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打她的主意了,」李子豪杵著拐杖進來,毫不客氣道:「她不適合。」不論他說的多麽天花亂墜,爛攤子還是爛攤子。


    「小龍哥?」辛玥起身給他讓座,「子鵬沒陪你一起來嗎?」


    「在外麵,你沒事兒吧?」李子豪在她身上上下打量,見她氣色不好就知道吃了苦,反身就對著劉爺道:「你一個人淌渾水就夠了,還拉著她一起下。人都躺醫院了,還不安生。」


    「你也知道我是個病人,還不對我好點。」劉爺斜了他一眼,這寶貝模樣,「好歹二十年的交情了,眼裏就隻有這個小丫頭。」


    「早就跟你說過,少抽菸少喝酒,」李子豪說著見他又拿起菸鬥抽了一口,對著旁邊女孩兒沒好氣道:「給他把煙扔了。」


    女孩兒不敢,沒出息,李子豪起身準備親自去丟。


    「行了行了,腿都斷了還瞎折騰。」劉爺自己將菸鬥扔了,對著他道,「咱兩爺子也算同病相憐,一塊進了醫院。」


    「誰跟你同病相憐,我今兒出來就不回去了,」李子豪對熟悉的人都嘴毒,「你那塊爛攤子,不要就隨便送人,不要打她的主意。」


    「我今兒也打算出院,醫院待不習慣。」劉爺起身,「正好跟你們一起,」說完又不死心對辛玥道,「我說丫頭,你真不打算考慮一下嗎?你跟這混小子不一樣,你……」


    「不考慮,」影響家庭的事情她都不做。


    「老頭兒,說了多少遍別打她的注意,你身邊這位就不錯。」李子豪一邊杵著拐杖一邊杵著辛玥,「這幾個月好好在家歇著,我剛好無事,與你一起修生養息。」說白了是為他養老送終。


    李子豪說完就讓辛玥扶著他出去,外麵李子鵬開著車在等兩人。


    「你回軍區還是蘇老師那裏?」他問,「我讓子鵬送你回去。」


    「回軍區,」消失幾天,隻怕爺爺早就發現了,「小龍哥不跟我一起嗎?」


    「他肺癌晚期,我送他最後一程。」李子豪第一次這樣客氣的與她對話,這讓辛玥有點不習慣。


    「傻愣著幹啥呢?」他說完見辛玥沒反應,便使勁兒在她頭上一敲,「快回去,不然待會他反悔了。」


    「哦,好。」辛玥上車,「我回去休息兩天再來看你們。」劉爺肺癌晚期,辛玥進門就察覺到了。有的人,越老越固執,有的人越老越心寬,劉爺和老夫人就是兩個典型的例子。


    莫名其妙被擄走,又莫名其妙的回來,這幾天過得向電影一般夢幻。


    辛玥坐在座位上一陣發愣,這幾天她想了許多,從絕望到希望,從家人到愛人,如今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玥姐,你沒事兒吧?」李子鵬透過後視鏡看她。


    「沒事兒,送我去公寓吧,」她回過神突然改變主意,「手機借我用一下。」


    自己的手機不在身邊,隻能借他的。


    辛玥先給家人打了一個電話,接電話的是司令夫人,「奶奶,我回來了,不用擔心我了。」


    「這幾天你去哪兒了?」司令夫人莫名其妙,「你沒跟蘇老師在一起嗎?」


    辛玥反應飛快,「在一起,剛旅遊回來,想起走之前沒跟您說,打電話回來問問。」


    「好,你們好久沒回來了,抽個時間回來吃飯,」司令夫人心心念念,「婚禮準備得怎麽樣了?需不需要我們這邊幫忙?」


    「不用了,蘇家這邊人多,準備時間很充分。爺爺在家嗎?」


    司令夫人道:「你爺爺這幾天不知怎的臉色不好看,以往每天還會去你的咖啡廳坐坐,這兩天一直待在家裏。」


    想來是為自己擔心,辛玥愧疚,「我明天與蘇老師回老宅。」


    沒有什麽比這個更開心,司令夫人眉開眼笑:「好好,那我多備點菜。」


    辛玥掛了電話,又用李子鵬的手機給蘇庭雲打了一條簡訊:「今晚回家有驚喜。」


    彼時的蘇庭雲已經查到了劉爺這裏,考慮到對方與李子豪的關係,以為是李子豪要在婚禮前搶人,心中怒火滔天。


    「無恥,」這估計是他第一次這麽直接的罵人,他開車去醫院,準備直接問李子豪要人。


    去到醫院,醫生說人已經出院了。他準備再打聽其他消息時,手機就進了簡訊:


    「今晚回家有驚喜。」


    一股寒意從後背升起,他的驚喜從來都是驚嚇。蘇庭雲穩住心神:「一律,回公寓。」


    公寓裏漆黑一片,幾天沒住人了,一絲煙火味兒都沒有。蘇庭雲打開燈,徑直朝裏走去,也就忽略了門口那一雙三十五碼的粉藍色平底鞋。


    辛玥一回家就睡了,這幾天又累又冷又餓,再加上被人擄走,沒有睡個安穩覺。


    蘇庭雲將客廳的燈打開,在餐桌上、沙發上、甚至書本裏,一樣一樣的翻。剛才那是一海外電話,他懷疑是對方在給他傳遞信息。


    客廳找遍了,一無所獲。他又去了書房,沒有東西被翻動過,但為了以防萬一,他將所有的東西都找了一遍,仍然沒有一絲線索。


    然後廚房、衛生間、健身室……一間一間的找,不放過一點蛛絲馬跡。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一無所獲。


    「還有一個臥室,」一律提醒,臥室沒有他的允許,他們不敢私自進去。


    蘇庭雲將目光投向臥室,這是最後一點希望了,他讓保鏢都出去。


    「先生!」正是敏感時期,他一個人進去不安全。


    蘇庭雲伸出一隻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最後一間房子了,我自己找。」


    他伸手握住門把手,手掌用力過盡微微有些顫抖。


    推開,沒有異樣。開燈,床上有一人形隆起。他雙目聚焦,心髒跳的飛快,卻絲毫不敢大意。


    緩慢的接近床鋪,一步、兩步……小腦袋,黑頭髮,熟悉的身形,蘇庭雲站在原地,果然是她,他家丫頭回來了。


    他眨了眨眼,顫抖的伸出手,有呼吸聲,有溫度,再也忍不住,和著被子抱緊她,嘴唇在她頭上不停親吻,那樣子就像是對待失而復得的珍寶。


    剎那間,大地回春,春暖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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