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琬龍昔昭剪開了謫言身上的衣物,待看到了她身上大大小小,無數似刀割又似劍刺破的傷口時,龍昔昭心疼地直掉淚。林見賢端著熱水跑了進來,看到謫言身上的傷口時,和龍昔昭一樣,心疼地直哭。


    如此,顧清婉倒是沒好意思再哭了。


    三人忙活了好一會兒將謫言身上的傷口止了血,包紮好。結果龍昔昭一把脈,發現謫言體內有藥力支撐著靈力沖 撞過的痕跡,不僅如此,她身體裏被凝靈丸喚醒的最後一絲絲靈氣,也潰散得隻殘存了丁點兒。


    「怎麽樣?」林見賢見她把脈時間久,臉色無比嚴肅,便出聲問詢。


    一家子人,瞞是瞞不過去的。龍昔昭想了想,將李漠先就死在島北,謫言之後的態度決定和此刻看她身體的情況和盤托出。


    「那她會如何?」


    「那她會如何?」


    龍昔昭說完之後,顧清琬和林見賢異口同聲道。


    以藥物強令靈力恢復又短時間內散盡,於身體的損害是巨大的,輕則一兩年,長則三五年可能還要更長的時間,謫言的功力是恢復不了。就是恢復了功力,可能也隻得原本的半成。再有就是這兩年頻繁的使用大術的緣故,她的身體已經傷了根本,便是好好調養著,以後也不及常人健康。


    壽數,也必然是會被影響的。


    而此刻她身上的外傷因為功力盡失的緣故,復原的時間也將會非常漫長。


    簡而言之,她的身體,因為這次的用藥施術,徹底跨了。


    林見賢聽罷,抓著林謫言的手,無聲流淚。


    顧清琬怔愣了一會兒,想著謫言這麽做的目的,頓時想起了床榻上的李漠。她立刻對龍昔昭道:「四姑娘,去看看楚帝吧。」


    李漠有了呼吸。


    但是他脈搏微弱,心脈受損嚴重。外傷未曾全部癒合,內傷也依然在。想來是謫言的功力不及,未能以術法完全使他康復過來。


    龍昔昭告知顧清琬這些情況時,她驚嘆於言巫術法玄妙的同時,也暗自,鬆了口氣。雖然她不捨得她大姐受到任何傷害。但是李漠身份特殊,他如果死在樂島,那麽無論是對大姐還是對林家,或者是整個巫族來說,都會是巨大的禍患。


    龍昔昭還在跟顧清琬說著李漠的情況,軟塌上的謫言已經睜開了眼睛,她微微一動,便感覺到身上每一寸肌膚都如火灼般疼痛。


    林見賢見她睜開眼睛,發出一聲驚呼。顧清琬和龍昔昭聽見後,立刻圍坐到了她身邊。


    她整個麵色和眼神,都是極其虛弱的狀態。


    盡管如此,她還是一字一句道:「兕心……碧蘿回……回來,讓她……她們……把李漠,把他送回……皇宮別苑……」


    說完這句話後,她又昏睡了過去。


    顧清琬聽了她的話,想了下,而後對龍昔昭道:「四姑娘,楚帝的傷……?」


    「不流血了,想來是大姐的術法所致,沒什麽大礙的。調養就會好,沒有大姐嚴重。」龍昔昭道。


    顧清琬點點頭,而後對兩人交待道:「使死人復生,這對四方大陸上所有人來說,都是不敢想像的事兒。謫言姐使楚帝復活的事兒一旦泄露出去,將會引來什麽災禍,真不是我們可以想像的。再者說,她本就因為能力過於駭人而遭受三儒諸國的猜忌,可一旦這件事情泄露,性質就會不同了。到時候會發生什麽,也許無人可以控製。」


    兩個小姑娘都是頂頂聰慧的人,聽了顧清琬這話,立刻分析到了更深一層的意思。她大姐能使死人復生,別人不會管言巫要付出多大代價的。皇室貴胄,權高者不知凡幾,這其中有幾個怕死又有權的,並不稀奇。


    他們從古籍中知道言巫能力神奇不稀奇,若是眼前活生生的人是被言巫給救回來的,那麽,難保他們不會動心!


    一旦如此,即便來日她帶領巫族入了雲巔,她也未必會得安生。而她之前的謀劃,與三儒諸國商定的種種,屆時都有可能,化作泡影。


    「在島北時,無人知曉楚帝的情況。再說了,我在的。」龍昔昭是東國有名的聖手,她若說是她治療了被慕容荿攻擊過的李漠,也就沒什麽人會懷疑李漠是受傷而非已經死而復生。


    「兕心姐和碧蘿姐還有我,嘴巴都很嚴,放心!」林見賢說完,帶著審視的目光看向清琬。


    清琬不免失笑。


    在她看來,林見賢的性子跟謫言是非常像的。謹小慎微,極其愛護家人,對不熟悉的人也極其戒備。饒是知道她和謫言同父異母,也依然不怎麽信她呢。不過盡管如此,清琬還是替謫言覺得窩心。


