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大皇子本來就不是多溫和的人,從前還能裝出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如今倒黴的事經曆多了,人也添了幾分戾氣。對於顧邵,原本大皇子是誠心想要將他收入自己麾下的,最好是能讓他心甘情願的投誠。可問題是,如今他根本做不到這點。


    在顧邵這邊受了不少的氣,兼之又被手底下的人出了一通的蠢辦法,大皇子便決定主動出擊了。他給顧邵送了一份請帖,邀請顧邵過府一聚。


    這法子雖然直接,雖然流氓,但是卻挑不出一個錯來。這樣光明正大的邀請,若是顧邵不來,那麽便是不給皇家的麵子,討不了好的就變成顧邵了。


    若是他來,那往後大皇子也不必犯愁了。有一則有二,他來了第一次,下一次便還得來,次數多了,在旁人眼中顧邵就是跟他一條船上的人了。至於朝廷的那些言官,大皇子卻是不怕的。他這是光明正大的邀請別人過府小聚,又不是做什麽結黨營私的事,便是彈劾也彈劾不到他頭上來。


    自打請帖送到顧邵府上之後,大皇子的心情便明媚了幾份,順便還讓手底下的心腹準備準備,過些日子便能收攬一位大將了。


    顧邵這邊因為這麽一封信也是煩得不行。他想不通大皇子為何就逮著他不放了,明明他跟大皇子也沒有多少的交集啊。


    “還不是因為你會拍馬屁?”係統嘲諷他道,“讓你不要拍,你非要拍,如今滿朝文武都知聖上上看重你了,你說大皇子為何不願意放過你?”


    顧邵耷拉著眉頭。他哪裏能想到這個,他給聖上送禮隻是因為聖上對他好,他也想回報一二,壓根不摻和別的意思,可是到他們眼中,卻又變了一層意思。


    “唉……”顧邵長歎一聲,“真的不想去啊,有什麽辦法能不去?”


    “跟我說沒用,你跟大皇子說呀。”


    “嘁。”要是能跟大皇子說,顧邵哪兒還會在這裏跟係統廢什麽話。


    這日,顧邵一整天都沒什麽好心情,晚上回去的時候即便裝著輕鬆,可心裏好像是揣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壓著他透不過氣來。


    顧家人都是些粗心思的人,陳金蓮這兩一直在想著該怎麽給兒子贖罪,自打兒子說出那樣的話之後,她就一點不奇怪竇大人為何有了那一卦了。


    如今他都能有這樣的心思,那上輩子肯定更有了。若是她沒有在旁邊勸著,兒子肯定就將女兒給丟了。這不是造孽嗎?好好的一個女兒竟然送去給別人養,別說老天爺,就是她都看不下去。


    一心想著孫女的事兒,陳金蓮便沒有再多關注兒子了。至於顧大河,他就更沒有那等細膩的心思了。一家子的人,隻有秀娘看出了些端倪。


    晚上回房的時候,秀娘拉著顧邵的手,讓他感受一下胎動。


    尋常時候,她相公都是十分喜歡這樣的交流的,隻是今兒晚上卻連這個都失效了。


    秀娘看著顧邵裝模作樣的笑臉,暗暗心疼:“相公若是有心事,便不要笑了吧。”


    顧邵揉了揉眉心。


    秀娘見狀,便讓他坐了下來,自己給他按著肩膀,“是不是在戶部的事情多了?”


    “不是。”顧邵搖頭,為了不要秀娘太過擔心,隻透露了一點兒,“碰到了一個棘手的人,一直想跟我攀關係。”


    “跟趙夫人一樣的嗎?”


    想到那趙夫人,顧邵終於笑了一聲:“比她還要厚臉皮一些。”


    那位趙夫人,自從被顧邵汙蔑為賊人之後,便被陳金蓮徹底恨上了。陳金蓮平生最恨騙她的人,偏偏這趙夫人不僅騙了她,還叫她從兒子口中聽到了那樣的噩耗,怎麽能叫她不生氣,不惱怒?


