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得令迅速地朝著露出破綻的四人攻了過去!


    四人也迅速地自腰間抽出短小鋒利的匕首,伶俐的迎了上去!


    二實四虛六個身影瞬間在逼仄的船艙內動起手來。


    修竹是謫言手下七名掌事中武術最高,巫術最一般的。兕心的巫術和武術則都算一般,除了耳力尚可,她在七人中的實力,向來是墊底的。


    而此刻,她們的武器明顯落了下乘。


    修竹的武器是纏在腰間一柄長約三尺的軟劍,兕心的則是袖中一把長約丈餘的黛色水袖。船艙逼仄,短小的匕首便顯露出了優勢!


    兩人皆是憑著耳力,以一對二。


    隻是軟劍剛碰到對手的匕首,火花乍現的那一剎那,修竹舉劍轉身,軟劍便擊打到窗帷又被迅速的反彈到她的鼻尖,她驚險躲避,那頭兕心的水袖,還沒卷到對手,那裹挾著十足的力道,「嘩啦」一聲,將房內的凳子給打壞了!


    「將那醜女人的命先取了!」四道身影中,年齡最小的一個喊道。


    四人如夢初醒,便不欲與修竹兕心多做糾纏,一個勁兒的朝著軟榻上的謫言攻擊過去!碧蘿兕心也不會輕易就這麽讓人越了過去。


    「嘩」!


    有利刃破風而起的鳴叫在謫言耳邊響起!她微微側頭,避開了那道淩厲的攻擊!後麵有巨大力道的東西緊跟著破風而來,將那攻擊謫言的利刃給隔了開來!


    是兕心的水袖!


    水袖將攻擊謫言方向的一處空氣給緊緊裹挾,兕心察覺到得了手,便迅速蹲身二分,將水袖纏繞在臂,背對著那個方向使勁兒一拉。


    在急促的腳步聲靠近她身體的同時,她肩膀一縮,兩隻手抓住那水袖中的手臂,借著慣性,將人狠狠地甩了出去!


    「嘩啦」「嘭」兩聲巨響,窗帷破裂之後,是一個黑衣的女子在地上顯出了身形!


    黑衣花麵,紅色夕霧花!


    果然是楚巫洛氏一族!


    謫言見了,眼中一片瞭然。她在軟塌上坐直了身體,看著碧蘿和兕心二人跟晃蕩最劇烈的空氣不停打鬥,右手的蝙蝠扇便有一下沒一下敲打著自己的左掌掌心!


    呯呯砰砰兵器碰撞的聲音穿過了船木,飄到了綠漆船上的覃二耳中,也飄到了船艙裏與周公會晤的李漠耳中。


    「覃二,穀慶,什麽聲音?」李漠被吵醒,他掀被起身,走到艙外,問道守夜的二人。


    穀慶是和覃二一起守在李漠船艙外那名瘦黑一些的護衛。


    「隔壁船上傳過來的。」覃二道。


    李漠聞言,大步朝外走去,二人也快速跟上。到了甲板上,夜色深沉,瞧不清楚林家商船上的動靜,隻是看見它被一陣濃霧裹住的那一瞬間,李漠皺緊了眉頭,道:「是巫術!你二人速速帶人過去看看!」


    她身邊,好像隻帶了兩個姑娘啊!


    雖然,他曾私底下悄悄打探過與她有關的消息,也知道,她手底下奇人居多,高手也多,但就是抑製不住的擔心!


    覃二和穀慶忙放甲板帶著一隊人,走了過去。


    李漠也跨上了甲板。


    覃二立馬道:「主子,那邊情況不明,您先在這兒待著吧!」


    當然,這句話被李漠理所當然的無視了。他越過兩人先一步跨到了林家商船上。


    艙內激戰正酣的幾人自是無暇注意到有人上了船,但是謫言卻聽到了聲響。那被兕心甩出去現了形的姑娘又爬起來舉著匕首朝她攻了過來。


    謫言眉眼一斂,隻輕輕揚起了一個手指頭,包裹住船隻的黑霧像是長了腳似的悉數朝著那名女子聚了過來。


    一步!兩步!三步!在她距謫言還有三步之遙時,那些黑霧將她的雙腳緊緊裹住,她瞬間動彈不得!


    謫言微微轉頭,她清楚地看到了謫言的眼睛並與之對視上了!


    也是那一瞬間,她心內激盪,仿佛身在無垠大海,頭頂乍現萬丈佛光;又仿佛身墮無極深淵,那十裏黑霾中晃動著唯一的光;更像是嬰兒時期,臍帶接連著最初的供養,她便能聽見那水域之外,神祇的吟唱!


    她是誰?為什麽她會有如此感覺?恍惚間,她鬆開了手中的匕首!


    「哐當」一聲,匕首落地的聲響換回了她些微的神智!


    「你是誰?你究竟是誰?」她喃喃問道,眼中盡是迷惘。


    那如神祇般震動她心弦的女子,坐在軟塌上,翩然一笑,夕霧花女子似又看到了無數慈悲堆砌在她的眉梢。


    「林氏,謫言。」


    她輕輕開口,夕霧花女子如斯聽到。


    ………


    李漠帶人趕到時,逼仄的船艙內,激戰正酣。


    他聽到兵刃碰撞之聲的那一剎那,一絲猶疑也無的掀開了船艙的艙簾!


