兕心修竹領命而去。


    「這麽拙劣的把戲?」畫眉有些遲疑。


    謫言卻笑了:「姑姑,這是個巧合。」


    絕不是對方為了引 誘她而故意在此擄走顧清琬的理由。


    「你是看出什麽了嗎?」畫眉問道。


    「依我對顧姑娘的了解,憑幾個青衣大漢想安安靜靜把她擄走幾乎是不可能的。」謫言道:「還有,這腳步。」


    畫眉順著謫言指的地方看過去,是門口雜亂無章的一串腳印,這些腳印雜中有序,不像是掙紮抵抗之後留下的。


    「也是。」畫眉說道:「也沒有人知道你今日會不隨趙五公子入宮。」


    這也說明顧姑娘事先並沒有跟她約好,這也就不存在對方是故意在品安居將人擄走的了。


    「那又為何跟我約在一個時辰的桃迎亭呢?」畫眉本來都轉身回品安居了,想了想又追問道:「你知道顧姑娘被帶哪兒去了?」


    謫言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啊,我料想顧姑娘應該認識那些人,所以跟他們走了。況且兕心和修竹也去了青堯殿和顧家報信了,這渝林是他們的底盤,他們比我熟。選擇桃迎亭,自然是因為那兒離我們店近,是個安靜的談心處,我準備去那兒碰碰運氣順便散散心。」


    「你怎麽就那麽確定顧姑娘沒事兒啊?」畫眉說完,四下看了看,走近她壓低嗓子道:「那孩子可是個巫。」


    謫言聞言輕輕笑了笑,伸手往一旁的街市指了指。


    畫眉再一次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紅衫青甲,肅穆齊整的排排護衛,不時掠過各條街市。


    畫眉當即臉色一沉,嘴裏啐道:「修竹這孩子,多早晚才能穩重些啊!」


    「顧姑娘雖然有可能認識那些人,但臉色未必是情願的,修竹乍一見,難免會誤會。」謫言笑著解釋道:「所以她壓根也不會注意到渝林近日治安嚴謹,就跑來告訴我們顧姑娘被擄走了。」


    畫眉搖搖頭無奈,忽而話鋒一轉,說道:「你可真走運啊,前腳決定不進雁宮,後腳你就有了隨意在外溜達的理由了。」


    「這卻是巧合了。」謫言也笑:「姑姑,你記得一個時辰之後來接我,我怕我困了。」


    謫言沒走到桃迎亭,路經南街時,頭微微一轉,視線就掃到了深巷一處僻靜的茶樓,門口站著的兩個門神。


    他們身著青衣,高高大大,麵色冷峻,看上去,有點駭人,也像是大戶人家訓練有素教養極好的護衛。


    青衣大漢。


    謫言想到修竹的形容詞,便抬腳走了過去,還沒走近,那兩尊門神就將伸手將她攔下了。


    「這兒被人包了。姑娘另尋去處吧。」


    謫言素來給人的感覺是帶著瑕疵的溫婉姑娘,周身散發的都是些寬和有禮,慈悲不爭的氣息。


    隻是,內裏卻恰恰相反。


    她溫婉寬和隻是對家人朋友,慈悲不爭也是她心情好時賦予弱者的便利。她厭惡以權壓人,也不耐煩想做的事被無故打斷。所以此刻,她看了看兩尊門神,輕輕扯起嘴角笑道:「兩位大哥,我今兒就想在這兒歇歇,喝口茶。」


    青衣大漢半步不退,就見那黑衣白袍,麵上有條疤的姑娘加深了笑容退開了兩步,磨磨 蹭蹭從袖子裏不知道掏什麽東西。


    兩人眼神是戒備的,隻是突然,一陣輕風掃過,他們便如石像般定在了原處。


    兩人眼珠子動了動,發現除了能聽能看,他們身體的其他部位是一動也不能動。他們看著謫言手中拿著的是一柄蝙蝠扇,又看著她拂開他們倆攔住她的手臂,慢悠悠進了茶室。


    一邁入茶室,在看清室內人物的那刻,謫言眼眸一閃,便停下了腳步。


    「林姑娘?」坐在方形茶桌東側背對著她的顧清琬再聽見響動後,轉頭看見她的剎那便驚呼出聲:「你怎麽會在這裏?」


    「見過顧大人。」謫言沒立刻回答她,而是對坐在角落卻朝著她投來視線的顧嶂和兩位容色秀美端莊的婦人行了個禮,而後又朝顧清琬對麵坐著的老者屈身見了個禮。


    所有人眼裏都充滿驚詫。


    「嗯,早起剛準備出門,修竹便咋咋呼呼說你被兩個青衣大漢擄走了。」謫言笑著解釋:「我差了他倆去青堯殿和顧家報信,自個兒就說隨便找找,路過這邊,正好看到外邊兩個青衣壯士。」


    她抬手朝身後指了指,接著有些不好意思地對顧清琬道:「看來是修竹誤會了,我冒失了。」


    顧清琬笑著搖搖頭,她和顧嶂是知道謫言的本事的,一點兒都沒覺得她能進來茶室是很奇怪的事兒,倒是老者——顧顯風有些好奇,便揚聲喚著門口的護衛。


    謫言更不好意思了,趕緊找機會想退出去給那兩尊門神解凍,便對顧清琬道:「打擾了,我先走了。」


    言罷,急急退出茶室,而後給那兩個護衛解凍,那兩人一臉驚恐地看著她,眼神裏滿是驚嚇。兩人是聽到老者的呼喚的,是以轉身回了茶室,再出來時,空蕩蕩的巷子,哪裏還有謫言的身影?


