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非要說是苟合,那便是苟合。」他不悅拉扯她的衣衫。


    「你做什麽?!」她驚駭大呼。


    「與你苟合。」公子碧氣瘋了,顧不得她的傷,隻知他得用盡一切方法留下她不可。


    「我不要。」


    「你要不要與我無關,反正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又何必在乎。」他朝她怒吼,吼出他的痛心。


    她踢他,打他,卻是撼動不了他的力量。他的怒火燒痛了她的心,她受不了的吼出滿腹心碎:「那你要我怎麽辦?!你父王滅了我白家滿門,除了離開你,你自己說,我能怎麽辦?」


    她傷心至極,雙手成拳用力打他,不在乎扯裂已結痂的傷口,血如紅花,點點染紅裏衣。


    她悲傷的嘶喊扯痛他的心,他停下動作,眼眶發熱,雙臂將她緊緊困鎖,將臉埋在她頸側,粗喘著氣,心頭有太多氣惱與不甘。


    「總之,我不會放手,就算是死,我也會牢牢將你護守在懷裏。」


    晨露承受他的重量,眼眶凝結著要掉不掉的淚珠,他們倆被愛與恨困死了,傷心的她悄悄探臂,環抱住他的腰,放任自己小小沉溺於他熱燙的懷抱。


    他渾身一震,將她擁得更緊了,死咬的牙根,讓他嚐到血味。往後,他們該如何是好?


    暖熱燦陽,投射萬丈光芒,將王城鍍上一層金光,尤其以王宮大內為最。


    王宮花園,夏荷開得正盛,朵朵粉嫩嬌妍,鑽出水麵,翠綠荷葉於金光下猶如翡翠般耀眼。


    青春正盛的宮女換上粉嫩新衫,宛若自荷塘走出的荷花仙子,嬌嫩動人,她們端著茶水點心,在廣大的花園穿梭伺候。


    手腳俐落的年輕內侍則來回奔走,隨時聽候差遣。


    倚荷亭內端坐著意氣風發,頭戴金冠,身著紫袍的大王,右側是雍容華貴的海妃,美麗的海妃噙著端莊的笑容,大王左側則坐著已懷有身孕,妖媚的蘭妃,但見蘭妃旁若無人,柔若無骨的倚靠在大王身側,菱唇勾揚勝利笑容。


    貌美宮女手執團扇,立於大王、海妃及蘭妃身後搨風,為主子解暑。


    倚荷亭四周則布有帶刀紅衫侍衛,倘若有人意圖不軌,便會當場命喪黃泉。


    一身以銀線刺繡藕白衣衫的晨露戴上俞思凡的假臉皮,陪同身穿華貴青袍的公子碧入宮。


    今日大王設下賞花宴,除非是病入膏肓,否則沒人敢不赴宴,尚未傷癒的晨露也得拖著傷體入宮,她與公子碧於亭外右側與公子爵比鄰而坐。


    同樣身著青袍的公子封和公子策兩兄弟則坐在亭外左側。王族狀似一派和樂融融,飲酒賞荷。


    頭戴金絲花冠的海妃輕柔微笑,指著水中綻放的花朵,「大王,今年的荷花開得可真嬌妍。」


    「正是,如此良辰美景,自是要合家共賞。」大王嘴上笑著,精銳的雙眸睥睨望著坐在下方的兒子們,他總是時不時懷疑,他的兒子有意奪取大位,尤其發生宸妃毒殺儀妃後,他也開始懷疑枕邊人,在這座王城,似乎每個人都意圖不軌,他能信任誰?


    海妃留意到大王冷絕的眸光掃過公子碧,她的心緊張高懸,偏又得故作無事,端起茶輕啜一口。


    「兒臣謝父王賞賜美景。」公子碧攜著晨露與公子爵、公子封和公子策同時起身,叩謝王恩。大王笑看乖順的他們,擺手,「大家不用拘謹,盡情觀賞美景。」


    「謝父王。」公子們與晨露齊聲謝恩,才一一落坐。


    「思凡,你的傷勢可好些了?」大王揚聲問道。


    晨露起身回話,「托父王、母妃的福,媳婦的傷已逐漸好轉。」


    海妃語帶憂慮,「大王,王城真是越來越不安寧,思凡與碧兒不過出個門,竟遭遇盜賊,這些盜賊實在膽大包天,連碧兒與思凡也敢行刺,簡直目無王法,幸好碧兒與思凡福大命大,否則……妾身不敢再細想下去。」話說到最後,海妃傷心的語帶哽咽。


