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達還是跟上了李漠。


    城內的兩萬雁軍在李漠攻入時便撤離了。


    「就說澤林怎麽一個百姓都沒有呢?」入了城,墨鳶好的孫女兒一臉的恍然大悟道:「這怕是早就想好了給楚帝挖坑了吧?」


    早先,巫族入澤林之初。澤林內除了駐軍和儒門以及三國的查驗軍,確實沒有一個百姓。當時他們打聽到的消息是,這邊流入大量巫族,百姓被安置往了別處。那時候,他們誰都沒往深了想。作為被困囿雁國多年,從不被善待的他們,對慕容荻所做的如此周密的計劃,一點兒都不意外。這慕容氏,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李漠攻入城內時,壓根沒想過這是一陷阱,是以,他手中所備物資和糧草都很有限。覃二整軍,帶著人挨家挨戶整合剩餘的物資,卻發現,別說糧食了,就連塊廢鐵,這城內也沒有。


    阿古達看著城內不時進入城內房屋卻空手而出的楚軍,幾乎立刻就猜到了他們的遭遇。


    「你們幾個,去看看有什麽可以幫忙的。」他指著李漠整軍的隊列中,對昔日戰時認識的幾個軍人點了下頭。他身後的男巫立刻就過去搭起了手幫手抬著有限的戰用物資上城樓。


    「墨姑娘,你回去問問巫公,看有沒有多餘的糧食可以分出來。」


    巫族行進澤林這一路,自然是儲備了不少的糧食物資的。隻是,不知道他們肯分出多少來,這些糧食,又夠楚軍撐多久。


    墨鳶好的孫女兒聽了他的話,便快速駕馬回頭去辦這事兒了。


    覃二跑上城樓,將阿古達跟過來的事兒和他的安排告訴了李漠。


    李漠站在城樓,早就看到了跟過來的阿古達等人,也看到了他井井有條的安排著諸多事物。待覃二說完,沒作聲。半響後方道:「你囑咐他,幫我禦敵,千萬不能用巫術。」


    都這個時候了……這句話覃二想說沒敢說,他聽了李漠這話,知道他是同意接受巫族的幫助了,便下了樓招呼起阿古達做事兒。


    阿古達是嶺南巫軍出身,又跟著海棠混了一年多,在打仗布陣,尤其是刺探軍情這塊兒,是箇中好手。


    「我帶幾個人幫你探探這對雁軍的虛實。」他得了李漠首肯,說道:「楚帝放心,不到萬不得已,我不用巫術。」


    「為什麽不用?」驀地,一道女音突兀地想起在了二人的耳邊。


    李漠聽罷,一直冷凝的麵色在剎那像是遇著太陽光初化的雲雪,他綻開笑顏,沖虛無的空中道:「言姐,是你嗎?」


    遠處的謫言,麵色卻依舊凝重,她舉著巫鏡,輕輕摩挲著鏡子裏,李漠的臉。


    「是我。」她輕輕開口。


    李漠臉上的笑更深了,他道:「你是隻能聽到我們的聲音,還是能看得到我們啊?你身體怎麽樣?想辦的事兒辦妥了嗎?」


    連珠炮的發問讓謫言的眉心凝得更緊了。


    這個傻子!這個傻子!若非不是因為自己,若非不是他深知巫族對自己的重要,又何至落入現在的境地啊?!都這個時候了,他居然對自己的遭遇閉口不提,還關心她這些事兒!


    「我一切都好。」謫言將巫鏡邊捏得死緊,她死死壓抑著要衝口而出的嗚咽,一字一句對李漠道:「安弟,你也要好好兒的。」


    李漠站在澤林的城樓,雖隔著虛無的距離,卻也聽出了她話中的情深。隻可惜,此等時候,他卻瞧不清,言姐的模樣。


    「我……」


    「巫族因我的出現,被皇族和儒門忌憚。我一直以為,隻要我死,大家便能得安寧。可我活得艱難,身負命恩太重,未及償報,不敢先行離開。再者,天下已因我的出現,而對言巫的出現存了顧慮,為了你們,我也不能先行離開。我原本想帶著你們避守雲巔,不問俗世,也絕不叫人輕易將你們的命運拿捏了去。我堅信,我是為巫族而活的,這二十多年來,為了你們,我也做了太多太多。隻是如今,我所愛之人遇險,我定是要與他同進退的。爾等的命運,便自行掌控吧。待我入澤林,會將雲巔封印解除。是去是留,你們自做打算。謫言不在乎爾等言我對錯,活到這個年紀,我為自己做的事兒太少了,如今,我不想受任何製約活著。也希望諸位,都能追隨自己的內心,恣意人生。你們想幫忙的,不必在意儒門和皇族,不想幫忙的,安靜地藏好,好好活著!」


    李漠出口的話,被謫言打斷在了千裏傳音的術法中,她的話音,響徹在了城內阿古達等人,疾馬而行的績牙姑娘還有雲巔山腳無數巫族的耳中。


    那話,空靈,卻堅定。


    與之前和他們擺下聚靈陣時一樣,讓他們頓時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可也因為那坦白的話語,讓他們,又在同時,失了主心骨。


    眾巫族集體靜默。


    而李漠,靜默,卻,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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