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李漠贊同後問道:「言姐,他們拿了那三具屍首要幹什麽?」


    「應該是想借扶桑鼎之力,重新啟用他們。」謫言言罷,又道:「是我疏忽了,忘了毀了這三具屍首。」


    「轟—!」


    「啊—!」


    她話音剛落地,一聲轟鳴和慘叫從不遠處的屋子傳來。三人眉色一凜,對瑞雪道:「村民們都撤離了嗎?」


    「全撤了。」瑞雪邊說邊罵:「這些王八蛋,也太狠了,幹這種事兒還挑個村莊,一個弄不好,得禍禍多少人吶?」


    「瑞雪,你護好楚帝,我去看看。」謫言語畢,便點地縱身而去。


    「言姐—!」瑞雪還來不及應是,李漠便也縱身躍起,準備跟著謫言。


    瑞雪一個眼疾手快,拖住他道:「楚帝,我家主子實力了得,區區一個扶桑鼎奈何不得她,你要是去了,她得分神護著你,那樣才不利於她行事。」


    其實她想說,你跟著去湊什麽熱鬧?隻不過礙於李漠的身份,她沒說得出口。


    「我要去看看。」李漠拂開瑞雪的手,掠身而去。


    瑞雪撇了下嘴巴,一個躍身,又把他拖住:「楚帝,咱們在這等著行不?」


    「不行。」謫言癱軟在雲巔雪中的場景,永山自陣法出來後疲憊的模樣,像古樹延伸在地底的枝節一樣,深深地紮在李漠的心底。在他的認知裏,就算是能力通天的言巫,若總是去衝鋒陷陣在危險之中,也總會有失手的時候。


    言巫,也隻是普通人。


    李漠再度拂開瑞雪的手,這次他使得力度比較大,瑞雪一個趔趄,李漠便順利掠走了。


    擦!


    瑞雪沖天翻了個白眼,露出一個「服了」的表情,也緊跟著追上。


    不遠處的一棟屋子裏,一個黑色罩衫覆身的男人,被打落在了牆上,口吐鮮血。


    他對麵站著的,正是皮包著骨頭的永山巫屍。


    看來是成了,估摸著那些人用了扶桑鼎中的巫力復活了巫屍,卻沒什麽控製它的能力!


    李漠見謫言站在屋頂,便掠到了她身邊。


    謫言一見他就微皺了眉頭,看了眼及後趕來的瑞雪。


    瑞雪沖她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眼神好似在說「你可別怪我,實在看不住」。


    「啪—!」李漠剛站穩,謫言對著他的肩頭就拍了一下,再然後,他就隻能眼珠子轉,身子動不了了。


    又中招了!


    李漠閉了眼睛,心內有些無奈,再睜開眼,謫言已經躍到了那個巫屍的前麵,瑞雪沖他露出一個玩味的笑,人也跟著下去了。


    那具巫屍身體裏的力量,多半來自扶桑鼎,謫言輕輕鬆鬆一扇扇子,它便化了齏粉。


    「我說呢,這元門主一死,誰有這麽大本事能在這麽短時間裏將這些東西都給毀了,原來是林家主。」一道和氣到有些詭異的聲音自屋內傳來,謫言眼眸一眯,對著那屋子就是一扇。


    屋頂翻飛,屋牆破裂,屋內的人也在第一時間躍身到了院中。


    「是你啊。」謫言乍見來人,語氣淡然,她頭微微側著,瑞雪便繞到那毀去的屋內,果然看到了兩具被擺在地上的幹癟屍體。


    她回頭沖謫言點了點頭。


    謫言便隔空甩給一個紫色的錦盒。


    瑞雪自裏麵拿出兩個瓷瓶,將裏頭的粉末投灑在了那兩具屍體身上。


    「刺啦—刺啦—!」腐臭的煙氣開始朝外冒。


    錢富貴自知不是謫言的對手,自屋內掠出時,氣便一直沉著,待屍體的煙氣冒出來時,他便縱身一掠,人如離弦之箭,快速地朝院牆外遁去。


    「唰—!」


    謫言的扇子,素來適合中長距離的戰鬥,錢富貴剛躍上院牆,便被一陣刺骨的冷風,裹了回去!


    「咚!」


    他重重落地,還沒睜開眼,便感覺到有道黑影遮在了他的上方。他睜開眼,黑緞白袍的姑娘,彎著身子,撿起了落在一旁的扶桑鼎。


    「爾以巫術為惡,必當還之己身。」輕淺到空靈的聲音剛傳入他耳中,他便看到謫言手中的扶桑鼎驟然升空,而後,他體內的靈力便不受控地被外力牽引著,朝外散去。


    他知道那股子外力來自何方!


    這女人,這女人,居然一句話,便能喚動扶桑鼎來吸取他體內的靈力!