    艙內,他隻能看到四個人,其中兩個和空氣不斷地「劈勾挑刺翻踢旋」做著利落幹淨又稍顯詭異的動作。


    「您先出去,這裏有隱身的巫族。」軟塌上的謫言看到他,便揚聲提醒道。


    隻是,晚了!


    那離艙門最近的一個夕霧花巫女見到有人突然闖了進來,麵前的三人又不能拿下,便朝著李漠攻了過去。


    李漠瞧她不見,隻是感到一陣急速地空氣波動而來的剎那,本能的退讓了出去,卻還是被女子手中所執的匕首給劃破了胸前的衣襟。


    「主子!」身後的覃二和穀慶見狀大呼!


    有絲絲血跡染濕他的衣襟,李漠頓覺有刺痛襲來!


    艙內燭火搖曳,李漠退出艙外謫言便看不到他的情形,她見那襲擊李漠的夕霧花女子朝著外麵追了出去,便凝了眉。


    這李漠若在她船上出事,不妥,非常不妥!


    思及此,她看了眼屋中的狀況,便揚聲吩咐道:「兕心,修竹,將人趕到甲板上去!」


    語聲落地,那頭修竹的軟劍便遽然纏上腰際,兕心手中的水袖也忽然收回!


    二人跳到謫言和那定住的夕霧花女子身前,與那兩個隱身的洛氏隔開了一段距離,迅速翻動雙手,快速結了五六個手印。


    那四道身影中,最年輕的那個女子見了,大喊道:「不好!」


    隻是,話音尚未落地,狹小的船艙內便有狂風驟起,桌椅矮凳連同窗帷簾幕盡數被吹落了老遠去。


    他們兩人結印對抗,除了那年齡最小的女子手速跟上了修竹兕心之外,其餘一人像隨風抖升的風箏被狂風捲起了老高,而後重重拋在了甲板上!


    及此,修竹又抽出腰間軟劍,抵上那年齡最小女子的匕首,靴子在地板上狠狠一踏,硬生生用蠻力將自己和她都擠出了艙外!


    兕心緊隨其後。


    謫言也起身走出船艙。


    艙外甲板上,先前攻擊李漠的那名女子和被狂風吹出去的那名女子都現出了形,被李漠帶的一隊玄衣護衛用劍拿下在了甲板上。


    玄衣護衛高舉燈籠。


    甲板上的情形無一隱遁。被修竹擠出船艙的女子見狀,翻手挑開了修竹的軟劍,一個側翻,身體像魚躍江麵一樣,輕盈地在空中現形,而後伶俐地落地。


    「拿下!」李漠一聲吩咐,立時有玄衣護衛上前與她動起手來,姑娘武術不錯,在護衛圍攻之下過了十來招,而後她雙手翻動結印,卻遲遲不見有術法被手印召喚而來。


    她這才慌了神,玄衣護衛一個探手擒拿,將她拿著武器的手給翻在了背後!


    「噹啷」「嘎啦」


    匕首落地後,她的膝窩被護衛踢了一腳,人「噗通「一聲跪在了甲板上!


    至此,四個女人盡數被擒!


    李漠站在甲板上,看到邁步出艙的謫言,便迅速地走過去,抬手抓著她的雙肩,低頭問道:「你沒事吧?」


    那眉眼透著滿滿的急切。


    謫言愣了一下,仰頭看著而後笑著回道:「勞您擔心,我沒事兒。」


    李漠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舒了口氣,喃喃道:「幸好。」


    謫言不自在的撇過臉,不願與他對視。


    兕心和修竹見狀則一臉疑惑地對視了一下,而後,兕心走到謫言身邊,蹲身對李漠道:「莫公子,不如,先審犯人。」


    謫言告知兕心和修竹李漠的真實身份,為避免麻煩,讓二人仍舊以「莫裏」稱呼他。


    兕心的眼神不自覺地瞟過李漠緊緊扣住謫言雙肩的手。


    李漠這才有所察覺,於是,他頗為著急地收回了雙手,因收得太急,又扯到了胸前的傷口,嘴裏「嘶」了一聲。


    謫言這才注意到他胸前那抹暗紅。


    「傷得重麽?」她問道:「您可曾帶了醫工?」


    李漠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還有一隊人不慣走水路,便走了陸路,那醫工也在其中。」


    況且,他也沒想過自己帶了這麽多的侍衛,還會被傷到。


    謫言探頭看了眼覃二和穀慶那粗手粗腳的模樣,又問道:「那您可曾帶了服侍的婢女?」


    李漠又搖搖頭。


    謫言蹙了下眉頭,又看了眼那群玄衣護衛和被拿住的三個姑娘,對兕心道:「燒點兒熱水來。」


    「您跟我進去,把傷口處理一下吧。」謫言對李漠道。


    李漠聞言有點兒震驚,但旋即而來的卻是小小的竊喜。他看著她,目光灼灼,毫不掩飾那裏麵的驚喜。


    謫言卻不在看他,而是回頭朝船艙走去,李漠見狀,忙扯了嘴角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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