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她忍受不住困意,枕著手臂睡著了,安詳恬淡。


    冬月,屋裏開了暖氣,溫暖和諧。她原先穿了羽絨服,進屋時脫了,如今身上穿著米白色羊絨衫,整個人小小的一團靠在床邊,令人憐惜。


    這樣睡肯定不行,房裏是恆溫,平時活動沒什麽,脫下衣服睡覺就會顯得冷。李子豪將右腿放下,左腿著地,去沙發上拿了羽絨服小心地給她披上。她皮膚好,原先就臉白,這樣睡著不僅白,還細嫩。


    李子豪站在旁邊低頭細看,這一看便入了迷,無法自拔,鐵漢般的男子,臉上全是柔情。


    她的臉太嫩了,嫩的讓人不自覺想觸碰。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也許是房間裏太過溫暖,也許是對他的信任,她並沒有醒來。


    李子豪一觸即收,心「砰砰」直跳,手上還留有餘溫和柔嫩感。這種感覺很奇妙,小時候他也嚐嚐捏她的臉,那時候她的臉更嫩些,那時候他也沒有這迤邐的心。


    一切果然都不同了。


    他低頭看她,在她看不見的時候,收起毒舌,釋放自己的柔情。


    辛玥臉擱在手臂上,嘴角微翹,是仰月唇。聽人說仰月唇的人晚年安樂,兒女親近。


    李子豪也注意到這一點,他的目光移到她唇上,便再也沒有離開過。如果……他想試試是什麽味道,這個想法一出,心髒又開始「砰砰」直跳。


    他沒有猶豫,別說現在沒人,即便有人,他想親也就親了,從來不喜歡忍著。


    呼吸聲平穩綿長,確實已經熟睡了,他盯著這張唇,緩緩低下頭……


    蘇庭雲下了飛機,徑直朝這邊走來,他跟丫頭說過今晚會回來,但沒說具體時間。彼時他已經走到了走廊,剛到門口就透過窗戶看見了這一幕。沒有任何猶豫,他直接推開了門,怒火中燒。


    如果說以前李子豪有意無意的挑釁,蘇庭雲隻當是男人的占有欲,那麽這次越界真的觸碰到了他的底線。在他心裏,辛玥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包括頭髮,任何非分之人,都不能觸碰。


    李子豪聽見門聲,抬起頭,四目相對,他鎮定自若,眼睛裏絲毫沒有被抓住的慌張。


    兩人對視良久,房間裏靜悄悄的連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見。


    氣氛太過緊張,極度不尋常的環境讓辛玥感到不安。她猛然睜開眼,首先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羽絨服,然後看見李子豪站在自己旁邊,而他的眼睛望著門口的位置。


    辛玥抬起頭看向門外,那裏蘇庭雲筆直的站著,眼裏平靜無波。


    「蘇老師,」她笑著起身,「你回來了?」


    「嗯,」蘇庭雲淡淡的笑。


    「我爸沒有為難你吧?」辛玥向他走過去。


    蘇庭雲笑道:「沒有。」他將大衣脫下遞給她,看著她自然的接過,掛在牆上。


    「奶奶還擔心爸爸為難你呢,」辛玥將衣服掛好返回來,「想不想吃夜宵?小龍哥也剛吃。」


    說到這裏,辛玥皺著眉頭,「小龍哥什麽時候起來的?快上床待著。」


    「才下床上廁所,」李子豪隨意說了一句,也沒讓她扶,自己就上床躺好。


    蘇庭雲不動聲色看著這一切,對著辛玥道:「我車裏帶了吃的,你去幫我拿一下。」


    「好,」辛玥沒有懷疑,笑著離開。


    她一走,房裏麵又劍拔弩張起來,李子豪躺在床上攤著手,悠閑自在。蘇庭雲心底的怒氣早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素的冷靜。


    「說話之前,我想表明一下我的身份,」蘇庭雲坐在辛玥的床上,眼睛沒看他,「她現在是我的未婚妻。」


    說一千道一萬,不論別人怎麽說,都沒有這句話的威力來得大。


    李子豪翹著嘴唇,桀驁不馴:「在我心裏,你始終是一個外人。」


    蘇庭雲笑了,兩人的關係何時輪到這個外人插手,「在她心裏,我是唯一。」


    他語氣中充滿愉悅,那得意的語氣,激起了李子豪的怒氣。


    見他不說話,蘇庭雲繼續道:「凡事講究先來後到,在我們兩人的感情中,你一直都是外人。」


    他將「外人」這兩個字又還給了他,「我與她兩情相悅,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李先生作為軍人,應當學過高風亮節四個字怎麽寫。」


    李子豪混不吝:「還沒結婚,她就是單身,何況結婚還能離婚呢。」


    蘇庭雲沒想到他打的這個主意,生氣的同時不免覺得好笑:「李先生活了這麽多年,怎麽還沉浸在過去。漫說她現在心裏隻有我,即便沒有我,你覺得她會喜歡你嗎?」


    「我不說你這麽做有沒有道德問題,隻從你最在意的她說起。你從未問過她會不會喜歡你,也沒有為她設身處地的考慮,你的愛是自私的。」


    自私與否,李子豪自己知道,韓鬆也曾這麽說過。


    「我覺得愛一個人,就是要讓她快樂。」蘇庭雲道:「這句話雖然很俗,卻是真理,若不能痛她所痛,喜她所喜,那樣的愛情就不算愛情。」


    其實說這些,蘇庭雲自己也不相信,他隻是在找理由忽悠他。從根本來說,在愛情上,兩人都是同一種人:油鹽不進,喜歡的就要弄到手,即便痛也要一起痛。


    「何況,」蘇庭雲淡淡道:「你覺得你鬥得過我麽?」


    最後一句話讓李子豪眯起了眼睛,男人最怕的就是別人說他不行。


    「我回來了,」辛玥突然從門口回來,「你說的吃食是這個麽?」


    她手裏抱著一團花花綠綠的東西,蘇庭雲看了一眼,笑道,「不是,這是嶽父帶給你的。」


    「厚臉皮,」辛玥不好意思,還沒結婚就開始叫嶽父了。


    「外麵太冷了,我給你下麵吃吧?這裏有麵。」她仰起臉詢問。


    「不用,還是回家吃吧,」蘇庭雲道:「這裏不方便。」


    「可是,小龍哥……」晚上這裏不能離人。


    蘇庭雲挑眉:「你覺得我回來了,還會讓你與別的男人共處一室嗎?」


    肯定不能,辛玥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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