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響急忙鬆手,啞聲哭求,「父王,兒臣真是對樂的死一無所知,不知是誰要陷害兒臣,您一定要明查秋毫。」


    「昨夜,淳、封、策、右相與左相府皆遭刺客闖入,死傷無數,今兒個早上入宮前,碧與爵也先後遇襲,孽子,你真想趕盡殺絕?」一整夜加上早上,不斷收到兒子們與大臣遇襲受傷的消息,使大王已難以容忍。


    公子響傻眼,心頭沉甸甸,沒想到會出這麽多事,「父王,這些事一概與兒臣無「你昨夜在做什麽?」


    公子響麵色死白,不敢據實回答。


    「本王替你說,你在府裏左擁歌伎,右抱舞伎,飲酒作樂。」大王看向長子的眼神冰冷狠絕。「你就這麽迫不及待想慶賀?」


    笑擁歌舞伎,飲酒作樂是真,公子響百口莫辯。


    「你太讓本王失望。」大王抽出懸佩於腰際,泛著冷光的寶劍,毫不留情揮劍,先後斬殺長子及那名盾獸師,為愛子報仇。


    咚咚咚,瞪大雙眼的公子響的人頭滾落在其他公子麵前,他再也來不及出聲喊冤。


    公子們麵無表情的注視氣絕的公子響,除掉了一個,下一個,將會是誰?


    大臣們與宮人見狀,無不駭然。


    泄恨的大王揚聲對大理卿說:「將孽畜府裏所有人都殺了。」


    「是,大王。」大理卿領命,立即命人去辦。


    大王帶著沾血寶劍走回王座,無比威嚴的看著下方的兒子們,「人生中最悲哀的,莫過於父子、手足相殘。」剩下的五個兒子裏,是否還有人像響一樣,意圖反叛?


    大王語帶警告,「你們要謹記響貪婪的下場。」


    公子們拱手齊聲,「兒臣謹遵父訓。」


    六公子樂的死,被證實為大公子響所為,舉國嘩然。


    不過是一夕之間,大公子府上下一百多人皆遭斬首,為了殺雞儆猴,大王命人將公子響的首級掛在城門口三天,所有人出入王城舉目可見。


    為了清除公子響的餘黨,王城風聲鶴唳,公子們行事更加低調,不飲酒作樂,不結黨議事,每位公子彷佛都為了公子樂的死,還在哀悼中。


    公子封鎮日在府裏習字,除非大王召見,否則不外出。


    整整七日,無人造訪,一身墨黑的他像入了禪定的僧侶,無欲無求。


    高野走進書房,來到公子封身畔,輕道:「公子爺,弦月姑娘今日又上左相府探視思凡姑娘。」


    公子封輕哼了聲,拿筆的力道不輕不重,一撇。


    「左相府裏的思凡姑娘以人仍在養傷中拒見,屬下猜想,明日弦月姑娘定會再登門求見。」刺客夜闖左相府時,傷了假思凡,弦月聽聞後,便日日登門求見,左相府裏的假思凡不論遇到什麽人,說了什麽話,皆會如實——稟報。


    「嗤,那個野丫頭究竟是對思凡真心真意,或是出於老三授意想探虛實?」公子封冷冷一笑,盡管思凡喜歡那個野丫頭,他仍舊不喜歡老三的女人,他始終不認為老六的死和老大有關,老大太蠢,身邊盡是些阿諛奉承的小人,根本想不出以獸殺人這個方法,老大不過是遭到借刀殺人罷了。


    而同一夜,幾乎所有兄弟的府邸都遭刺客潛入,唯獨老二和老八是隔日進宮前遇襲,虛虛實實,孰真孰假?


    究竟是誰暗中使計?總是沉默寡言的碧?或是深沉的淳?


    「不論她是真心真意或是虛情假意,府裏的思凡姑娘都不會輕易見她。」


    「帶話給左相府裏那個女人,叫她小心行事,如非必要,絕不接見其他人。」公子封沉著聲叮嚀。


    「是,公子爺。」


    「送給珍珠的南海珍珠與右相的千年人參可備妥?」他除命人送禮給珍珠外,也沒漏掉重要的右相,兒女婚嫁,全憑父母之命,隻要右相中意他,願意助他,便事半功倍。


    「已經備妥,明日便會送到右相府。」


    公子封滿意的頷首,強忍住滿腔想念,將自己和思凡遠遠隔開,她被他密密實實藏著,他刻意讓敵人誤以為她人仍在左相府中,幸好他的動作夠快,否則這回遭夜闖刺客行刺的將會是她。


