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上一回說要吃鍋包肉倒不是紅旗村那邊不能做,就是不好意思麻煩人, 而且這涉及到肉的東西, 做了不分對方吃說不過去, 分了吧對方可能會高興但也會覺得心裏過意不去要拿什麽東西補償, 一來二去地反而添了麻煩。


    舒曼自己私底下做了幾回, 味道不錯,偏後世她在自己生活的城市改良後的當地口味,不像東北這邊的。


    剛才路上,張建設已經介紹了這邊掌勺師傅的絕活。


    陳錦州很快要了一個鍋包肉、拍黃瓜, 還有一斤的韭菜雞蛋餡的白麵餃子。


    張建設見狀也要了一個鹽煎饅頭, 還不忘解釋道:“她最近吃不上什麽東西,是啥吐啥。問了別人,聽說這個挺好的。”所以真不是他要虐待妻子, 不給吃喝, 他現在買個月給張大娘10塊生活費,杜鵑也有上班, 兩個人生活真不算難過。基本上偶爾吃上肉吃點水果都不是難事。


    陳錦州挑挑眉, 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他是不怎麽在乎張建設的做法,但聽了結束就忍不住抬頭往窗戶口裏麵看去, 想看看那邊怎麽做的饅頭。


    “洪師傅手藝好,速度也不慢的。”以為他怕等急了,張建設又解釋了一句,不知道為何在麵對陳錦州,特別是這一兩年的時候, 總有一種對待上級領導的感覺,有時候不必要對方問,就忍不住說明。還好這種情況是可以抑製的,否則有這麽一個影響自己至深的人,就算杜鵑和舒曼關係再好,張建設也會想辦法疏遠她們。


    好在目前二人,兩姐妹離得遠,見麵的機會不多,這也就等於張建設和陳錦州見麵的機會不多,所以即便是應酬式的,兩個人都是好話好說的那種。


    陳錦州抬了抬眼皮子,正打算回應,麵前就站了一個人。


    “建設,我想和表弟說說話。”孟海東露出恰當不失禮貌的微笑。


    張建設撐著桌子起身,笑:“正好我忘記再要一個湯了,去催催洪師傅。”家屬樓的後麵有一塊土地,杜鵑來了好就拉著張建設劃了一小塊過來種一些蔬菜,早起的時候剛去摘了根絲瓜,這才沒有點湯。


    但既然找了借口出來,張建設還是開口要了一個紫菜蛋花湯,也沒有離開,就杵在窗口等著。


    幸好這個時候二樓沒什麽人,滿打滿算就他們幾個人。


    對著上頭的玻璃,張建設能勉強看到孟海東坐在了陳錦州對麵,還要再看的時候,忽得心口一緊,隨即苦笑一聲,垂頭。


    這一會兒,是真的看著窗戶裏頭在炒菜的洪師傅了。


    “爺爺,他……錦州?”孟海東伸手在對麵人眼前晃了晃,心裏有些說不出來的不是滋味,敢情他說了一大通,這人卻是在走神?


    要說這種情況以前不是沒有,但那個時候,孟海東知道陳錦州的性格,也不以為意,曉得對方隻是不怎麽在意。


    可現在的情況,那種不在意的態度,讓孟海東有一種被人忽視的感覺。


    陳錦州收回視線,抬頭看了一眼,半晌後站了起來。


    “你這是……”孟海東也跟著起身,就看到表弟走到窗口,那邊張建設已經在幫忙打包,等陳錦州過去,兩個人的速度就更快了。


    基本上孟海東還沒有緩過神,陳錦州就提著東西從他身邊走過去。


    孟海東嘴唇一翕一合。


    陳錦州就和張建設走了二樓食堂的門口,不一會兒就轉過彎去,看不到人影了。


    尚依依垂眼,掩住心裏的鄙視。


    等麵前傳來聲音,孟海東坐上去後,才不經意地笑道:“你這表弟……”搖了搖頭,什麽話也沒有說。


    孟海東不去看他,麵無表情地動了動筷子,把桌子上的飯菜一掃而空後,又端起空盤子去了一邊清洗。


    等去門口與尚依依會和後,第一句就道:“過陣子,我會請假回去。這幾天,我先打結婚申請。”


    尚依依怔了怔,等說好的時候,發現孟海東已經走下樓梯。


    抿了抿嘴,回頭看了一眼剛才那個人坐著的位置,心知等讓孟海東提早說出結婚的事情,必然有這個人的功勞。


    就是不知道怎麽成的。


    她本來就是打著相親的名義來的。


    雖然兩家差不多已經認可了,但因為孟海東是孟家培養的繼承人,而她雖然是個受寵的,但女孩子的身份就代表婚姻背後更多的光良是利益,這重要性自然就比不上身為男子的孟海東。


