長鄒孝莘被麓逐野小動作暗算倒地,副隊長馮箏遭到唐笑垃圾話攻擊,這就是藍領的比賽風格,充滿對抗,無論從身體,還是心理。


    鄒孝莘翻身爬起,沒有回嘴也沒對裁判抱怨,隻說了句:“按照既定戰術打。”


    那麽聚友的戰術是什麽呢?


    馮箏拿球過半場,一隻腳剛剛邁過中線,背對著他的唐笑忽然又轉回身來,麵對麵朝馮箏撲來。


    跟傳說中的伊塞亞托馬斯一模一樣,唐笑會從開場便撕咬對位的控球後衛,不放棄任何可能騷擾對手的機會,最可怕的是這些騷擾智慧含量都極高,每句垃圾貨,每個細節無不飽含算計,剛才是欺騙馮箏自己要倒數三個數掏球,結果才數了一個數便出手,這回是下馬威後裝作無所事事,待對手放鬆警惕突然轉身恫嚇,換個人估計肯定在中線上停球,八成就回場違例了。


    幸好馮箏吃過暗虧後注意力很集中,迎著俯身而來的唐笑反而對著跨出一步,同時右手腕用力一抖,做了個背後運球。


    這個動作一做出來,唐笑就被動了,因為如果兩人正麵發生接觸,防守方必然被吹犯規。


    不過唐笑的搶斷本就嚇唬人居多,因此尚留有餘力,肯定不會跟對手撞上。可馮箏迎上的動作對自己的挑釁是個相當有力的還擊,假如唐笑退了,氣勢上便反而落了下成,所以唐笑不能退,但要是繼續衝過去肯定犯規,唐笑也不能進。


    於是唐笑硬生生停住了。


    唐笑一旦停住,此前他的困境便轉手交給了馮箏。


    馮箏不能進,因為對手停住了再往前撞那不就帶球撞人了麽,他也同樣不能退,身後半步即是中線。


    有意思的一幕發生了,兩個人都朝前方伸著脖子,他們的臉幾乎迎麵貼上,彼此的鼻尖可能都發生了接觸。


    然而兩人誰也沒有退縮,畫麵在那個瞬間似乎發生了卡頓,一切都忽然靜止。


    唐笑臉上的笑容始終燦爛,當麵前多出一張臉甚至隨時都會撞上的局麵,他嘴角微笑的弧都沒改變哪怕一點點,那雙大大的眼睛連眨都沒眨一下,瞳孔還是那般又大又亮閃著精光。


    幾厘米外,馮箏跟他的表現如出一轍,流暢的動作,平靜的表情,沒眨一下的眼睛。


    “啪”卡頓結束,球在馮箏的背後從左手運至右手。


    唐笑“嘿嘿”一笑,直起身軀,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啪”球在馮箏背後從右手又運至左手,他已經完成了三次背後運球。


    要知道剛才兩人誰再往前哪怕幾厘米,肯定臉就會撞上,如果撞上必然雙方頭破血流,結果這二位居然連眼都不眨。


    裁判滑稽的站在邊線外,彎腰低頭仔細觀察馮箏的運球有沒有碰到中線。


    “呼”鄒孝莘暗自鬆了口氣。


    “有點意思。”麓逐野挑眉說道。


    聚友替補席向天闖直搓胳膊:“艾瑪,看的我起一身雞皮疙瘩。”


    鮑倚醉則評價:“兩個都很勇敢。”


    郭無憂:“說啥玩意?”


    鮑倚醉:“那種情況下能不眨眼,都是天賦。”


    場上,洛秋夜卻舉手招呼:“快點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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