    生氣的後果便是,下一次趙夫人登門拜訪的時候,被陳金蓮指著鼻子罵了出去。那位趙夫人到如今都還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麽錯,後來幾次想要登門,回回都被陳金蓮給打了出去,一點情麵都不留。


    趙夫人也是要麵子的。如此幾次過後,她也歇了要來攀關係的心思了。


    “攆不走嗎?”秀娘又問。


    顧邵想了想,道:“有些困難,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我再仔細想想,想一個萬全之策。”


    秀娘道:“甭管多難的事,都難不倒咱們的顧大人。”


    顧邵笑了笑:“這話我愛聽。”


    顧邵想了兩天之後,仍然沒有想出什麽好辦法來。眼瞧著赴宴的日子已經到了,若再沒有什麽辦法,他就真的隻能著臉大皇子的道了。


    所謂急中生智,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顧邵前麵幾天沒想出個像樣的法子來,臨近赴宴的前一天,他忽然有了個念頭。


    大皇子既然這麽直接,那他索性也直接送給大皇子一個驚喜好了。


    顧邵想到就去做。散值之後,他沒有立馬回去,反而讓魏安繞了一條遠路,前去拜訪了兩家府上……


    翌日正趕上沐休,大皇子府上早早就在水榭裏頭擺上了幾桌,打算宴請賓客。畢竟,今兒可是要來一位貴客的。


    臨近中午,大皇子府翹首以盼的貴客終於到了。隻是這貴客,仿佛來的有點多啊,原本隻聽說是要來一個人的。


    看著眼前這四個人,府裏的管家有些傻眼。這怎麽跟說好的不一樣?


    還不等他去稟報大皇子,鄭遠安便從後麵走了過來,問道:“不是說有宴席的嗎,在哪兒呢?”


    管家眨了眨眼睛:“在……在水榭那邊。”


    “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帶我們過去?”這發話的是鄭尚書,他是昨兒晚上被顧邵叫著一同過來的。不光是他,就連後麵的王翰林也都是被顧邵給叫過來的。


    顧邵想得也簡單,既然大皇子想要正大光明地邀請他去府上一聚,那他自然也就正大光明地前去赴宴,順帶再正大光明地邀請幾個人一道陪同。顧邵本來隻打算讓他幹爹和鄭尚書一道兒陪著他去的,可因為順路,路過王翰林府上的時候,顧邵又順便讓王大人也去了。


    王翰林聽了顧邵的話之後,倒也沒有推辭,立馬就應下了,答應之快,叫顧邵感動不已。


    在幾個人的催促之下,管家隻好領著他們去了水榭處。


    原本已經準備妥當打算拉顧邵入自己陣營的大皇子:“……”


    兩邊人大眼對小眼兒,最後大皇子這邊先認了栽,不得不加了幾張桌子引人入席。


    一番準備全部打了水漂。


    席間顧邵幾個人吃得倒是自覺,碟子空了還趕忙讓丫鬟盛滿,生怕自己吃不飽。顧邵是知道自己已經得罪死了大皇子。可那又怎麽樣呢,對方身份比他高,來頭比他大,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化解之道了。


