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嶂暗道一聲不好,因為顧崢這兩日一直住在驛站的緣故,他和顧豈對他回渝林的消息,一直是瞞著的,並沒有告訴顧顯風。


    闔家,哦不,也許整個渝林,或者整個雁國都知道,顧家老二顧崢和顧顯風父子不合久矣。顧嶂與顧豈顧崢有將近二十歲的差距,對這件事的原委並不那麽清楚,隻記得,自他有記憶以來,二哥和父親之間便一直很疏離,後來父親做主將琬兒驅逐出顧家,二哥便更少歸家了。


    「前兩日。」已經被聽到了,顧嶂也覺得沒有繼續隱瞞的必要,便老實說道,他說完又補充道:「他回來接琬兒的。」


    顧顯風聽了這話沒說什麽,倒是對一旁的顧明朗說道:「這案子你不能查。」


    顧顯風說完這一句便皺著眉離開了,顧嶂看著顧明朗,後者腦門上的汗水瞬間沁了出來。


    「紫苒,不用麻煩慧礱了。」顧明朗說道,而後拱手道:「我先告辭了。」


    顧嶂聽了顧顯風的話一時還不曾有所反應,待看到顧明朗的態度,心中也到猜個大概。顧明朗走後,他便找到了顧豈將事情的大概說了一下。


    「隻要咱們顧家一日和大皇子的婚約未解除,就一日不可能逃開聖上的猜忌。」顧豈道:「雖不知那日那林氏女究竟跟陛下說了什麽,但這兩日陛下已經開始將暗中投放到嶺南川的巫族給召回渝林了。」


    「什麽?」顧嶂震驚而後不解道:「聖上這是準備著手對付我們顧家了嗎?」


    顧豈沒說話,但默認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顧嶂又道:「聽友本就是刑部侍郎,負責這個案子是天經地義的,爹不讓他去查是不是因為陛下會以此發難?」


    「若十日之內能斷此案當然可以,但聽友顯然沒這個把握。他學識也許並不如你我,隻官場學問遠比你我看得透,爹就說了一句話他就知道該怎麽做了,倒是不用太過擔心他。」顧豈道。


