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嫌棄這世界的怪人或許都曾被這世界遺棄過。


    ……


    “嘿嘿嘿嘿嘿嘿”


    “嘻嘻嘻嘻嘻嘻”


    “咯咯咯咯咯咯”


    “哢哢哢哢哢哢”


    望著眼前這台巨破的電子秤上顯示出176.5cm的字樣,馮箏把自己笑成了一個人體麻花。


    “你這人真是……係統界麵都顯示你的身高了,非要到這裏找什麽破秤不可。”


    “你懂什麽?這感覺就像觀摩動作片一樣,看電腦跟看真人哪個爽?嗬嗬嗬嗬嗬嗬。”


    “求求你別笑了行麽?你這副用最大的力氣笑出最小聲音的樣子讓我感覺很方你造麽?”


    “香香~我現在太高興了你造造造嘛~哇哈哈哈哈哈哈!”


    “太滲人了,我該讓係統探知下那個謝必安的白無常特技是不是有傳染功能。”


    “聽好,我隻有十七歲,我還會再長高,不久的將來我一定可以扣籃!謔謔謔謔謔謔!!”


    “唉,別人都以為你是個情緒從不外露的人,他們哪裏知道,其實你對自己在乎的東西比他們還要瘋狂,隻不過讓你在乎的東西比較少而已。”


    “正解!咦?你滿懂我嘛,嘎嘎嘎嘎嘎嘎~!!!”


    忽然,笑聲戛然而止,他眼前走過一隻洛秋夜。


    “哼。”洛秋夜標誌性拋給他一個不屑的眼神,便轉彎往球場方向走去。


    欒星舞:“噗噗噗噗噗噗,笑死我啦~”


    馮箏:“笑什麽笑?我在乎他麽?我在乎什麽10點傳球麽?我長高啦,hia hia hia hia hia hia!吼吼吼吼吼吼!!!”


    笑聲又止,因為眼前出現了第二個人,而且還是個漂亮的女人——祁遇。


    “馮箏師兄,我想跟你聊聊。”


    “可以。”好不容易閉上快咧到耳根的大嘴,馮箏迅速切換回平日裏的深沉臉。


    欒星舞在他腦海裏:“我去~真能裝,看見美女馬上換副嘴臉,惡心。”


    “閉嘴,除了籃球的場合你不準說話。”


    “哎呀,真是個見色忘義的家夥……”


    “再不閉嘴我就刪係統!”


    “又來……”欒星舞不再說話。


    祁遇:“我想跟你聊聊洛秋夜。”


    馮箏點頭:“知道。”


    於是祁遇向馮箏講述了她所知道的洛秋夜故事。


    一年多之前,我來到聚友上學,新的環境讓人感覺很不適應,我覺得很孤獨,就經常去學校旁邊一處小籃球場裏待著,因為那裏有很多小貓,我剛好很喜歡小貓。


    就是在那個籃球場我遇到了洛秋夜,他養了一條叫做“王子”的鬆獅犬,王子很喜歡追趕那些小貓,我想保護它們,但又特別怕那條凶凶的大狗,這時他出現了,嗬斥住王子,保護了小貓,也讓我忽然產生了一種安全感。


    他把王子拴在門口,開始打籃球。


    我雖然怕狗,但更怕它傷害小貓,也就沒有走。


    從那天開始,我們幾乎每天都能在那裏見麵。他打球,我防狗,他不愛說話,我也不愛說話,直到快過了一年,我們終於開始聊天。


    其實你們都不知道,跟他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他原來是個那麽可憐的人。


    在他還在繈褓之中的時候,他的父親就扔下未婚妻,也就是洛秋夜的媽媽逃得無影無蹤,不久他的媽媽得了抑鬱症,跳樓自殺了。


    洛秋夜是被養父拉扯長大的,他的養父是個心理谘詢師,好像還給他媽媽看過抑鬱症吧,反正是個特別好的人,對他視如己出。


    無論養父有多好,洛秋夜都隻是個孤兒,從小到大他從未得到過至親的愛,也因此永遠沒法融入正常人的圈子裏。


    幸虧他還有一個朋友,也是惟一的朋友——籃球。


    他說他能看到人們開心、難過、煽情、失落,但他從未能感受過任一,他生來孤獨,籃球是他唯一的情感,別人或許也打球,他們或許也愛籃球,但洛秋夜,他對籃球談不上愛,籃球是他的生命。


    我們活在一個可以冷眼旁觀、隨意評判別人的世界裏,人們全都握著一個又一個早被主觀撕碎了的殘片信息,繼而再對之貼上好與壞,或對與錯的標簽。馮箏師兄,我不敢苛求你能認可洛秋夜這個古怪的人,更不奢望你能像個朋友一樣的待他,我隻是告訴你,每一個嫌棄這世界的怪人或許都曾被這世界遺棄過。


    如果有一天,這個世界把他唯一的籃球也拿走了,可以想象他的結局。


    別人都傳言我跟他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其實我自己都不確定他是否也當我是個朋友。我不需要去向別人做任何解釋,也沒有那個義務,但我是唯一知道洛秋夜過去的人,跟他的外表相比,他的故事太悲傷,讓我有一種保護他的欲望,就像保護那些被惡犬傷害的小貓一樣。


    我對他也沒有義務,但至少我有責任不再去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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