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攏了下公子碧親自為她披上的披風,她並不覺得冷,可他總認為她的傷尚未複原,容易怕冷,硬是要她披著。光是想到他,她的眉眼就染上淡淡春色,無限嬌媚。


    她已許久沒見到小憶,這麽多日沒她的消息,小憶肯定心急如焚,她對誘娘派來服侍她的婢女道:「敏兒,你去取些荷花蜜過來。」


    敏兒被誘娘命令需寸步不離的守著夫人,此時麵對晨露突來的要求,教她有些為難。晨露秀眉向上挑,佯怒,「怎麽,我這夫人不得使喚你?」


    「不是的,夫人,隻是奴婢擔心留下夫人一人會有危險。」敏兒心下一慌,急忙否認。


    「在固若金湯的二公子府裏,我能遭遇什麽危險?」她目光嚴厲的看著不安的敏兒。


    敏兒左右為難,她聽命行事,沒有誘娘的應允,她不敢隨意離開夫人,偏偏主子寵愛夫人,府裏上下有目共睹,主子壓根兒為夫人瘋狂著迷,兩人鎖在房裏整整五個日夜,若非海妃召見,眼下主子和夫人肯定還在房內癡纏。


    誘娘她得罪不起,夫人她更是惹不起,正當敏兒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大洋自細雨中昂首闊步走來,她如釋重負,「大洋哥,夫人派我去取荷花蜜。」


    麵無表情的大洋頷首,「你去吧,夫人有我。」


    敏兒感激一笑,朝晨露屈膝一福,連忙撐傘去取荷花蜜。


    晨露心底失望歎息,原已要成功支開敏兒,怎料大洋會出現,教她又動彈不得。大洋待敏兒走遠,才走到晨露身畔,他緊抿著唇,站得直挺挺的。


    晨露好奇看著全身僵硬如木頭的大洋,「你沒撐傘。」


    「一點小雨。」雨水順著他的頭發流下,滑過他的臉,來到下巴,最終滴落。


    晨露發現大洋緊咬著牙根,彷佛與她談話很痛苦,她不在乎大洋怎麽看她,重要的是,她得再想藉口支開他,才能去看小憶,又或者直接開口?不!把碧的話當聖旨的他不會答應的。


    她氣惱碧故意關著小憶,他太清楚,沒有小憶,她斷然不會獨自離去,她的心思全被他看穿了,可惡。大洋若有所思望著神色不快的晨露,他從小到大隻知道聽命行事,命令,是絕對的至高無上!


    倏地,他抓起佩在腰間的三叉戟猛地刺向晨露——


    大洋突然狠辣出手,三叉戟的尖端冷光閃爍,教瞥見的晨露大吃一驚,她順勢往旁一滾,及時躲過大洋致命的攻擊,她厲聲喝斥,「大膽!」


    大洋是碧的手下,寧願犧牲性命也會保護碧,他為何會忽然對她動手?他究竟是怎麽了?莫非他並不是真正的大洋?


    咬緊牙根的大洋悶不吭聲,手中的三叉戟不斷刺向晨露,要她血濺當場。


    晨露就像被漁夫盯上的魚兒,一再閃躲致命攻擊,狼狽的她厲聲喝斥,「你還不快住手!」大洋俐落使著三叉戟,刺向她的腿。


    她的心躍上喉頭,千鈞一發之際縮腿,三叉戟刺中裙擺,她慌亂往後退,扯破了裙子,她的手摸到滾落地上的薰香爐,立刻抓起用力砸向大洋。


    麵無表情的大洋抬臂抵擋,爐中薰香四散,漫上他雙眼,教他疼得一時間難以睜開。晨露趁此機會自地上爬起,從大洋身邊竄逃。


    大洋警覺她的動作,探手用力一抓。她的左臂遭他箝住,吃痛驚喘一聲。


    「哪裏逃。」大洋用力將她扯入懷中。


    大洋的手勁,以及狠絕的口吻,教晨露明白,他非取她性命不可,她拔下發簪射向大洋。冷光一閃,珠花顫動,大洋警覺的偏頭,但他的手仍牢牢抓住她。


    晨露借力使力,反抓住他的手臂,騰空躍起,雙腿用力踹向他的胸口。


    大洋被踢個正著,抓住她的手依然不放,拉著她往後重跌,手中的三叉戟同時刺向她。


    晨露跌趴在他身上,來不及起身,身側遭三叉戟刺中,她痛白了臉,忍痛掙脫,翻滾至一旁,手捂著傷處,瞪著他,「你究竟為誰賣命?」


    大洋一躍而起,冷冷的望著受傷的女人,「你還是乖乖引頸就戮,才不會死得太痛苦。」他目光森冷,步步逼近,她已成了囊中之物,無處可逃。


    晨露半眯著眼,「你在此潛伏多久?你也想取碧的性命?」 大洋搖頭,「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傷害公子爺一分一毫。」


    所以眼前的大洋不是她猜想的易了容,那便是針對她而來。「既然你忠心於公子爺,為何要殺我?」大洋抿唇不語,又提起三叉戟刺向她。


    她咬唇縱身往外躍開,碧斷然不可能要她性命,但除了碧以外,誰能讓大洋聽命行事?鏽娘?或是……宮中的海妃?為何要殺她?


