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


    身後一陣驚呼,眾人還沒從白絕“三場賭鬥”的事情中恢複過來,都沒有想到白絕第一場賭鬥的目的,竟然是讓自己回去!


    一時間,自什長張升、李進之下,俱都心中感動,熱血激蕩,隻想和白絕同生共死。


    此時人間正是戰國時代,士為之己者死之風極烈,本來白絕治軍公正,就極受眾人敬重,此時又把眾人性命放在首位,簡直就是養士典範,一時眾人都願效死力。


    不過,他們留下來也沒用,獅駝嶺這一劫,對於白絕來說,本來就是一場壓上性命的豪賭,眼下三場賭鬥讓他們先走,一方麵固然是想收攬人心,另一方麵,卻也是增加自己“慷慨豪烈”的形象,為自己在青獅那裏,多搏一份生存希望罷了。


    白絕伸掌止住眾人躁動,眼睛直視著二妖:“二位,請遣妖將!”


    青獅縱然也有凶意,這時見白絕豪烈的一麵,也是心中忍不住讚歎人族風氣,當下信手指向一個看熱鬧的妖將:“小鑽風,你去!”


    白絕轉目一看,對方卻是個狼首人身的狼妖,說是人身,其實隻是大抵有個人樣,毛爪依舊,倒像是個直立而行的灰狼,此時聽了青獅點將,頓時將身一縱,躍入場中,也不行禮,也不說話,隻是號叫一聲,四肢俯地,口中便噴吐出雲氣來,不多時雲氣便已籠罩全場,視界不足兩步。


    雲氣之外,就聽青獅大笑的聲音:“貴客可小心了,我這名屬下小鑽風,乃是雲狼一脈,最擅吞吐雲氣,兼之其速如風,萬萬不可大意!”


    白絕見周身雲氣籠罩,幾乎呼吸般自然地同樣引動水霧,盡管不似對手這般天賦法術快捷,卻也在傾刻之間,控製了方圓一丈的水霧範圍。


    雖無殺伐之用,但……


    雲氣中雲狼縱身一躍,卻在近身白絕兩丈之時,就被白絕控製的水霧瞬間感知得到,此時白絕不閃不避,隻在雲狼近身,幾乎狼息都能被聞到的時候,旋腰一劍,信手揮在雲狼喉間。


    爪牙雖利,又怎及人族兵刃之鋒!


    場中雲氣,頓時一滯,隨即就被山風吹散一空,露出持劍而立的白絕,以及……


    倒伏地上的狼屍!


    白絕法力震動,震去劍尖血跡:“第一局,我勝了!”


    青獅喉頭滾動,自己剛才話還沒有說完,自以為勝負未知的手下,就被白絕信手宰了,實在是有些反應不過來,又不想食言,當即一揮手。


    手下一名鷹妖,便化出原形,尖唳一聲,架起妖雲,帶著白絕手下百人,直向天庭軍陣而去。


    白絕微微頷首,看向那幾株淨蓮:“第二局,我若勝了,便請將那三枚淨蓮蓮子還我,人族冤魂所化的蓮子,不該沒於妖王之口!請出將!”


    黃牙白象目光閃爍,思及方才白絕細膩絕巧的鬥法經驗,心知便再派幾個人仙境的魯莽小妖過去,也不過是送死,當下便道:“貴客鬥法厲害,便請瞧瞧野狐兒的手段,野狐兒!”


    話音剛落,就見方才端酒過來的三名狐女之一走入場中,眼神微眯,看著白絕笑吟吟地,狐妖一族似乎極通人性,山上其他妖族最少也留個獸頭,這個“野狐兒”卻完全一副人族女兒模樣,隻在屁股後麵,留著一條紅色狐尾。


    這狐女嬌媚一笑,周身便湧現出一股紅色霞氣。


    眼如媚絲,妖嬈無比,便是教坊的歌女,也不見有這般滋味,讓人一見難忘。


    就連旁邊青獅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大口灌了一口酒,想著晚上讓這狐女來陪著耍耍。


    而在場中,白絕被那霞氣一罩,眼中所見,頓時便換了模樣,案上酒肉如山,眼前美女如林,身邊金銀成堆。


    山野之狐,也就這點想象力了!


