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姑娘可知曉榮安王的行蹤?」


    雲國的使臣——新海王元廷待眾人甫一落座便對謫言發問。


    謫言不用想也知道前些天她睡著時,這些人會怎麽對海棠發難;也不用想就知道,他們家海棠是如何應對的。


    這些人如果在海棠那邊討了巧,又怎會跟審犯人似的,審問她呢?


    「不知道。」謫言笑著搖頭。


    眾人一見她和林海棠一樣,想都不想就直接回應的模樣分明是有貓膩,元廷不死心,皺了眉頭繼續道:「林大姑娘,應該知道此間厲害吧?」


    嗬,審問不成,這便恐嚇起來了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謫言懶懶說道,而後起身對齊昊道:「若無旁事,謫言便告退了。」


    「林家主慢,那日在洞裏,本王明明見你讓你的妹妹帶著榮安王先走,可如今,你妹妹已被你帶回。」慕容荿的聲音清晰之中,還帶著一抹謫言無法忽視的譏誚:「你說你不知道榮安王的行蹤,誰信?」


    謫言環視一周,眾人在慕容荿說完之後,投射 在她身上的視線由疑惑轉成了凝重,那份凝重之後,還透著不罷休的光芒。


    等等……謫言再次環視一周,確信沒看到李漠的身影。


    他去哪兒了?


    「唔—!咳咳—!」月子安率先發現她的怔愣,便握拳捂在嘴邊佯裝咳嗽提示。


    「彤王爺這話,倒是冤枉謫言了,謫言是真不知道榮安王的下落。」謫言回了神智道:「那日洞裏,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妙書門的高手,楚帝和月都司也都能作證,那些人厲害的都把璿璣譜給搶走了,我找著自己妹妹的時候,她正被人追殺,你說,這些人會不會知道榮安王的行蹤呢?」


    海棠既已知道璿璣譜在她手中,是斷無可能對這些人提及此事的,謫言正是篤定了這點,才有了這番說辭,她說完,目光灼灼看著慕容荿,毫不掩飾其中的諷刺。


    「篤定謫言知道榮安王的行蹤也沒關係,身正不怕影子斜,謫言不知道便是不知道。」謫言環視一圈,緩緩說道:「但是捉賊要拿贓,懷疑別人得拿出證據,謫言也希望諸位能早日找到榮安王,好還謫言一個清白。」


    言罷,緩緩而退,款款身姿中,從上到下都透著謙卑和煦。


    她一離開,整個議事廳都安靜了下來。


    「璿璣譜……?」也不知道是誰開了個頭,顧崢暗暗看著一旁的慕容荿,心裏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謫言出了議事廳,回去的這一路,她在太守府內左顧右盼,像是在搜尋著什麽人。


    「主子……?」兕心察覺她的行徑後疑惑道。


    「知道楚帝去哪兒了嗎?」謫言蹙眉想著,先前好像在城樓上也沒見著他。


    兕心搖搖頭,那邊議事廳有人出來了。


    「說來說去,都是那點事兒,個個都這麽急,也不覺得樣子難看!」兕心耳力好,聽到軒轅睿的聲音,便對謫言道:「是祈安王。」


    謫言便停了腳步,不多時,軒轅睿和月子安便走到了她站的廡廊。


    兩人看到她,麵上一愣,然後軒轅睿上前道:「這非齊王爺的意思。」


    謫言知道他們所指的是剛才廳內發生的事,這是特意為齊昊開脫來了,齊昊邀她入內,卻放任她被別人審問,說到底,齊昊也想從她這裏知道些什麽吧?


    「不妨事。」謫言搖頭道,有些事,這些人想什麽,想做什麽,她不需要去在乎。


    「楚帝呢?怎麽沒見著他?」謫言開口問道。


    兩人麵上又是一愣,而後互看一眼,誰都沒開口。謫言知道肯定出了事,便又追問道:「不方便說?」


    月子安想著依她的能力,知道是早晚的事,便道:「今日一早,楚帝自請帶兵充作先鋒,先朵朵一步出發,去了泉州。」


    泉州開始,直到洛安,都是巫屍困囿之處。


    謫言突然想到今日午時的那頓飯,就算他真的不在意自己刻意疏遠他,但依他的性格,也不會說單就為了一頓飯打擾她們姐妹的。


    她早該想到的!


    謫言輕蹙了眉頭,匆忙向兩人告辭,而後便甩開腳步,朝著馬廄急急奔去!可到了馬廄,她的手剛勒住韁繩,便又放下了。然後,她向太守府大門慢慢走去。


    「主子,不……追了嗎?」兕心道。


    謫言道:「他既然做了這個決定,肯定也是深思熟慮過的,他乃一介帝王,所行所為,非我可幹涉。」


    雖然謫言這麽說著,但兕心卻確信,自家主子,已經喜歡上了那個年紀不大的楚帝了,倒不是璿璣洞中慕容荿的那句話給了她這麽確信的理由,而是,她伺候她十幾年,早就能看出,她的急迫她細微的表情,是為了什麽事。


    雖然不知道主子為什麽會喜歡上那個楚帝,但是這些年來,主子除了自家家事和巫族事宜,何曾,對一個外人如此關心過呢?