    因為在乎,因為重要,因為害怕失去,他得不時將她揣在心上,確定她還在。他一直以為,他沒那麽喜歡她,直到決定親手除去她時,才赫然發現,對她的喜愛如同呼吸那般重要。


    光是想到她,凍寒的眼瞳不由滲著暖意,冰冷的嗓音帶著溫柔,「她今天好嗎?」


    「姑娘似乎很喜歡公子爺送給她作伴的白兔,每天都會抱著到花園玩。」高野轉述紫鳶傳來的消息。


    公子封微微一笑,語氣裏隱隱帶著酸味,「聽起來她沒見到我,也過得很快樂。」


    高野忍笑,正色道:「公子爺從小和姑娘一塊兒長大,如何不知姑娘她就算心裏想公子爺想得緊,也不會輕易說出口,無非是不想公子爺因她冒險。」


    「這倒是。」公子封的歎息帶著疼寵。「如果有一天,她突然告訴我,她很想我,你說,我會如何?」


    「我想公子爺您會很高興。」


    公子封不否認,唇邊揚起淡笑,想著如果有一天,她突然告訴他,她愛他,恐怕他將兵敗如山倒。


    又過了十五天,王城內一派寧靜祥和,沒人敢聚眾滋事,巡城帶刀侍衛逐漸減少,百姓總算不再人心惶惶,臉上多了不少笑容。


    失去六公子樂的大王,傷痛沒個幾天,喜新厭舊的他,便又移轉注意力,放在最新寵愛,風情萬種的蘭妃身上。


    短短幾日死了兩個兒子,他還剩下五個不如樂那般討他歡心的兒子,可未來他還會有新的子嗣,是以,他並沒有沉浸悲傷太久。


    為了寵愛的蘭妃,大王大興土木,建造新的離宮,以便日後縱情享樂。


    王公大臣們見性情反複無常的大王將心思放在玩樂上,便明白他們的腦袋保住了,不用再時時膽顫心驚,深怕大王一個不悅就摘了他們的腦袋。


    公子們也逐漸出現在城中,二公子碧仍舊深居簡出,三公子淳依然一派溫文儒雅,五公子封冰冷疏離,七公子策飛揚跋扈,八公子爵飲酒作樂,日子又恢複與往常一樣,彷佛未因大公子響和六公子樂的死而有所改變。


    春暖,花開。


    公子們也春心蕩漾。


    右相千金珍珠忽然變得炙手可熱,二公子、三公子和五公子有誌一同對她大獻殷勤,三公子淳甚至當眾誇讚珍珠姑娘貌比天仙。


    尚未成親的公子們為討右相千金歡心,不斷遣人送昂貴禮物,這些事成了王公大臣最津津樂道的話題,其他尚未婚配的名門閨秀則妒羨不已,眾人皆在猜測,右相千金最後究竟會花落誰家。


    相較右相千金珍珠的大受歡迎,左相千金思凡就乏人問津,明明擁有傾城之貌,卻不曉得公子們為何都對她不感興趣,眾人不由得猜想,是否左相千金有隱疾?


    月上中天,思凡夜不成眠,沒喚醒睡在隔壁房的紫鳶,獨自漫步到花園,仰望。


    在這寂靜的夜,寂寞紛湧而上,她不由害怕,會不會她直到死亡才有辦法走出這裏?


    又或者會埋骨於此?


    「在想什麽,想得這麽入神。」公子封悄然無聲來到她身後,她走出房外時他正巧來到,紫鳶已醒來要跟上她時,遭他製止,他隨她緩步而行,目光貪婪的追隨多日不見的她。


    深夜裏的她,沐浴在月光下,如絲般的長發披泄而下,絕美出塵,教他無論怎麽看,都不會厭膩。


    她的恐懼不安,皆因身後突然出現的男性低嗓而平息,她霍然轉身,心髒因他的出現,激切躍動,「你來了。」


    他走到她麵前,輕捧她微涼的臉,「夜深露重,你怎麽不多加件衣裳。」


    久別重逢,滿載相思的兩人炙燙的眼怎麽都無法自對方身上移開。


    太過強烈的想念,公子封壓抑不住滿腔欲念,猛地封住她的唇,恣意侵占掠奪。


    她輕喘一聲,輕合上眼,感受他激切的吮吻,她的氣息遭他吞噬,所思所想再度繞著他打轉。


    他極其火熱,極其纏綿品嚐她的唇,空蕩的心頭,因她填滿,與她分離的日子,他狀似修身養性,實則常難以自製的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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