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妃尷尬僵住,在高貴的海妃麵前抬不起頭來,本以為她會母憑子貴,傲視後宮,卻怎麽也沒想到大王根本不如她以為的在意她。


    海妃冷笑,儀態萬千的步向船尾。


    位於船尾的公子碧等人發現大王到來,正色整冠,連愛鬥嘴的公子策與公子爵都閉上嘴,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


    「兒臣參見父王。」兄弟們齊聲行禮。


    「媳婦參見父王。」晨露盈盈一拜,視線盯著舫板,盡量不看教她仇視的大王。大王笑著擺手,「來到離宮,無須多禮。」


    「謝父王。」公子碧等人這才直起身。


    海妃這時也來到大王身側,不著痕跡的瞄了兒子一眼,示意。


    公子碧眼尖留意到母妃的目光帶著警告,他牽起晨露的手,暗示她步步為營。


    大王銳利的目光落在他們夫妻倆交握的手上,緊繃的麵容緩和不少,「碧兒與媳婦兒的感情一如既往,好到令人稱羨。」


    海妃微笑的搭腔,「可不是,他們倆好到我這當母妃的都忍不住吃味,從前妾身要與古籍爭取碧兒的注意


    力,眼下瞧來,成堆的古籍已萬萬不如媳婦珍貴,碧兒眼裏,恐怕隻看得見媳婦。」


    公子碧自母妃話裏聽出端倪,他揚起單純微笑,「兒臣三生有幸才能與思凡共結連理,每天無限歡喜……」晨露故作嬌羞,含情脈脈的與他四目相接。


    「大王,你瞧,碧兒沉醉在幸福裏,已開心到說不出話來。」海妃刻意營造公子碧眼裏隻有美人的假象。大王很是滿意二兒子眼裏唯有媳婦,他頷首道:「夫妻感情和睦是好事,相信很快碧兒就會有孩子了。」話說完,大王轉向其他公子,「你們呢?可有任何收獲?」


    公子封雙手一揖,「兒臣不善釣魚,目前一無所獲。」


    公子策笑嘻嘻,雙手一攤,「父王,像二嫂這等如花美眷,咱們楠國上下也就她一人,兒臣豈會有所收獲。」


    大王白了眼愛耍嘴皮子的公子策,指著他的鼻尖輕斥,「本王是同你說釣了幾條魚,你竟扯到你二嫂身上,可見你老是心不在焉。」


    公子策傻氣搔頭,嘿嘿幹笑兩聲。


    大王再將目光放在公子爵身上,下巴揚了揚,「你呢?」


    「回父王,兒臣也一無所獲。」公子爵背脊發涼,回得小心翼翼。


    大王指著他們道:「你們四個狩獵倒還行,怎地一遇水就束手無策?」


    「論狩獵,兒臣也萬萬不及父王。」公子封讚美著。


    大王聽了龍心大悅,「可不是,你們四個都還有得學,別像不肖子孫淨想有的沒的。」最後一句帶著嚴重警告,他也當過公子,很清楚他曾背著父王策劃過多少陰謀詭計,對手足有多凶殘,他不會忘記曾經發生過的事,所以他一直小心提防舊事重演。


    眾公子恭敬齊聲,「兒臣遵命。」


    晨露壓抑情緒,聽大王教訓兒子們,他們全都在作戲,各自防著,沒一個真心,她著實覺得大王既可恨又可悲。


    大王繼續叨叨絮絮,「有些人就是貪得無厭……」


    一艘傳來樂曲聲的畫舫緩緩朝他們靠近,畫舫上的舞伎隨著樂伎彈奏的音樂翩翩起舞。


    順著音樂,叨絮的大王住了嘴,心醉神馳的望著舞姿曼妙,身上薄紗迎風飛揚的美麗舞伎。公子爵與公子策也看得目不轉睛,緊盯容貌嬌豔的舞伎。


    「跳得真好。」大王唇角揚笑,視線在一個又一個年輕貌美的舞伎身上流轉。


    一旁的海妃看穿大王的心思,大王的妃子,沒有誰是無可取代,既然最受寵愛的妃子會一個換一個,她不如當最善體人意的那一個。她在旁敲邊鼓,「大王若是天天欣賞這些年輕舞伎曼妙舞姿,再多煩心事,也會一掃而空。」


    大王讚賞她的聰慧,笑咧嘴的指著海妃,「所有嬪妃裏,就屬公主你最溫柔貼心。」海妃盈盈淺笑,「妾身所思所想,除了大王以外,再無其他。」


    大王聽了渾身舒爽,朗聲大笑,「本王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光彩奪目的海妃漾滿一臉幸福笑容。