    「你果然是言……言巫!」


    錢富貴說完這句話,院落四周的隱蔽處便發出了輕微的響動。


    謫言自然是聽見了,她一個側首,瑞雪早已指點眉間了。


    不多一會兒,五六個黑衫覆身的巫者,胡亂抓著身體,一臉難忍地跑了出來。入了院子,他們看到謫言,便趴地俯首叩拜了起來。


    「吾等見過姑娘。」


    謫言麵無表情地看著那些人衣衫中爬出來的老鼠,語氣平靜道:「慕容荿已死,他指派給你們的任務已不作數,你們從哪兒來,回哪兒去。若還未妙書門效力,下次遇上,此人今日的下場,就是你們明日的下場;若是生存艱難,自去各地林氏商鋪謀生。」


    那些巫者聽她說的話,又見她指著躺在地上不得動彈的錢富貴,心下都有了計較,便行了個禮,魚貫而退了。


    錢富貴看著他們的背影,沖謫言笑得一臉的猙獰:「背叛妙書門的人,從來就不會有好下場!」


    「慕容荿都死了,江堯還能活多久呢?」謫言蹲下 身沖他道:「你看看你,不是也快死了麽?你們都死了,妙書門能成什麽氣候?你們還有什麽本事再威脅到他們呢?」


    「你……」錢富貴瞧清楚了她眼裏的陰翳,終於有了恐懼:「你……你是言巫,你敢弒巫?!」


    「嗬—!」謫言聽了他的話,粲然一笑,眼露輕蔑道:「你,也是個巫?」


    說話間,她掌扣蓮花,朝扶桑鼎輕輕一彈,瞬間,錢富貴便感覺到那股子牽引著他的外力突然變大,那感覺,像是那股子力量會把他的靈力和血肉,吸食殆盡似的。


    「林……林姑娘,林姑娘,言巫大人,你饒了我吧,你饒了我吧,我以後都不做壞事了!不再替妙書門賣命了!」錢富貴怕極哀求道:「林姑娘,要不是巫族過得艱難,我怎麽會幫江堯和慕容荿賣命啊……是他們說,得了這天下會為巫族設封地,賞功名,我才會幫他們的呀!林姑娘,你饒了我吧!」


    「封地?功名?」謫言語氣輕淺不變,她低喃道這兩個詞,忽而加重語氣道:「古往今來,沒有任何一個巫族,應該去計較這些東西,世道艱難,應當同心協力為善,好叫這天下人不能小瞧了巫族去!而你們的所作所為,卻讓整個天下,都有了唾棄巫族的理由!」


    言罷,她便轉身不再理會他。


    那扶桑鼎懸浮空中,不斷發力。


    錢富貴見哀求不成,便開始謾罵:「林謫言,你這個心腸惡毒的醜八怪!你說得這麽大義凜然,你當然了,豪門養女,過得神仙一樣的日子,可咱們這些人呢,生來為奴,受盡欺壓!你為咱們做過什麽?你有什麽資格管巫族的事兒!你胎投的好,生來就是言巫,我打不過你!你殺我一個巫族算什麽本事兒?你有本事,你有本事把那些讓咱們巫族過得這麽慘的人都……!」


    「轟—!」錢富貴一語未盡,謫言一個拂袖,那扶桑鼎遽然受力翻倒在地,鼎內的靈力盡叩在了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錢富貴閉了嘴,他慢慢爬了起來,發現自己身體裏的靈力已經散去了七八成。


    能保著命總是好的。


    「多謝林姑娘!」


    「你記住,沒有下次了!」謫言背著他道。


    他看著她的背影,眼眸一閃,忽然就閃過一抹恨意。


    「小的記下了!」他說完,便反身朝著院牆外掠去,待掠至上空,他看見了直愣愣站在離他兩三步之遙的李漠。


    霎時,他一腔恨意全都衝上了腦頂。


    讓你廢我靈力!


    「主子—!」待在下頭待腐臭煙霧散去的瑞雪,看到了錢富貴朝著不得動彈的李漠一臉猙獰地撲過去,便驚呼出聲。


    謫言反身急急縱身,甩扇!


    「刺啦—!」


    「嘩—!」


    兩聲巨響先後響起,錢富貴彎曲成爪的手,已然刺穿了李漠的胸腔!


    謫言的那一扇子,把他渾身凍住了,包括那隻,刺穿李漠胸腔的手!


    謫言看著站著不動,嘴角溢出鮮血的李漠,心裏狠狠一揪,幾乎立刻伸掌,而後握拳。錢富貴化成齏粉之後,她急忙抱著李漠躍到了地上,而後解開了他身上的禁製。


    被解開禁製的李漠,傷口的鮮血,汩汩留了出來。


    看得謫言臉色煞白,心中後悔不已!


    「瑞雪,趕緊去找人!」


    瑞雪拔腿就跑,謫言撕開自己的衣衫,堵住李漠的傷口。


    那傷口太大,沒一會兒的功夫,謫言的衣衫,都被鮮血給染濕了。


    謫言一著急,眼圈就紅了!


    「言……言姐,沒事兒,我……不疼,你別急啊……」李漠每說一句話,都會有鮮血自嘴角流出。


    謫言一聽一看,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流。


    她第一次在他麵前哭。


    「對不起啊!對不起啊!」謫言將李漠摟得緊緊的,邊哭邊喊。


    李漠想伸手去擦她臉上的淚,手卻抬不起來。


    謫言兩手按著李漠的傷口,沒一會兒,自己的雙手染得都是鮮血。也是那一瞬間,她突然想到了古剎之中,她為顧清琬療傷的事兒。


    讓你關心則亂!


    她邊心內唾棄自己,邊閉了眼睛,開始翻轉自己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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