    大王安慰拍撫海妃的手背,「公主莫擔憂,本王已下令撤查,不論是誰出手,絕不寬待。」大王的眸光冷冷掃過其他兒子,每個都有嫌疑。


    因喪母而形容憔悴,消瘦不少的公子封起身,恭敬道:「啟稟父王,兒臣願盡全力緝拿惡徒。」


    公子策與公子爵於心底冷笑,受傷的俞思凡是老五的心上人,他自是吞不下這口惡氣,非要為俞思凡出頭不可。可憐哪,心愛的女人都成了別人的妻子,老五還癡念不忘,著實傻氣。


    大王擺手,「封兒,你的氣色不是很好,你還是好好休養,別傷心到犯病。」


    「是,父王。」清俊的公子封落坐。


    噙著笑的公子策放下手中把玩的酒杯,起身請命,「啟稟父王,兒臣願盡綿薄之力,捉拿惡徒。」


    「得了,策兒,你成天隻會吃喝玩樂,哪懂得如何捉拿惡徒。」大王搖頭否決。公子爵也起身請命,「父王,兒臣……」


    「你與策兒半斤八兩,別被惡徒所傷已是萬幸,此事本王已交代下去,你們幾個,全給本王安分點。」大王語帶警告的看著兒子們。


    公子們齊聲回道:「兒臣遵命。」


    被冷落好一陣的蘭妃不悅撇嘴,她腹中可是揣了個公子,豈容被人忽視。她嬌嗔噘唇,「大王,今兒個天候如此美好,咱們還是聊些開心的,否則妾身腹中的孩子要不開心了。」話說完,蘭妃不忘丟個得意的眼神給海妃。


    海妃看在眼裏,冷笑。向來與她爭奪正宮之位的宸妃已遭流放,縱然蘭妃懷有身孕,不論生男或生女,皆成不了氣候,是以海妃並未將耀武揚威的蘭妃看在眼裏。


    「蘭妃說得極是,嗬嗬嗬,咱們就不聊那些掃興的事兒。」大王撫著蘭妃隆起的肚腹,滿臉寵愛。蘭妃得意洋洋,發出刺耳的笑聲,笑膩在大王懷裏。


    公子們與晨露故作視而不見,晨露對大王的厭惡有增無減,暗藏滿腔恨意的她曾考慮混入王宮成為大王的妃子,再伺機刺殺大王報仇雪恨,但她對大王恨之入骨,難以虛假陪笑臉,更別提與大王有肌膚之親,那將令她生不如死。


    公子碧握住晨露的手,與她十指緊扣,她一怔,對上他湛藍的雙眸,於其中看見溫暖的靜謐,積鬱胸中多年的怒焰,慢慢平息下來。


    公子碧對她微笑,左手指著在荷瓣間飛舞的蜜蜂,「你瞧,蜜蜂出來采花蜜了,看來今年宮中會有不少荷花蜜。」


    她順著他的手指,看向在粉色花瓣間飛舞的蜜蜂,「是啊。」


    她憶起某一年夏日,他也指著蜜蜂跟她說,當年宮中會有不少荷花蜜,後來她便從他那兒拿到了清香甜蜜的荷花蜜,她在家中想他時,便會蜜裏調水,一口接一口緩慢品嚐對他的想念,是那樣的甜,那樣的濃。


    海妃留意到兒子凝望媳婦兒的神情,心下打了個突。明明不久前碧兒還很不喜歡俞思凡,何以今日望向媳婦兒的眼神成了癡戀?可是碧兒刻意裝出來?抑或這其中有什麽她不曉得的變化?她暗暗留心。


    公子策冷笑看他們夫妻倆甜蜜恩愛,又將目光掃向老五,但見老五滿臉淒愴的別開臉,似承受不了過多打 擊,可惜的是老五出乎他意料之外又被父王召回,沒死在半途,不過換成老三出使林國,倒也是件好事,反正於他有利。


    公子策森冷帶著算計的目光,又悄然移向看似鰜鰈情深的公子碧與晨露。老二遭遇行刺,毫發無傷,唯獨俞思凡受傷,實在可惜,但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倒也不必憂慮沒機會下手。


    同樣幸災樂禍的另有公子爵,老五派人傷了他的小廝,這筆帳他尚未跟老五結清,可得找個絕佳機會好生清算。


    晨露感受到公子策和公子爵的不懷好意,她不禁擔憂公子碧的安危。雖說公子封的死敵是公子淳,可誰曉得公子封會不會突然針對碧,她不要碧受到傷害,不要。


    不甘寂寞的蘭妃嬌嗔道:「大王,聽聞二公子夫人琴藝高超,不如由她彈奏一曲,應應景。」危險!晨露心下驚駭,渾身僵硬,真讓她當眾撫琴,怕是要東窗事發,她該如何是好?


    公子碧及公子封不動聲色,腦袋卻是迅速急轉,尋找讓她脫身的藉口,但他們尚未開口,海妃已不悅啟唇,


    「大王,思凡琴藝高超眾所皆知,咱們心疼她傷勢未癒都來不及了,豈舍得要她帶傷撫琴。」


    「公主說得極是,本王也極是心疼思凡。」大王頷首,對站一旁的內侍道:「傳樂伎。」


    「是,大王。」內侍立即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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