    「五姑娘放心,她也是我的姐姐,我也不希望她出事兒。我以筮巫之名起誓,絕不會將今日之事告知他人,也絕不會做任何一件不利於大姐的事兒。」清琬言罷咬破自己的手指,而後以滲血指尖抵在自己額頭後,笑著對林見賢道:「如何?」


    巫族血誓,破誓言者必受自身術法反噬。倒不是說這反噬有多厲害,而是這是巫族極其守諾的表現,這術法,也是很嚴肅的巫術。


    如此,林見賢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是雁國人,又姓顧……」小姑娘吸了吸鼻子,囁嚅道。


    顧清琬笑道:「我都明白的,要謝謝你,你娘,你們林家所有人,照顧了我大姐這麽多年,全心全意,愛了她這麽多年。」


    讓她沒有像寧寧一樣,悽苦悲涼,無處療傷。


    因為這簡單的一句話,林見賢看顧清琬的眼神徹底變了,言行識人會出錯,可一個人說話時的真誠,卻騙不了人。


    小姑娘眼裏,徹底沒了戒備。


    不多時,兕心碧蘿回來了。幾個姑娘在謫言房裏這麽一合計,立刻安排了起來,將李漠連夜送去了皇宮。


    軒轅業召集臨都所有杏林高手,又將待在衡陽王府的墨問心請去為李漠查看,在得出李漠無大礙,隻需花時間養傷的消息後,他方將別苑中跟著李漠來臨都的一應官員侍從請入了皇宮,而後,又書信給了李束,告知其李漠的事兒。


    再然後,他又調動了五千黑甲衛交於軒轅睿,著手捉拿慕容荿。


    兩日之後,謫言和李漠都還昏睡不醒的當兒,慕容荿和江堯,落網於臨都南郊!抓住他的人,是楚國的二營軍士和龍屹的暗衛。


    黑甲衛包圍了南郊山脈,二營和暗衛的人直接入山,拿下的兩人。


    隻是,這兩撥人剛拿下兩人,黑甲衛帶著雁國的軍士入了山。兩撥原打算將兩人就地正法的人,全都無奈地看著黑甲衛將兩人鎖入牢籠,帶回了皇宮。


    這兩個在四方大陸掀起腥風血雨的人,其處置方法,昏睡的李漠無法決議,軒轅業元燿決定驗明正身後當即絞殺,不能像第一次暗殺那樣,再出差錯。


    慕容荻沒有附議,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淡淡道:「我想先見見他。」


    慕容荿出自慕容氏,身份到底特殊。軒轅業元燿對視一眼,隻得同意。


    慕容荿和江堯都被打上了七穴封釘,關押在皇宮內一處背陰的院落裏,由五千黑甲衛把守看押。


    慕容荻去的時候,慕容荿正用手指蘸著水在桌上畫著一個模糊的輪廓,對他的到來置若罔聞。


    慕容荻也不在意,他撩了袍子坐下,一眼就看到了那輪廓的額跡,多了一道水痕。


    「這畫的是林姑娘嗎?」


    慕容荿的手頓住了。


    慕容荻見狀,凝眉道:「認識你這麽些年,從來都以為,你愛風月愛美人,享富貴也享權位,可到頭來,你卻未止耽於此,而是做了天下人都不敢做的事兒。」言罷,他看著那輪廓,斂眉輕笑,溫和的眸中,露出一抹諷刺道:「就連喜歡的人,也是常人不能喜歡的人。」


    慕容荿聽他諷刺,也不說話。他抹了桌上的水痕,閉眼假寐。


    慕容荿見狀,嘆氣道:「我一直相信,父皇死後,你在成華殿對我說的那些話,是出自真心。」


    「父皇傳位於你,我自會安安分分為臣,為弟,但顧家迂腐守舊,你還是莫要走得太近了。」


    慕容荿想起曾經說過的話,睜開眼,看向了慕容荻。


    臉上笑著。


    笑得一臉諷刺。


    「真心?這世上,有幾個真心,是能相信的呢?」言罷,慕容荿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道:「成華殿內,你亦一臉誠懇答應我除掉顧嶂,不親近顧家。可是呢?」


    彼時慕容昊剛死,國事未穩,國之重基有四分為顧氏掌握,他怎麽樣,都不會對顧家出手的。這些治國安邦的道理,慕容荻不覺得慕容荿不懂,是以,他聞言不語。


    慕容荿道接著道:「父皇疼我,父慈子孝,這是真心了吧?皇位是你的,馭巫軍是我的,這我本沒什麽異議。可是,我母妃的遺物他卻一併給了我,你說,這還是真心嗎?」


    言罷,慕容荻有些怔愣,慕容荿卻笑了。


    「慕容昊對你是一片真心,對我,是防人之心。雁帝陛下,我是巫。他最最厭惡的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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