    聽海妃說得情真意切,若非了解海妃,晨露真會誤以為海妃心裏唯有大王一人。公子封心底不以為然的冷笑,謊話說久了,假的也會似真。


    舞伎甩動水袖,隨著樂曲越跳越快,她們是展翅飛翔的彩蝶,她們躍上舫首,迎風旋舞。


    「好!」大王擊掌,雙眸滿布欲望,瞅望為首翩然起舞的舞伎,心下決定,今夜便由她侍寢。於舫首旋轉舞動的舞伎,朝大王嫣然一笑,嫵媚動人。


    大王看得如癡如醉,壓根兒移不開眼,身旁的人皆已明白大王心思。


    那名舞伎將大王迷了魂,覆在身上的薄紗因舞動滑下右側香肩,她又一個舞動,順勢拉回薄紗,遮掩香肩。


    「可惜。」大王失望感歎,已被撩得心癢難耐。


    晨露渾身不自在,大王的目光過於淫邪,就算不是看著她,也教她打從心裏感到不舒服,她再次慶幸當初沒有為了複仇,而犧牲色相勾引大王。


    嬌豔的舞伎魅惑一笑,翩翩躍上王舫,在她身後的舞伎跟著躍上來,在大王身畔翩翩起舞,迷人的香氣繚繞。


    紅衫衛兵見狀,駭了一跳,急忙趕過來,但見大王陶醉在舞伎迷人的舞姿裏,不住叫好拍手,並示意他們退下,他們這才聽令退到後方。


    大王所看中的舞伎一個甩袖,一陣香風襲麵,長長的薄紗便纏上他癡迷的臉龐,舞伎於薄紗下和大王麵對麵,近到分享彼此的呼息,她嬌媚的朝大王眨眼,賣弄風情。


    大王伸臂攬住她的纖腰,就要親上她勾魂的小嘴兒。海妃見狀,刻意轉移視線。


    公子們也別開臉,當作沒瞧見父王孟浪的行為。


    公子碧將晨露帶開,以防父王出現更多教人蹙眉的舉止。


    正當大王要吻住舞伎的唇那一瞬間,麵帶笑容的舞伎倏地眼神變得狠戻,掌心出現一把如薄葉般的刀刃刺向大王。


    大王眼角瞥見銀光閃耀,驚呼一聲,將懷中的舞伎用力推開,可他的動作仍不夠快,掌心遭刀鋒劃過,皮開肉綻。


    他心驚大吼:「護駕!」


    所有舞伎瞬間變成刺客,掌心都多了如薄葉的刀刃,見人就殺。


    畫舫上的樂師則取出暗藏於樂器中的兵器躍上王舫,加入刺殺行列。


    此一轉變,公子們馬上反應過來,紅衫衛兵也急急拔出兵器衝上前廝殺,保護大王。女刺客見到海妃,揮刀刺去。


    猝不及防的海妃急忙往後退,偏偏裙長絆腿,使她不小心摔倒,又一名女刺客自後方殺過來,兩人夾擊,欲置她於死地,慌亂中海妃拔下頭上鳳簪,射向前方的女刺客。


    公子碧驚見母妃陷入危險,對晨露喊道:「你先小心退開!」他搶過護衛的佩刀,縱身一躍,揚刀俐落殺掉海妃後方的女刺客。


    晨露點頭,「你小心點。」


    她驚見他刷刷刷擋住又殺上來的刺客,忽然間所有刺客自懷中掏出一包東西,往空一撒,白色粉末隨風飄散吹向各處。


    公子碧機警揚聲,「粉末有毒,大家閉氣!」


    等大夥兒驚覺粉末有毒,已經來不及了,他們或多或少都已吸入,登時渾身無力,雙腿發軟,跌跪在地。


    「軟筋散!該死!」公子封低咒,在一名刺客衝來時,及時在地上打了個滾,躲過致命一擊。王舫上刀光劍影,刺客殺紅了眼,慘叫聲不絕於耳。


    蘭妃在女刺客衝向她時,盡管害怕,仍是端著架子,壯膽怒斥,「放肆!見到本宮還不下跪?!」她身後的宮女內侍見狀,嚇得魂飛魄散,立即撇下她,紛紛做鳥獸散。


    「此時該下跪求饒的是你才對。」女刺客獰笑,掌心的飛刀淩厲射出。「去死吧。」驚恐的蘭妃瞪大雙眼,飛刀見血封喉,她軟軟癱在椅中,氣絕身亡。


    尾隨在王舫後方的王公大臣及公子們的仆役見狀,趕忙指示船夫劃過來,急著救駕。吸進軟筋散的海妃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刺客麵容猙獰,揚刀就要朝她砍來。


    同樣吸進毒粉末的公子碧嚇出一身冷汗,縱然雙腿虛軟,仍是搶先擋在她身前,與刺客刀劍相擊,震得他雙臂生疼,他長腿一掃,將刺客掃倒,然後他踉蹌躍起,刀鋒精準的刺進刺客心窩。


    他目光森冷的對虛軟無力的衛兵大喝,「還不快護駕!」衛兵們勉強撐起雙腿,衝向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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