    但尚依依也不是那種,你不給我臉色,我就舔著臉求你答應結婚的。


    本身兩家結婚,又不是誰欠誰,利益相關而已。


    孟海東不表態,她也就不吭聲,久而久之就拖了這麽幾天,之前尚老爺子電話打到招待所裏,也被尚依依三言兩語地推搡過去。


    不過這是,有一不能有二,爺爺對她好,也是有底線的。


    這底線,自然是她聽話,做對商議有利的事情。


    原本還能借孟海東,拖著。


    但對方一開口,她就知道拖不下去了。


    尚依依歎了一聲氣,緩慢走下台階。


    孟海東在下麵等著,看到她後,立刻轉身。


    尚依依就默默地跟在後麵。


    本來今天見了人,她也是想過開誠布公的,按理來說孟海東這進程對她的設想來說,快了不少,但一想達到這裏麵似乎又因為陳錦州的緣故,心裏就覺得煩躁。


    隻是,她素來在外頭能掩住心思,笑著對人不算啥,何況如今隻是沉默。


    但不知道為何,就覺得這腳步格外的沉重。


    尚依依低頭看了看腳上的小羊皮高跟鞋,把一切歸根在這上麵。


    陳錦州和張建設回來的時候,兩個小姐妹已經說完悄悄話了。


    杜鵑正在拿著剪裁好的布料跟舒曼說話。


    舒曼參考這後世的一些衣服,建議了一些類似和尚服的做法。


    杜鵑想了想覺得好,她這日期,懷孕的時候差不多是夏天,電風扇倒不是買不起,可對著小孩子吹,誰敢放心,隻能在別處想辦法發。


    分體式的雖然不錯,但到底護不住肚臍眼。


    也就是張建設條件不錯,張家那邊自打他結婚後也不要那些補貼,票啊這些,基本上都能留下來,特別是杜鵑現在懷孕了,就更不可能開口要了,攢一攢到那個時候給小孩子做衣裳也不是,而且因為連體,不是裁成一小塊一小塊做衣服,到時候整一整還是能用。


    杜鵑越想越好,最後幹脆叫舒曼給她畫下來。


    畫好後,飯桌那邊已經擺好了。


    看到桌子上的紫菜蛋湯,杜鵑看了張建設一眼,倒沒有說什麽。絲瓜也不是什麽放不住的東西,何況當著外人的麵,她也不會讓自家男人難堪。


    作為外人的陳錦州在舒曼坐下後,很自然地夾了一快鍋包肉過去。


    那酸酸的味道撲鼻而來,口水瞬間分泌出來。


    杜鵑來不及張口,碗裏也飛快地多了一塊,忍不住紅了紅臉。


    真是容易害羞。


    舒曼一手就開大快朵頤,一手暗歎這個時代的人還是太容易害羞了。倒是自己,許是因為訂婚的緣故,真的當了自己人,陳錦州對她的照顧已經被當成習慣了。


    一頓飯吃得舒曼拍了拍肚子。


    張建設就去廚房端出酸梅湯來,這是給杜鵑準備的。


    過後,他還得去忙。


    不可能一直招待人。


    張建設前腳走了,陳錦州後腳也跟著離開。


    他留下來也不合適,雖說有舒曼在,但畢竟男主人不在。


    因為部隊裏麵不能去,隻能走動的地方就是家屬樓這一塊。


    現在很多人都已經吃過午飯,雖說天氣還熱,大太陽,可皮猴子哪裏顧忌這些,雖說不用像後世那樣怕人拐子所以看得那麽嚴實。


    在陰涼的地方,偶爾能站著幾個大人。


    不多,但安全性上肯定有一定的保障。


    陳錦州走在路中間,沒有往兩旁去看。


    雖說軍嫂,也是家屬,八卦的人不少。


    他記得很小的時候,跟隨父親在部隊裏,每一次跟著母親走在家屬樓的路麵上,臉蛋總是少不了被捏上幾下,美其名曰是喜歡。


    可對他來說,就是一些抹不去的陰影,特別是那個總是陪在他身邊溫柔地牽著他的人不在之後。


    所以……


    孟海東怎麽好意思讓他原諒外公呢?


    想到在食堂裏對方那看似低聲下氣實則荒唐的話,陳錦州嗤地一聲笑了。


    父親當年的死,固然是尚家那邊先出了個頭,可後頭孟家沒少因此謀利,要說認真算起來,現在孟家某些抓在手中的權利還是從踩在父親屍骨傷得到的。


    所以當初王叔說的沒錯。


    是他天真。


    孟家真的時候不遺餘力地謀取父親留下的東西。


    而這一切最後的受惠者裏,孟海東不是有份嗎?


    要不是還沒有到最後一步,怕打草驚蛇,陳錦州真想一拳揍過去。


    陳錦州都說不上怪自己的定力和毅力,還是感激。


    在走過一棵大樹,陰影處的人走了出來。


    陳錦州餘光瞥見,腳步一頓。


    尚依依在他看來的時候,伸手捋了捋耳邊垂落下來的發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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