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州走後, 時好時壞的領導人終究沒有挨過去。


    舒曼後來得知,時間上已經比曆史推遲了幾個月,也不知道是哪裏出現了的問題,但大體上許多事情依然引著曆史的軌跡前進。


    數字班也被粉碎了。


    一夕之間,似乎連空氣都變得不一般。


    在陳錦州回來之前,徐老就來告別。


    這也是舒曼,第一次獨自麵對這位老人家。


    他回去後,就是去幹休所呆著, 若是願意的話, 去療養院也是可以的。


    這些都隨他選擇。


    徐老最後還是選擇去幹休所。


    畢竟那裏離某些權政中心更近一些, 他這麽多年不隻是培養了陳父一個子輩,總想著年紀大了,好歹也幫著其他人看看。


    不像舒曼是後麵來的,知道往後的曆史,真的一切都開始往好地方向發展。


    祖國會越來越強大,那些出去的人絕大部分也毫無怨言, 義無反顧地投身回來, 就是為了報效祖國, 發現經濟。


    麵對老人家不小聲流露出來的那些,舒曼並未任何表態, 隻是認真地傾聽,最後再離開的時候,以小輩的身份為他準備了一些路上用到的吃食和生活用品。


    哪怕這次來接徐老的是軍方的人,一路上自然有人安排無憂。


    但陳錦州不在, 作為目前最為親近的身邊人,應該做的,舒曼絕不會落下。


    她不能因為數字班倒台,曆史似乎真的走上正軌了而掉以輕心,反而越是這個時候,越是殘餘勢力在苟延殘喘地最後一擊。


    在這個時候,陳錦州想要追擊到李三達就變得有些困難和麻煩。


    那些人知道如何利用這些人,畢竟這個時候不再蹦躂一些,以後迎接他們的不是死亡就是無止境的牢籠。


    風塵仆仆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年二十八了。


    上海那邊,已經不隻是拍了一個電報,電話也打了兩三個。


    這一個年,陶校長由陶主任陪同去了京城。


    也許是最後一次,孟主任什麽都沒有說,隻是臨走前找了舒曼,把年前開學的一些事情交代給她,暗示她可能不能如期趕回來。


    舒曼答應了,但同時也不能保證她會一定在開學前趕回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越是臨近過年,她反而一下子想開了。


    沒曾想,時隔許久出現的陳錦州,手裏拽著火車票,迫不及待地拉著舒曼前去火車站。


    是夠著急的。


    也必須著急。


    舒曼看著離出發時間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鍾,有些無語。


    陳錦州也有些興許,他本該是昨天到哦的,這樣不但可以洗去一身塵土,還能摟著小姑娘香親香親後再吃上一頓熱飯。


    “海東出事了,我臨時轉了個彎。”就是這一轉彎,讓他後麵的時間變得緊湊,差一點就真的趕不上火車了,小姑娘肯定不怪他。


    但他沒辦法心安理得地去這麽想。


    “他不是……”不是任務都被人均攤走了嘛,張建設拿了小頭,剩下大頭其他人分一分,總是都能吃到一塊肉的。


    這要是在孟家從前還妥當的時候,肯不會這樣。


    少說裏麵有一小半是必定到孟海東頭上,剩餘的,他也能撿皺幾個任務。


    忘記說了,因為四人幫粉碎的事情,在京城的一部分人被帶走。


    其中就有孟老爺子和孟川流。


    後來孟川流出來了,但孟老爺子和孟家是真的廢了。


    徐慧當時就和孟川流離婚,最後跑到東北來。


    孟海東自然地接受母親。


    為此尚盈盈沒少埋怨,可她再不滿也不敢往大裏去鬧,同樣出事的還有尚家,比起孟家,尚家進去後像是水入海裏,沒了消息。


    可往往如此,最讓人驚恐。


    尚依依那邊,也一下子和尚盈盈斷了消息。


    比起其他人,尚盈盈在隱約猜到一些真相後,更恨這個姐姐。


    看似發生的事情與她無關,可畢竟最開始動手的人是她的爸爸,可真要說些什麽,尚盈盈在麵對尚依依自問的目光後,一下子變得詞窮。


    不管怎麽樣,她們似乎是尚家裏麵最為幸運的人。


    尚依依的爸爸已經死了,而且她在尚家長大,可偏血緣上不是尚家女,至於尚盈盈她已經是出嫁女。


    這兩個身份,讓她們暫時無恙。


    隻是這種無恙,在孟家的事情下定論之前,也隻是戰戰兢兢地捧著。


    下火車的時候,已經是除夕的夜裏。


    火車上依然有行人進出,但已經不怎麽多。


    畢竟除夕對中國人來說,情結太深,除非萬不得已,沒有人不會回家。


    作為情非得已的兩個人,看著略微有些少人而不用擠來擠去的火車站,舒曼是有些笑不出來,旅程的疲憊不說了。


    就是在火車站,兩個人咬耳朵的時候,舒曼才知道陳錦州去幫孟海東的事情。


    因為急於冒進,孟海東幾乎把一通執行任務的人都拖入險地,當時陳錦州等人去的若是晚了哪怕一秒,那炸/彈砰地一聲,這世間就會少了數十個目光堅毅卻麵孔稚嫩的年青人。


    正是危急關頭,也更說明當時的危險性。


    舒曼不用去想,就知道當時會是什麽情景。


    怪陳錦州嗎?