    謫言折回品安居的時候,半個時辰還未過去。


    「怎麽就回來了?」畫眉也熟知謫言看重時間的性格,所以有些驚訝。


    謫言跟她說了下茶樓裏發生的事,畫眉笑道:「禦下不嚴,你怪誰啊?」


    謫言想起茶樓裏顧清琬對麵的老者,腦子還有些怔愣,聽了畫眉的話也沒回嘴,隻安安靜靜上樓回房窩著去了。


    沒一會兒,兕心修竹陸續返回。


    兩人臉色都有些不好意思,修竹神色尷尬對謫言道:「主子,今兒是我誤會了。」


    「沒事兒,你也是好心。」謫言問:「今兒是不是顧家的人恰好在咱店門口把顧姑娘給請過去的啊?」


    「是啊,不過主子,你怎麽知道的啊?」修竹問。


    果然是他!


    「我後來找到顧姑娘了。」謫言道。


    「主子,這青衣大漢是顧家老太爺的護衛,素日裏隔三差五被顧老太爺派來請顧姑娘。」兕心補充道:「青堯殿的人都知道,我去一說穿青衣的大漢,人就都知道了。」


    …………


    趙玄之在慕容昊麵前給謫言找的理由是身體不適。


    慕容昊一臉笑意,似是毫不在意,待趙玄之走後,禦書房的桌子被拍得震天響。


    「依你們看,這女子是個什麽意思?」慕容昊語氣非常鎮定,這使得坐在書房內的慕容荻和顧豈都凝緊了眉。


    盤旋渝林上空的謠言絲毫沒有停歇的徵兆,慕容昊除了知道謫言去過雲巔,這謠言因何而起,又為什麽傳得這麽迅猛他卻不知道。京畿衛和五城兵馬司的人抓了一撥又一撥,春洛水那邊關於雲巔的事兒也沒個準消息。


    慕容昊的心情,十分惡劣。


    「父皇息怒,前兩日我在街邊看到過這位林姑娘,確實麵色蒼白,腳步遲緩,身體不大好的樣子。」慕容荻回想那日短暫的遇見,覺得趙玄之並沒有撒謊。


    「陛下息怒。」顧豈也說道:「昨日在臣在路邊偶遇這位林姑娘,卻如殿下所言,她是有點身體不大好的樣子。」


    慕容昊聞言,周身的怒氣稍斂,對顧豈道:「那就再尋個機會,朕要會一會她。」


    趙玄之急著回東國,差人給謫言送了封信便上了路。


    謫言在品安居內沒把趙玄之等來,卻等來了顧清琬和……顧豈,以及,慕容荻。


    謫言才將顧清琬請進門,那兩位身後跟著數名拎著藥材包的護衛,謫言看了便知道趙玄之替她尋的什麽藉口了。


    「今晨多謝了。」將將落座,顧清琬便對她說道:「我不知道你原是要入宮麵聖的,早知道不在你家店鋪門口走了,平白耽誤你事兒。」


    「是修竹誤會了,沒事兒。」謫言說著,而後麵嚮慕容荻和顧豈道:「我本早起準備入宮的,後因瑣事耽擱,又因在雲巔受的傷不曾大好,老是會覺得困,實在不是有意不進宮的。」


    她言語有意無意將自己沒有入宮往尋顧清琬一事上靠,顧豈對顧顯風見顧清琬並不知情,此時聽顧清琬一說,方神色一鬆,對謫言道:「那林姑娘明日可有時間?」


    「當然,理當入宮向雁帝賠罪的。」謫言道。


    慕容荻自始至終不曾說話,隻安安靜靜喝茶,待謫言說完這句,他突然開口問道:「林姑娘明日斷不能對我父皇說你是因為去尋琬兒才耽誤了入宮的。」


    此言一出,室內氣氛頓時一僵。


    謫言也是一驚,覺得看似沉穩內斂的慕容荻居然也會有這麽耿直的一麵。


    「當然。」謫言笑應:「不過還請殿下務必幫我向雁帝說些好話。」


    慕容荻沒有說話,而是接著反問道:「你不問我為什麽讓你這麽做?」


    「殿下我為什麽不能說。」謫言從善如流。


    慕容荻眉眼微擰,剛準備開口,那邊修竹敲門進來了:「主子,外麵又來兩黑衣大漢,找顧姑娘的。」


    「找我?」顧清琬有些奇怪:「可曾問了是什麽人?」


    「問了,說是您父親的下屬,奉命來接你的。」


    修竹說完,屋內人的臉色都變了。


    顧豈和慕容荻是覺得太唐突,所以驚訝。


    顧清琬是突然沉默了下來,眉宇間浮上少見的冷漠。


    謫言麵色沒變,卻是眼中的漣漪驟散,浮上了幾絲冰霜:「顧姑娘……要去看看嗎?」


    「林姑娘,我們下次兩人單獨約吧。」言罷,她起身打開窗戶在眾人反應不及的情況下,提氣跳了下去!


    顧豈擔憂地起身看了下,謫言是估計樓高後,覺得會點輕功都能毫髮無損地跳下去,所以沒起身。她看到老神在在飲茶波瀾未起的慕容荻後,眼中的冰霜才稍稍散去些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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