    果然,第二日,顧明朗便以急病為由由家人像慕容昊請辭,慕容昊派人去探病,發現對方正是又瘦又憔悴,也確實病得起不來床了。


    慕容昊聽了,便允了他的辭官請求,將三月二十的特大血案著令給了刑部尚書司觀。


    顧嶂去看顧明朗,人正坐在園子裏哄著小女兒吃點心呢,顧嶂道:「你這是連官都不想做了?」


    顧明朗笑道:「同源同宗,我一人受累無妨,連累顧家那叫怎麽回事兒?況且,我也不愁吃喝,這個官我是真不想做了。」


    慕容昊這些年忌憚顧家,處處打壓顧氏族人,確實叫人心寒。


    …………


    顧崢拜訪完渝林老友時便坐了馬車回驛站,渝林的不太平讓他決定盡快將顧清琬帶回邕城的想法,隻是他一時還沒有想到怎樣才能將她穩妥帶走的方法。


    「義父?」他正沉思著,車外響起了顧昉的聲音。


    這應該還沒到驛站吶?他思忖著,拉開車簾便看到了一輛精緻的軟轎堵在了他的前方。


    他下了車,恭恭敬敬朝馬車行了個禮,喚了聲:「父親。」


    軟轎的簾子被人拉開,露出了顧顯風深沉而又複雜的臉。


    別人不懂,也不明白為什麽身為顧家最出色的兒子當年會選擇從軍這條路,但身為父親的顧顯風卻是最了解原委的人。


    父子兩對峙半天,顧顯風沒開口,看了看顧崢,而後轉過身擇了一條僻靜的深巷走去。


    顧崢見了,便跟上他的腳步。


    暗中,有一雙充滿煞氣的眼,默默注視這父子兩人的動向。見父子兩人沒有攜帶著身著鎧甲,麵色肅穆的護衛,便一個隱遁,閃進了巷中。


    「琬兒答應跟你走了嗎?」深巷內,顧顯風問道顧崢。


    隻是,顧崢還未來得及回答,便感覺一股強大的煞氣以極快的速度靠近著兩人。


    他伸手將顧顯風護在身後,雙目淩厲地注視著四周。


    「嗚嗚嗚嗚……嗚……」


    突然,巷子裏響起一陣陣清脆婉轉的笛聲,一個黑衣黑袍黑紗的姑娘手執一柄長劍,朝著兩人緩緩走來,等靠近了,她才收下手中的短笛。


    「來人!」顧崢察覺有異,便大聲喚人。


    「別喊了,除了我的笛聲,他們什麽也聽不到。」顧崢聽那姑娘如此說道。


    「你是誰?」顧崢問道。


    「問這個做什麽,反正你都是要死的,知道也沒用。」姑娘說完,緩緩抽出了手中的長劍,剎那間,巷中氣溫驟降,顧崢心一凜,驀然想起了近兩日發生的那起血案。


    「你坐船來渝林,徘徊顧宅門口殺的那些人,是為了要殺我?」他迅速將事情在腦海中連貫起來,而後問道。


    到了此刻,他的音調仍舊是不疾不徐,絲毫不慌張的。


    夜煞沒再回答他,而是提起落華便攻了上去。


    「刺啦」一聲,顧崢帶著顧顯風往後一躍,甩過的衣袖被落華瞬間割裂。


    夜煞沒有說話,而是全神貫注盯著兩人的身影,眼神像極了在冬季雪地裏緊盯著獵物的孤狼,煞氣四溢。


    顧崢注意到眼前的姑娘全身充滿了殺戮血腥的味道,她似乎,天生是為了殺人而存在的。


    眼前的情況不能再糟了,年邁的父親,手邊沒有武器,聽不見呼喚的護衛。


    「父親,你在這裏待好。」顧崢將顧顯風塞在巷子轉角處,而後,隻身迎上了夜煞。


    作為聖儒之家的嫡子,六藝都會精通,顧崢的劍法也非常出色,這些年在軍中待著的緣故,身體各方麵素質都非常好。


    如果以公平的情況對上夜煞,他未必會落下乘,隻是夜煞攻勢淩厲,劍法精湛,而他,手中無劍。


    「刺啦!刺啦!」聲不絕於耳,空手的顧崢很快就傷痕累累了。


    「嘩啦!」夜煞一個翻轉,手中之劍頓時在空中開出了無數冰冷的劍花,一朵一朵,以嗜血的姿態將顧崢包圍其間。


    甚為玄妙!


    「噠……噠……噠……」夜煞邁著輕盈的腳步,一步一步,被緩緩定格在了顧崢的腦海,他慢慢閉眼,等待著這命運給予的劫數。


    「咚!」「刺啦!」重物撞上被利劍被瞬間斬斷的聲音落入耳中,顧崢抬眼看去,不遠處,顧顯風不知從哪裏找到一個中型的石頭朝著夜煞扔過去,卻被落華瞬間斬斷!


    「父親!」一貫清潤的語音,此時出現了名為惶恐的裂痕。


    夜煞沒有停頓太久,而是繼續朝著顧崢攻擊過去!


    就在利刃隔空已然劃破顧崢脖子上的皮膚時,「噹啷」一聲,兵器的碰撞聲旋即傳入了顧崢的耳中。


    黑衣黛衣的姑娘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黑衣的姑娘手中舉著劍,將夜煞抵了開來!


    黛衣的姑娘袖中甩出長約三尺的水袖將包圍住顧崢的那些冰花給一一擊破。


    「顧將軍,您沒事兒吧?」


    顧崢瞬間記起,眼前的兩位姑娘是先前在宮門前有著一麵之緣的林氏謫言的婢女!


    「沒事兒,多謝姑娘。」顧崢說完便轉身走到顧顯風身邊:「您沒事兒吧?」


    顧顯風搖了搖頭。


    「鏗!」「鏗!」「鏗!」


    兵刃的撞 擊聲一聲聲傳入了眾人的耳中。


    修竹功夫素來不錯,跟夜煞過了二十多招也不落下風,隻是手中的軟劍無論是纏上對方的落華還是正麵擊擋都會覺得非常吃力。


    纏上落華,她會感覺森冷的寒意會順著劍身蔓延到她的手心。


    正麵擊擋,落華自身的鋒利會讓她覺得壓力倍增。


    這感覺,像極了她與二小姐過招的時候。


    莫非……莫非這姑娘手中的,是與冷魂齊名的另外一把神兵——落華?


    修竹壓低身子在一個強扣之後,彈跳在牆壁上,腳尖借力瞬間彈開遠離夜煞丈餘。


    「你是夜煞?」她不可置信道。


    兕心也是一臉的懷疑:「夜煞?」


    夜煞不語,跟修竹交手後發現對方武功不弱,一旁的兕心卻還沒有出手,她不知道她們為什麽會破了她的笛聲進入巷中,但她打量一下周圍,瞬間以多年的暗殺經驗思考出了萬全的對策。


    她收起了落華。


    兕心和修竹也是老江湖了,看見落華入鞘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姑娘打算撤了!


    「嘩啦」一聲,兕心甩出水袖打算纏住她的腿,修竹踩上水袖,而後借力滑到了夜煞的前頭!


    夜煞連身體都沒轉一下,在二人快要近身時,瞬間變作一隻通體黑羽的仙鶴,朝著天際一飛而去。


    奇異的畫麵震懾住了所有人!


    「這什麽情況?!」修竹一刺落空,看著沖天而去的黑色仙鶴在瞬間失了蹤影,而後一臉的暴躁。


    「這姑娘不像是個巫,身上沒靈氣啊,可是化羽術也不是誰都能學會的啊?」兕心不解道:「還有你剛說的那個夜煞不是江湖上殺手排行榜的榜首嗎?」


    「兩位姑娘知道那姑娘的來歷?」一旁的顧崢顧顯風將二人的對話聽了個大概,而後顧崢沖兕心問道:「姑娘說那姑娘不像個巫,這是何意?」


    「不確定,我們倆兒也是猜的。」兕心說道:「因為我是巫族,所以能感知到巫族的靈力,那姑娘身上沒有靈力,卻能化鳥飛去,感覺會些巫術。」


    顧崢對這姑娘坦蕩說明自己的巫族身份有些微的震驚,一旁的顧顯風卻凝起眉頭。


    「兩位姑娘是怎麽進巷子裏來的?先前那姑娘的笛聲可能在周圍製造出了幻象。」顧崢又問道。


    「顧將軍,我也說了,我是巫麽。」兕心笑著舉起手中的藥包說道:「巧合的是,我生來就擁有克製音律製造的幻術的血液能力;更巧合的是,我們給我們家主子買藥的藥鋪就在隔壁巷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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