    有的否則也不會連著兩日都陷入冷戰。


    可更多的還是心疼。


    人人都說陳錦州狼心狗肺,畢竟孟老爺子是他外公不是?可事情不到那些人頭上,不明白殺父之仇的沉重是如何說放下就放下的。


    那些人就是嘴皮子動一動,就想讓陳錦州放下仇恨去成全他們的善良大度,這才是最大的可笑。


    下半年的一兩個月裏,就是找上舒曼的人也不下於四五撥,可想而知找陳錦州的隻會更多,身份上也會更加壓人。


    “錦州,曼曼。”


    “大哥。”舒曼冷不丁地聽到舒安的聲音,立刻衝了過去,等看到舒安旁邊坐在輪椅裏的白父以及又笑又哭的白玉英的時候,笑容頓時斂了起來。


    “沒事,隻是瘦了點。”白玉英看到舒曼,趕忙抹淚解釋,其實她剛才就差哭成淚人了,但仿佛這樣說給被人聽,就好像真的這樣一樣。


    白玉英做著她以前都看不起的傻事。


    但沒有什麽比,在這樣的日子,接到白父更來得高興。


    至於陳錦州和舒曼,這是意外之息了。


    白父自然不僅僅是瘦了點那麽簡單。


    怎麽說呢,你見過一個還算正常體格的男子猛地廋了40多斤的情況嘛,就是那個感覺。白父一直屬於清瘦,原先的體重估摸著也就140不到一點,可現在都看著和100斤不到的人似的了。那臉頰就像掉了兩塊肉,整個凹進去了。


    這哪裏像是白玉英說的那麽簡單。


    不過作為兒女,她心裏肯定不輕鬆。


    舒曼沒有問,也不是時候,就是舒安也沒有機會問問本來拍了電報說有事不回的妹妹,怎麽會突然在年三十和陳錦州回來了。


    車子是開到一處大洋房。


    白父的眼裏閃過一絲懷念。


    舒安從車後座搬出輪椅要幫忙,被陳錦州攔了下來。


    再瘦弱也是一百斤的人了,雖說應該讓大舅子在他老丈人麵前表現,但也不是急在這個時候。陳錦州幫著把白父抱了下來,不說輕飄飄的,畢竟分量還是有的,但就這麽搭一把手,碰到的地方都是骨頭,幾乎沒有肉,除了皮就是骨。


    這得受多大的罪。


    “哎呀,回來啦。親家……”跑出來的舒父舒母看到白父先是一怔,隨即衝舒曼責怪道:“你這死女子回來也不說一聲?是要嚇唬人啊。”


    “爸,媽,我錯了。”舒曼連忙扯了扯陳錦州朝舒家父母陪小臉。


    “哼,回頭再訓你。”這一會兒功夫,舒家父母已經調整好情緒,盡量不讓臉上露出太大的異樣,舒母叫舒安推著白父進屋去,劉曉雅也跑過來扶著白叔。


    白叔擺擺手要拒絕,可抵不過劉曉雅倔強的眼神。


    一行人進了屋。


    舒母看了看陳錦州,拿出藏好的艾葉草出來。


    陳錦州摸了摸鼻子,覺得未來丈母娘看自己的眼神有點防壞人的感覺。


    舒曼走到舒母旁邊,小聲說了幾句。


    舒母的眼神就變了。


    等白父進去,被舒安先送到一樓的洗澡間裏洗漱。


    舒母又掏出一把艾草往陳錦州身上撲打了起來。


    陳錦州:“……”


    舒曼心虛地扭開頭跟舒父說起話來。


    這才知道這處附帶小花園的大洋房是白家的房產,當然不是祖業的那種,祖業也是已經的大宅院,但不在上海這裏,已經有些太久遠了。


    倒是這大洋房,白玉英是在這裏長大的。


    半個月前,突然有人找上了舒安,把房子還了回來,同時告知了白父的情況。


    因為幫助投運一批國內沒有的機器回國,其中不少涉及一些研究秘密,白父被人為的軟禁起來,國家真努力想法子去研究。


    隻是因為國內的動亂,花費的力量不如某位老人在的時候。


    白父的回歸是絕食被緊急送到醫院後,趁機製造混亂,被一些愛國人士給救出來,隨後繞了好幾個國家,躲躲藏藏地坐上飛機回來的。


    伴隨一起的,是在白家曆史事件上的撥亂反正。


    舒安是接到消息,帶著白玉英去接人的。


    因為白父的消息,舒家父母因為之前說不能回來的舒曼,這才決定除夕就在白家過。


    一大早就忙碌開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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