    …………


    北風捲地,漫天蕭瑟。


    海棠的軍隊出行不過半個時辰,便看到了林立在雪地中,等待著她的李漠和他身後的軍隊。


    「我說你為什麽非在我家吃飯呢,是不是想趁機看看我大姐啊?」海棠一個策馬上前,看著一身戎裝的李漠,笑道。


    現下無旁人,東國這邊天大地大她最大,她便不拘露了真性情,跟朋友似的未將李漠當做帝王般的跟他說起話來。


    李漠笑了笑,對於她見到他沒表示訝異好奇而是這麽淡定的說話表示滿意,但也沒回道她的問題,隻道:「介意一同上路嗎?」


    「青春作伴好滅屍啊!」海棠胡侃一氣,而後笑道:「不介意。」


    「你這年紀放在哪一國都是老得不能再老的姑娘了,哪兒來的青春?」畢摩驅馬上前打擊她道。


    「老畢,你這麽說不對,青春不是看年紀,是看心。」海棠毫不介意畢摩的說辭,回道道:「我年紀大,可我心沒老啊!」


    兩人被她這話給逗笑了,三人說笑著策馬並肩而行,李漠覷了個空擋,看了看她身旁的畢摩,而後又平靜的收回目光。


    遠方,風雪早已退去,隻是天地,仍舊蒼茫一片。那裏,是他們要去到的戰場!


    …………


    太守府,慕容荿住處的院落裏,無風,樹上的積雪卻落了些在地上。


    守門的是袁大,他見狀,便領著所有守在院子裏的人退了出去。


    房門吱呀一聲,屋內,便多出了一道纖細的身影。「殿下!」現了形的姑娘跪伏在地,給慕容荿行禮道。


    「起來。」慕容荿容色平靜,嘴角扯起一抹笑道:「不來便是好消息,來了的話,是璿璣譜出了問題?」


    剛起身的洛氏巫女聽了這話,又嚇得朝地上一趴:「殿下恕罪!」


    「起來吧,那女人突然出現在那裏,我就沒指望你們能順利得手。」慕容荿道。


    至於慕容荿嘴裏的那個女人是誰,洛氏的巫女也是非常明白的。


    「這個給江堯,初春時,拿下渝林!」那洛氏巫女起身後,慕容荿指著他麵前桌上一隻玄色的三足烏鼎對她說道。


    那巫女聞言一怔,抖著手捧過那隻鼎,而後便突然失了蹤影。


    房門又一聲吱呀,而後緩緩合上。


    慕容荿端坐書桌前,看著眼前厚厚的一遝密函,平靜的眼中再難瞧見昔日不可一世又狠辣的目光。


    …………


    崎嶇的山道,一黃一白兩個纖小的身影自黑鳳凰上頭跳下,而後便舉著蓍草朝那隱蔽的山洞走去。


    「姐姐哥哥好,大姐讓我們來給你們送點兒東西。」


    龍昔昭在洞門口招呼道,很快,厚重的白色幕布便被掀起,露出了黑紗覆麵的姑娘的眼睛。


    「你大姐呢?」夜煞放二人進屋後問道。


    「諸國眾人都對我大姐生了疑心,我大姐安坐屠安城內,一來,讓這些生了疑心的人也找不著你兩的行蹤,二來麽,可護我們來此不為人察覺。」林見賢說完,便在布包裏掏出了一封信箋遞給躺在床上的神應炻。


    神應炻看信的當兒,她又從布包裏掏出一本書,旁若無人坐在洞內石凳上看了起來。龍昔昭則給夜煞遞過去手上拎著的巨大的食盒。


    「這是大姐給你們準備的吃的。」夜煞剛接過去,龍昔昭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姐姐,我大姐今天讓我們來呢,一是送信,二是讓我給你看臉治病,她說你懼光……」


    龍昔昭一句話沒說完,夜煞一個抬眸,那煞氣將小姑娘要說的話全堵在了嗓子眼兒裏。


    「大姐說了,幫你救人和幫你治病是兩碼事兒,你別混為一談,她也不會挾恩求報。」坐在那兒的林見賢翻動著手上的書說完,那邊神應炻也看完了那封信。


    他聽了林見賢的話,便對夜煞道:「夜姑娘,身體若有問題,還是看看吧。」


    夜煞這才放下食盒,隨龍昔昭去了山洞採光最好的天塹。


    林見賢合上書準備跟著,卻被神應炻喚住。


    「回去告訴林家主,她信上所言,我自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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