    大洋在身後追殺,朝她的背心用力射出三叉戟。


    晨露察覺死亡的威脅來襲,她又是翻身一滾,滾至桂花樹後。


    哐的一聲,飛射而至的三叉戟遭到橫阻,前去取荷花蜜的敏兒回來驚見大洋在追殺夫人,立刻丟下手中的荷花蜜,飛身踢開致命的三叉戟。


    三叉戟讓敏兒用力一踹,正中一旁的榆樹,狠狠插入樹幹。落了地的敏兒瞪著他,語帶警告,「你在做什麽?」


    「滾開!」大洋低喝中途殺出的敏兒。


    敏兒死也不退,「你我奉命保護夫人,為何你的兵器會對著夫人?」


    「我奉命行事,今日取夫人性命。」大洋大步逼近,於靠近敏兒時,突然疾步快衝,轉向晨露。敏兒心知自己不是大洋的對手,揚聲大喊:「夫人,快逃!」


    晨露捂著傷口快跑,敏兒聽命誘娘,為了保護她,不惜與大洋正麵衝突,所以要她性命的人是海妃,難怪海妃會在今日召碧進宮,原來全都是為了出這一招。


    她身側鮮血淋漓,疾力狂奔,幾個躍起飛落,試著逃離窮追不舍的大洋。


    仆人護衛驚見她身上染血,心想有刺客,偏又見大洋緊追在後,一時間拿不定主意該幫誰。一腳踢飛敏兒的大洋揚聲大喊:「海妃有令,殺了夫人!」


    經他這麽一喊,護衛與仆人不假思索,全都聽命行事,執起手中的兵器或工具,包圍晨露。晨露見眾人圍上,心想她在劫難逃,但她說什麽都要想辦法為自己博得一線生機。


    手無寸鐵的她搶過一名護衛手中的刀,砍向大洋,大洋也搶過另一名護衛的刀,與她手中的刀用力撞擊,鏗鏘作響。


    大洋的內力比她強,她被強勁的力道震得虎口生疼發麻,但她不敢放下手中的刀,使勁與大洋刀刃相擊,眼見其他護衛圍過來,她的心沉到穀底。


    大洋揮刀砍傷她的手臂,冷冽著聲,「別再掙紮,乖乖受死!」


    吃疼的晨露差點鬆了手中的刀,可她手腕翻轉,刀尖刺向大洋腋下,讓他也見血,「休想!」護衛們趁機攻向她,很快的她身上多了幾道傷口,她咬牙悶哼,閃躲致命的攻擊。


    敏兒再次趕到,嬌斥,「大膽,你們連夫人也敢殺?!」


    護衛與仆人經她這一喊,有些人的動作緩下來,他們猶豫了。


    聽見騷動的誘娘趕到,驚見一群人由大洋領頭圍攻夫人和敏兒,她心下一駭,如細針般的暗器射向大洋及護衛,飛身躍入場中,她以肉身保護晨露,怒喝:「你們在做什麽?」


    中了銀針的大洋仍提刀刺向晨露,旋即被誘娘擋下。


    「大洋,你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海妃有令,今日務必取得夫人性命,誘娘,難道你要違命?」大洋重述海妃命令。


    誘娘一怔,仍舊擋在晨露身前:硬著聲說:「我聽命公子爺,公子爺命我保護夫人,誰都不許動夫人一根寒毛。」見有護衛仍蠢蠢欲動,她厲眼一瞪,「莫非你們承受得了公子爺的怒火?」


    護衛們聽誘娘這麽一說,立即退卻,他們承受不起公子爺的滔滔怒焰,可他們也消受不了海妃的怒火,這該如何是好?


    晨露神情緊繃的盯著大洋與護衛們,隻消他們較為畏懼海妃,她便又會陷入危機。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綿綿不斷的雨勢,她竟全身凍得如置身暴風雪中。


    雨一直在下,眾人麵麵相覷不再說話。 負傷的敏兒擋在晨露另一側,以防萬一。


    大洋臉色陰沉,悠悠吐了一口氣,「屬下誓死護衛公子爺。」


    聽見大洋忠心耿耿的宣誓,誘娘鬆了口氣,其餘護衛也不再左右搖擺,追殺夫人。危機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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