    白絕心中冷笑,麵不改色,也不閉眼,趁機多瞧了幻象美女幾眼,一副心神為之迷惑的樣子。


    暗中左手水汽翻湧,頓見紅霧之中,清澈寒光閃動,瞬間消失的紅霧裏,隻留下一隻抱頭痛叫,左耳噴血,不一會就倒在地上動也不動的狐屍,讓周圍許多妖兵都嚇了一跳,便是些修為減薄的地仙境妖將,也茫然不知白絕是用了何種法術。


    “好!不過一道凝水術,凝出的冰針不過寸長,卻能在幻術之中,一擊殺敵,當真了不起!”青獅看得分明,眼前鬥法雖然不值一提,但放在人仙境,卻是難得的精彩,可比平時妖將間的爪牙爭鬥精彩凶險多了。


    黃牙白象張口無言,渾沒想到白絕既精法術,意誌也這般“堅韌”,幻術對他,竟然不起絲毫作用,一時之間,第三局出何人選,卻是有些沒有辦法了。


    這卻是他想得淺了。


    那野胡兒,一生隻活在獅駝嶺上,對其他妖兵妖將施術,有酒有肉有“美妖”,就能將其他小妖迷得神魂顛倒,自然無往而不利,但到了白絕身上,卻顯得幼稚可笑了,不要說久經美女考驗的白絕,就是人間有些定力、見多識廣的人物,也能對其幻術不為所動。


    酒肉,有什麽意思?


    女人,有什麽意思?


    幻術一道,法力固然重要,更重要的卻是心性見識。


    白絕對幻術不怎麽了解,卻也知道這是那野狐兒“見識淺陋”的緣故,如果對方變出個架乃由羅來,自己可能都要被迷上一會。


    想到這裏,白絕記下自己好色這個弱點,幹脆收劍回鞘:


    “這第二局,又是我勝了!”


    青獅伸手摘下池中的淨蓮蓮蓬,起身走來遞給白絕,讚歎道:“人族聰慧,果然非我妖族可比,賢弟不如留在我獅駝嶺上,我願與你結為兄弟,你便為我獅駝嶺四大王,每日自在逍遙,不比在天庭做個小小天將來得痛快?!”


    “???”


    換成剛穿越過來,聽到這提議說不定還很心動,但剛剛瞧見這獅駝嶺屍山血海的慘烈模樣,白絕哪還會起什麽念頭?


    縱然此時“剛直勇烈”的形象有幾分故意,白絕也不可能留在這人間地獄之中。


    當下白絕道:“妖王厚愛,我心領了!第三場,我若勝出,便請妖王送我回去前,施展個‘捕風捉影’的法術,將我方才入山的一切情形,記之其中,我好回營覆命!”


    天庭大軍雖然有千裏眼、順風耳隨行,但獅駝嶺上妖氣籠罩,白純也不知道那二位神將的神通還有用沒用,就提了這個要求。


    青獅一陣失望,見識白絕不過半日,他卻是真切想拉白絕入夥,折損天庭麵子的想法。有種數百年後,匈奴單於想折服蘇武的念頭。


    獅駝嶺上,大鵬時常外遊,隻有黃牙白象一個能夠喝酒說話,其他妖兵妖將,盡是蠢笨不堪之徒,今日白絕的談吐很是入得他心,覺得白絕是個人族雅士,雖然修為淺陋,但如今人族正興,三界內人貴妖賤,青獅修為雖高,卻也想與白絕結為兄弟。


    青獅交朋友,從不在意對方修為高低,反正也不可能比自己高。


    這時見白絕拒絕,青獅心中不甘,急切間,竟還真被他想出個法子來,當即一揮手:“黃獅兒,你來陪貴客比過一場!記得了!千萬不可傷及貴客性命!”


    說罷又轉頭對白絕笑道:“好教貴客得知,這黃獅兒,是我新得的一個兒子,平日裏頗為寵愛,貴客若是殺了我之愛子,縱有賭約,說不得也隻好請貴客留下,替代我兒了!”


    青獅隻覺得自己聰明絕世,妖界認義子,認義父、認兄長的風氣極盛,俱都是親近無比的關係,認白絕當義子,自然是比義弟還要親近。


    白絕目光一冷,看向那個“黃獅兒”:“既如此,我要加個條件,我要我桌案上那頭幼虎!”


    見白絕“舍獅而取虎”,青獅不由眉頭一皺:“我為什麽要答應你的條件?”


    “我若勝出,留你兒子一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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