    人反正都已經得罪了,可飯他是一定要吃飽的。這回不吃下回肯定再沒有機會了。


    至於鄭遠安幾個,吃得就更理直氣壯了,左右他們過來就是為了吃飯的。


    這一行四人,吃得一個比一個多,一個比一個自在,那邊大皇子的臉色卻越發陰沉得厲害。到最後,站在大皇子跟前服侍的幾個人連大氣兒都不敢出,生怕惹著了他。


    一頓飯吃得寂靜無聲,連大皇子叫過來陪同的幾位大人也沒有吱聲一句,他們又不是看不懂眼色,什麽時候能說,什麽時候不能說,他們還是心裏有數的。


    酒足飯飽,顧邵他們嘴巴一抹就離開了,走得幹淨利落,看得大皇子府一眾人都傻了眼睛。這顧大人前來他們皇子府赴宴,還當真是為了喝酒吃菜的啊。還真是……了不起。


    顧邵走了之後,大皇子跟前的心腹過來寬慰他。這事,也不怪顧大人做得絕,畢竟他們這邊的辦法也叫人著惱。安慰是安慰了,可大皇子卻不願意這麽輕易地算了。


    本來他還願意敬著顧邵,可這回這件事,卻讓大皇子連那一份敬意都丟了。想要人服軟的法子千千萬,顧邵既然不願意軟著來,那就來硬的。


    他跟顧邵就這麽耗上了!


    出了大皇子府,顧邵才將三個人一一送回去。王翰林和鄭尚書對顧邵都放心得很,路上什麽也沒多說,隻有鄭遠安心裏實在擔心,等到了尚書府之後還將顧邵拉到了一邊盤問:“你幾時跟大皇子扯上關係了?”


    顧邵無奈:“哪裏是我想跟他扯上關係,是他一心想要將我拉到他的陣營裏頭來。”


    今兒的事他們也都知道了,顧邵也不再解釋什麽。


    隻是鄭遠安卻替他憂心上了:“我看大皇子的樣子,是不會讓這事輕易過去的,隻怕下回他還會再找上你。到時候你又能怎麽著?”總不能每回都帶著別人一道吧。


    顧邵也煩這個:“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辦法的。”


    為今之計也隻有先拖著,實在不行的話……他就隻能使點手段了。


    鄭遠安聽罷也愁著一張臉。


    這大皇子的身份確實是個棘手的事兒,對上他,輕不得重不得,一個聖上橫在中間,著實難辦得很。鄭遠安總覺得,若是顧邵同大皇子對上,聖上還是會偏幫自己的孩子。這自己家的和別人家的,就是不一樣。


    臨走時,鄭遠安還交代了顧邵好些話。如今別的說了也沒什麽意義了,鄭遠安唯一能交代的,隻有讓顧邵小心謹慎,處處留心。


    顧邵隻一個勁兒地點頭。他也知道小心,問題是如今大皇子的架勢,不是他小心就能避開的。


    赴宴這回事,顧邵不打算再得罪大皇子了。他這個當事人沒有張揚,隻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王翰林鄭尚書幾個口風又是一等一的緊,所以大皇子暫時還沒鬧出什麽笑話來。


    大皇子雖說心胸狹隘,卻不是什麽心狠手辣之人。這說到底還是受聖上影響,即便大皇子不像聖上,可從小看到大,也將聖上的心軟學到了一兩分,所以,大皇子幹不來那等凶殘之事。


    他狠不下手,對顧邵來說便再好不過了。


    大皇子做事瞻前顧後,雖說下定了決心要讓顧邵好看,但是自始至終,大皇子也沒有使出什麽大手筆出來。而他所謂的手段,都被顧邵一一化解開了。


    顧邵靠著係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隻要大皇子不將他一棍子打死,他總能站穩不倒的。更何況顧邵也深知,大皇子是想讓他投誠,而不是想將他一棍子打死。


    如此見招拆招了幾回,兩三個月之後,大皇子次次都沒有得手,顧邵反而穩穩當當地坐著他的戶部侍郎。


    次數多了,就連大皇子也忍不住懷疑,是不是連老天爺都站在顧邵那邊。要不然,顧邵怎麽會每次都這麽幸運,不管他是軟的也好,硬的也罷,最後顧邵都安然無恙了呢?


    最後還是大皇子的心腹來了一句:


    “依我看啊,您這是沒戳中他的死穴呢。”


    大皇子瞬間來了精神:“那你說說這顧邵的死穴在哪兒?”


    心腹對著大皇子的耳朵低聲說了一句。


    大皇子立馬皺眉:“怎麽做,會不會不好?”


    “古往今來成大事者,除了謀略,便是心狠了,殿下切莫婦人之仁。”


    話是如此,可大皇子還是猶豫了好一會兒:“容我先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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